邪魔猎人

第九章 梦

    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懵逼的郑义就觉得身体好像被一辆大货车碾过一样,他捂着那发烫的脑门环顾嘈杂的四周。

    天穹上那轮熟悉的惨白月亮,底下那偏僻又自我封闭的山村,佩戴着各种各样的食肉动物面具的大人们异常亢奋的集中在山村中央空地上,围着一轮巨大的堆篝火举行着相当怪诞的仪式:他们披着一层由种种食草动物的毛皮缝制而成的简陋兽皮斗篷,头上则佩戴有象征凶猛食肉动物的面具。他们迈着癫狂而又怪异的舞蹈步伐,拿着一根笔直的红蜡烛,围着那轮巨大的篝火开始无穷无尽的转圈。

    而一个小小的铁质笼子则被他们放置在篝火旁边,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将那铁笼加热到相当可怕的地步,就如同被架在炭火上炙烤的烧烤架一样,笼子里面的苏醒的郑义感受到身后传来的炙热,用异样的目光的盯着那两个佩戴着狐狸面具,站在人群最前端的人。

    “见到你们真好呀,爸爸,妈妈,我很想你们。”

    郑义的父母原本只是一对本本分分的普通农村夫妻,他们和这片土地千百年来的朴实农民一样,老实本分,却又带着一丝独属于小人物的狡诈,或许他们不会有决心和能力去做伤天害理的事,但他们也会在平常的生活中,忍不住的去占据一些不属于他们的小便宜,最主要的是,他们确实很爱那个活泼的儿子。

    但这一切,都被人所残酷的毁掉。某天,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男人来到这个相距县城不远的村里。他似乎是出身于一个颇有教养的家庭,无论对谁都十分得体礼貌。

    出手阔绰的他委托村里的男人搭建在村边搭建一座简陋小屋,然后,在那里举行一场面对普罗大众的小型讲座,以每个参与者都会送上一盒鸡蛋为诱惑,吸引农村里面的人参与这场奇怪的讲座。

    理所当然的,爱占小便宜的郑妈拉着郑爸去参与了这场讲座,讲座结束后,回到自己家的郑义父母变得奇怪起来,他们停下手里原本正在忙活的农活,整天抱着一个怪模怪样的雕塑喃喃自语。不时还以一种陌生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儿子,后来,长大后的郑义才明白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它叫做食欲。

    一天晚上,不知为何陷入严重困倦瞌睡的郑义倒在了和父母吃饭的餐桌前,醒来之后,就出现在一个郑义不知道的偏僻自闭的山村里,也是现在这个正在举行怪异仪式的地方。

    *

    脑海里好似失去一片记忆的郑义,虽然不知道为何重新回到这个地方,但闻着从身后传来的刺鼻熏人的火烟味,他明白,死在这个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的地方可不是一件好事。

    郑义可不打算坐以待毙,自己以前就能够从这邪教般的场景里逃出来,现在以成人的思维来开启二周目,那还能输了不成。

    被迫披上一件白袍的的郑义以一种十分难受的姿势挤在狭窄的笼子里面,而下方那些佩戴面具的大人们则用充满食欲的目光紧盯着苏醒过来的他,当然,其中也包括了郑义那变得陌生的父母。

    “让我想想,以前我是怎么逃出来,对了,之后会有人将自己带去村子角落一座房子里,在那里,我抓住机会从窗户里逃出来,跑进旁边的森林里。”

    重新从脑海深处里找出那份记忆的郑义心中一定,然后老老实实的看着脚下那癫狂舞动的人群,不再尝试做出引人注目的动作,闭眼休息。

    不知道过去多久,甚至已经陷入浅层睡眠的郑义,被突如其来的欢呼声惊醒,他定睛一看,一个没有佩戴面具的高个子站在特制的高台上,向着下方的人员挥手示意。

    “安静。”

    高台之上的男人笑了笑,做出一个下压的手势,下方的人群立刻陷入安静之中。

    他们每个人都用狂热且疯狂的目光望着上方那个男人,看现在的情况,哪怕是这个男人叫他们带着炸弹去自爆,他们都不会拒绝。

    “今夜,是两名善良的家人从那污浊的凡世里重新觉醒的时刻,他们将会再度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让我们为他们欢呼吧,庆祝吧。当然,和以前一样,他们都会带来独属于他们的活祭品,将其献给我们的唯一父——永恒之光,得以见证真实的世界。”

    而当那个枯瘦演讲者挺胸抬头,向着下方虔诚信徒们进行一轮又一轮精彩的布道或者说洗脑时,一道阴冷且恶毒的视线从其上方飘然而过,如同潜藏在森林里中的食人猛虎般将其放入自己的捕食范围。

    “我记住你了。”

    郑义死死的盯着那将他原本幸福的家庭毁得一干二净的背影,青筋暴起的手掌用力的掐着自己大腿,哪怕已经掐出道道紫痕都没有松手,只有鲜明的疼痛感才能让其暂时转移注意力。

    如同从十八层地狱深处冒出来的嘶哑低吼声从喉咙里挤出来,遍布血丝的双眼盯着那个拥有肮脏的灵魂的男人,恨不得将其切开,剁碎,然后将其丢在最臭不可闻的粪坑中。

    这是唯一适合他的下场!

    陷入极度愤怒状态的郑义耳朵根本听不见一丝声音,只是安静的看着那个充满神秘气息的人影结束布道后,随手指派两名健壮的村民,让他们带着活祭品去村后的祭坛那里放出肮脏的凡人血液,掏出充满异味的内脏,最终将空荡荡的躯壳带回村落中央,进行下一步的祭祀。

    当那两名正值壮年的中年人将自己从笼子里放出来时,身披白袍的郑义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行动,这让那两名信徒也放下戒备心,用孔武有力的手臂架起郑义向后方走去。

    就在郑义快要走下高台时,他转头望向自己父母所在的地方,用能够唤醒任何人母性的悲鸣声呼喊起自己的父母,希望即将陷入死亡的自己能够唤醒他们残存的一丝理性。

    可那对在人群里接受同伴祝福话语的夫妻听到儿子的呼喊声,只是冷漠注视着儿子的远去,逐渐走向死亡。

    就在那两名信徒带着郑义朝厨房走去时,一声遗憾的叹息声从漆黑的乡道里响起。

    或许当他们从那诡异讲座回来时,就已经死去了,残留下来的只是一具和自己父母样貌一样的残骸.....或许。

    吱吱作响的生锈铁门被一名信徒推开,轻盈的月关飘过他们的身躯,照亮了里面各式各样的厨具,灰蒙蒙的墙上挂有专门用来对付整块肉的切肉刀;用来对付筋骨和软骨的碎骨刀,等等。最显眼的则是一口被放置在房屋正中央,装满滚水的大锅,其容量刚好能够塞下一名儿童大小的生物。

    “你去里面找根皮带过来,将这名活祭品绑好,以免放血时,他挣扎起来弄我们一身血。”

    比较高的壮汉单手将郑义的双手反扣在其背后,然后挥手示意那名同伴去后面杂物房里找出根皮带过来。

    “小家伙,可不要怪我们残忍,只有将你身上肮脏的血肉全部献给伟大的主,那两名新来的同伴才能够重新觉醒,回到主的温暖怀抱之中。”

    “要我说,这可是一件好事呀,作为子女,你应该为父母的幸福做出一点小小的牺牲。”

    在两人暂时独处一室时,不知为什么突然变得话唠起来的成年男性,感觉到手心里传来挣扎的力道逐渐减弱时,竟真的以为,自己那蹩脚的话语成功说服了祭品,让其乖乖的献出生命。

    “......”身前的祭品突然开始说话了,只是他的声音却好似蚊子般呢喃,几乎让人听不清。

    “你再说一次。”这一次,男人竖起耳朵,将全身注意力集中在祭品的话语上,无论他的声音有多小,自己应该都听见。

    “我说......”

    就在这时,感觉到背后那只抓着自己双手的粗糙大手力道减轻的郑义,从嘴巴里说出吸引男人注意力的声音,他眼中精光暴起,抓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右脚悄无声息的抬起,然后,跺脚。

    “碰”的一声,一只稚嫩的脚丫重重的跺向赤脚男人的右脚大拇指上,如同大冬天赤脚踩到乐高玩具时疼感从下方闪电般延伸至脑袋上,让其本能的松开双手,捂着右脚发出痛苦的哀嚎。

    可重获自由的郑义会轻易的放过他吗?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只见他利落一个转身,腰间一拧,右手五指并拢如柳叶,手臂则如同一条甩动的长鞭带动前方那致命的刀身划过捂着脚掌哀嚎的男人那鼓起的喉结处,在强劲的力道支持下,不算锋利的指甲还是割开一道不小的伤口。

    “呃。”

    感觉到喉咙上如同吞下滚烫的木炭般的剧痛,和从脖子处向下流的湿漉漉的感觉,终于反应过来的男人放下右脚,开始了他的绝地反击。

    在痛苦的激励下,他本能的抡起拳头,一记凶狠至极的直拳冲着郑义的面门砸去,但因为还有剧烈痛感的脚掌不敢过于用力,这记比平常时刻的要慢很多。

    身手敏捷的郑义向左一个跨步,轻松躲开,趁着成年男人冲劲已尽之时,右手五指并拢,呈现处一个鸟啄状,如同一只凶狠的白鹤啄向其腋下凸起的一块肌肉上面。

    一股电击般的痛感迅速从腋下传递到全身,顿时男人控制不住前冲的姿势,踉跄的向前方摔去,扑通的一声,砸向那张固定在墙边的桌子上,将上面摆放的蔬菜都压飞,洒落在地面上,男人的身躯也如同烂泥般滑向地面。

    “发生什么了?”

    慌张的声音从杂物房里传来,郑义知道,如同听不到同伴的回应,里面那个人将会很快就会从里面出来,冷静到极致的郑义环顾一下四周,从那灰蒙蒙的墙上摘下来一把尖锐的剔骨刀,然后,将面对森林的窗户打开,撑着窗沿向外面翻去。

    拿着一根牛皮制成的皮带的信徒,从杂物房里一出来就看见自己的同伴生死未卜的躺在地板上,他连忙丢下皮带,将那名信徒翻了个身。

    “那个小男孩跑哪去?你又是怎么搞成这样的。”被柳叶掌劈中喉咙,暂时失去说话能力的信徒无语般翻了个白眼,然后伸出左手指向那被打开的窗户。

    “向那边跑了么?好,我这就去把他抓回来。”拍了拍伤势严重的同伴的肩膀,将他重新放回地面,示意他好好休息,自己去将那个小混蛋抓回来。

    “放心,我会好好把他抓回来,让你好好的折磨他的。”

    从放在房子角落里拿出一根一米多长擀面杖,自信满满的向自己同胞展示手里的武器,然后,急冲冲的准备跨过窗沿,追捕那名逃跑的祭品。

    他迎着月光单手跨过窗沿时,就在其快要落地时,一道呼啸阴风从下方传来,不等他低头查看时,一把锋利的剔骨刀已经钻入他的下半身,然后向着下方狠辣的一拉。

    切腹般的痛苦让信徒瞳孔猛地一缩,缩成针尖大小,整个人倒向身后的墙壁上,不知何时,从下蹲姿势变成站立形态的郑义松开手中湿润的刀柄,握紧双拳,从信徒脑袋两侧砸向其太阳穴。

    崩!

    太阳穴受到重击的眩晕感立刻让这名被切腹的信徒陷入了幸福的昏迷之中,然后,捡起那根滚落到脚步的擀面杖的郑义站在信徒侧面,摆出一个全垒打的姿势,奋力打出一击致命的重击。

    夜已深,这个偏僻的角落里只剩下一名站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