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夜宴
回到了未央宫,第一件事就是把宫廷画师毛延寿找了来。
毛延寿得到皇上的召见,激动的竟然痛哭流涕。
自从魏忠贤给皇上出了个宠幸宫女,要翻牌子的主意。
炎山很长一段时间,就迷上了这种“开盲盒”的乐趣。
况且这魏公公又是个组织管理的上的达人。以七天为一个周期,把宫女们进行各种排列组合。
而且在翻牌子的形式上,又加入了陆搏,投壶,投骰等多种模式。既满足了趣味性,又迎合了众多低端宫女渴望雨露均沾的预期。
一时间,深受好评。
但是有人欢喜有人愁,魏公公的这种行为,严重损害了毛延寿等宫廷画师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这些画师本来就是靠画美人图,给皇上赏阅,捞些油水。
当年王昭君,就是因为没有给毛延寿送礼,导致被画的丑了,才被送出塞外的。
可是如今的皇上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相信直觉。
岂止是荒唐!简直荒唐!
毛延寿觉得魏忠贤,闭塞圣见,心中一直深有芥蒂。
但当他此时,看见炎山正在一幅一幅的欣赏自己画的美人图,而且不断的开口称赞。
整个人瞬间就破防了!
一口一个“皇上圣明!”
喊个没完。
炎山好生安抚了一番,低声与他说道:
“爱卿,朕有一件机要的事情,想托付于你。”
毛延寿赶忙叩首:
“臣肝脑涂地,不负陛下所托。”
“朕赐你皇陵牙门将,专门看守他高祖祠堂,可好?”
毛延寿莫名其妙,牙门将总比这画师威风。但是看守祠堂,要到圣山上去是个苦差事。心里正在打鼓。
又听炎山小声说道:
“你把所有的美人画像都带过去,从今晚开始,以后每天都要给高祖烧去一幅,听到了吗?”
“是,是”
“你先烧个九九八十一日,朕再赐你个宫中行走,若是不够烧了,就来宫里继续画。
还有这个……这个,既然是艺术,那么也可以适度的夸张。
但此事万万不能让旁人知道,懂吗!”
“臣,懂了,一定小心。”
“你先好好干着,等我事成了,朕不仅升你为骑都将,还要给你加爵!”
“谢陛下圣恩!”毛延寿连忙叩首,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事,但是也不敢问。
炎山递给他两卷自己刚写好的圣旨,就让他去了。
也不知道这个方法,高祖能不能收到,但毕竟自己是尽力的。
折腾到了现在,炎山终于能安安静静的坐下喘口气儿了。很长时间以来,这是他最忙碌的一天。
但他心里明白,只是刚过了上半场罢了。
抬眼看了看天空,日头已经逐渐西下。
这时候,魏忠贤遣了一个小太监过来。
说是出征的将领还有禁军八个校尉,都已经到齐,等着皇上去开宴。
“起驾!”
……
笙鼓齐鸣,弦音如水。
美人翩翩起舞,甘泉殿又恢复了本应该有的样子。
君臣之间推杯把盏,其乐融融。
说来也是大焱皇宫内常见的场面。一般情况,炎山大多应付了事。但是今天,也不知道哪来的兴致,竟然跟这群将军们喝了个热火朝天。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众人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皇上,不仅投壶酒令玩的贼六,而且喝到尽兴之时,随手抓住个美女,就往你怀里扔!
太残暴了!
酒是一轮接着一轮,从头到尾就没停过。
皇上拿你当自己人,这些武将又多有争强好胜之心,更是喝了个不亦乐乎。
炎山正好借此机会,简单了解一下,众人的品性。
诸将之中,唯廖化,酒量最好,把盏三十余轮,毫无醉意。
廖化比想象中年纪要大了不少,须发皆有斑白,言语中依然恭敬谨慎。
朱祁镇与赵括,二人言语投机,互觉相见恨晚,依旧高谈阔论。
话里话外,都觉得进攻是最好的防守。俨然都是志得意满,想谋一番大的作为。
潘凤和马谡,二人倒是话不投机,说了几句就没了言语。
一人觉得一人太彪。
一人又觉得另一人太过猥琐。
回头再看蔡伦的时候,发现这人已经伏案睡了。
满堂之人皆是哄笑。
炎山这禁军的八校尉,都是最近几年,刚提拔上来的年轻军官。政治上都是绝对正确的。
但就是最多剿剿匪,没人参加过真正的大战。
不过倒是常陪着皇上饮宴,都是轻车熟路的人。
众人都已乐在其中,唯独角落中一人,少言寡语,而且竟然没有喝酒。
这人生的浓眉大眼,秃顶虬髯,正是押粮官淳于琼。
炎山不解,到了他席边坐了下来。淳于琼本要长身相迎,炎山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朕闻将军,素好饮酒,特备此酒宴,为何将军却滴酒未沾,如此寂寞?”
那淳于琼,面容激动,咬牙说道:
“陛下,臣思量了许久,以前几次犯错,皆是因为酒后误事。
唯有把这酒戒了,才能替陛下好好办事。才能不辜负皇上对臣的再造之恩啊!
所以这酒,臣以后……
不喝了!”
这“不喝了”,三个字说的咬牙切齿,还带着哭腔。
“真戒了?”
“戒了!”
戒个屁呀!
炎山拍了拍自己发麻的脑壳。
他办这个酒席,一半是给诸将壮行,更重要的还是要把淳于琼灌倒。
就怕这人情绪太激动,三更半夜睡不着觉,耽误了大事儿。
谁想他这个时候竟然戒酒了,总不能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把他打晕了吧?
越想脑壳越疼。
索性把那玉盏,放在个案几上。双手捂着脸面,默然无语。
淳于琼不知怎了,轻声叫着:
“陛下?”
却见他双手揉着脸,继而又将手掌支在额头上。
那空洞而又深邃的眼神中,散发着淡淡的忧伤。
火炎山默然摇了摇头,脸上轻轻的挂着那无奈的微笑。
看着玉盏,深深叹了一口气:
“哎——
独好此中物,但愁无知己!”
说罢,又把脸埋在了手里。
“陛下,何故如此?”
淳于琼面色诧异。
炎山不睁眼睛,摆了摆手:
“其实朕好的不是酒,朕好的是醉啊!”
一边说,
一边解开了衣襟。
淳于琼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只见炎山把挂在脖子上的玉哨拿了出来。
“爱卿,朕与你说说心里话。这好些年来,朕就一直靠它过日子。
这哨,朕是越吹越熟,但咱大焱的国力,确是越来越比不过人家了!
如今竟然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朕觉得这个伤心啊,但是又不知道差哪儿了呢?”
淳于琼本是个憨人,但听了皇上这话,心中竟颇有感慨。
一边拍着酒坛子,一边说道:
“陛下,臣也是本着一天三顿酒的方略,认真的生活。
但是从校尉到都尉,再到牙门将,百人将,最后成了殿门侍卫。这一路上也是一步一个脚印,走的也是十分稳健。
要不是陛下还记得咱,恐怕臣再无出头之日。
臣以为,既然知道以前喝酒不对,那以后就不能再喝了!”
“说的好!将军一言点醒梦中人。”
炎山一把抓住淳于琼的手,
紧紧的握着:
“从明日起,将军开始戒酒,朕也把这破哨子扔了。
但今晚,你我君臣二人,再饮最后一场!”
“这……好,末将遵旨!”
“干!”
“干!”
……
有些事情不做则罢,但是一旦开了口子,然后多半就没有然后了。
众将见淳于琼开始喝酒,纷纷过来敬酒,尤其是禁军八校尉,对皇上意图的把握,那是相当的准确。
众人蜂拥而上,只把淳于琼喝了个不省人事,方才罢宴。
此时入夜已久,子时将至。
炎山让魏忠贤,送众人在宫中安歇。
自己则是带着几个贴身小太监,把淳于琼抬到了一处偏殿。随后又让这几个小太监出门把守。
等一切妥当,炎山认认真真的打量这副精壮的身子。
暗暗点头:“容器!”
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