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微服出征
车辚辚,马萧萧。
大军开拔,人马齐动,旌旗招展,前前后后井然有序。
然而,这不过都是在排队等船罢了。
大焱国的帝都,立于白帝城。就在长江边上,要支援襄阳前线,第一步是坐船到夷陵。
水路顺风顺流,三天便到。要远比步行,省时省力。
刚才城里城外,绕来一大圈,主要的作用还是昭告百姓,鼓舞士气。最后还是到渡口排队上船。
当人马辎重,悉数上船的时候。头舰已经在二十里开外了。
船舱里的火炎山,在熬了两个晚上之后,终于可以躺下了。
此时他的身份是大军主帅
“朱祁镇”。
昨天下午的时候,他就有了亲自上阵的打算。
必败的阵容,要想反杀,必须得出奇招。
炎山把宝都押在了,神将身上。本来想的是天人下凡,来个智将,那都能呼风唤雨,随便一个闪电就能劈死对方主帅的。
要是来个武将,手腕子一抖,马马虎虎的砍死个百八十人,就算客气了。
但是现在看神将也是人。
不过这个樊哙,那是高祖账下第一猛人。鸿门宴上的事,只不过是个花头。
古时候军功有四,先登、陷阵、斩将、夺旗。
冲锋陷阵,斩将夺旗,很多时候都是己方处于优势状态下完成。
风险虽然有,但是和冒死往城头上爬的人比较来说,那还是小太多了。
冷兵器时代的攻城战,全都是用人头堆出来的。敢爬城的将士,基本上就等于敢死队了。
所以最先登上城头的勇士,历朝历代都是高爵重赏。
大焱国开国时,先登一城而封侯者,不足百人。
但樊哙,破六郡,陷城无数,攻濮阳,宛陵,宛城,雍城,斄城,好畤六城时,皆有先登之功。
这就等于是高祖身边的敢死队队长,而且还是永远不死的那种。
舞阳侯,实至名归!
虽然没有什么神通,但毕竟是百战名将压阵,心里面踏实多了。
再说炎山觉得,自己的皇宫现在不安全。关键是不知道,哪路刁民想害朕!
正好朱祁镇和自己容貌相当,化个妆就能以假乱真。
用他当作诱饵,看看能不能把这伙刁民引出来。反正死了,也不可惜。
于是和魏忠贤一起研究,在宫里面设了好些个圈套。
但是最怕的还是朱祁镇不同意。
毕竟失去了一个主帅的位置,变成了一个替身,还有可能随时挂掉。
炎山本来想用强的,已经带了几个小太监,准备就地给他绑了,逼着他同意。
哪想到这个朱祁镇,竟然十分乖巧,规规矩矩的按吩咐办事。
这一早上登坛拜将的礼数,比自己认真多了!
炎山很是高兴,心想回去的时候,多给他点实权,争取让他成为朝中的第三股势力。
综合来说,目前这种微服出征的局面,已经算是个最优解了。
军营里面戒备森严,又有樊哙在身边。根本不用担心有人刺杀,最多是被敌将斩杀。
与其在宫里憋屈的等死,还不如出来直接找死!
这就不是一个境界了!
炎山思路一直很通顺。皇宫那边交给老魏。自己这边,一门心思先琢磨这场仗如何来打。
琢磨着……琢磨着……
天就亮了。
再来到了甲板之时,见大江两侧,山峦叠起,雾霭茫茫。
峰岳上入霄汉,山脚直插江中,满眼皆是郁郁葱葱,烟水朦胧,耳畔还不时传来一两声鸟兽的啼鸣。
问左右守船的军士,
这是何处?
回曰,已经到了巫山。
巫山到夷陵,坐船一日一夜也就到了。
趁着这一日清闲,要赶紧向樊哙学习一下为将的法门。
百战名将,不可能只凭个人的骁勇,必然还有独到之处……
“哇——呸,呸
哇———”
围栏处传来了,阵阵呕吐的声音。
闻声望去,见“淳于琼”不着衣甲,光着个膀子,趴在桶上吐个不停。
旁边两个军士搀扶,一个拎着水囊,一个手里握着擦脸的汗巾。
炎山连忙过来慰问。
“淳于琼”抬头,看了一眼,直起腰来。
“末将,
哇——”
一口又吐了出来,直接喷了炎山一脚。
“淳于将军,不必多礼。”赶忙又问左右军士。
二人说,淳于将军,从睡醒开始一直吐到现在。医官给用了薄荷,还用了醋熏,不过仍然没有好转。
“不打紧,小事。
哇——”又是一口。
“拿酒来!”
左右两个军士一愣。炎山也是一愣。
晕船成这个样子,还能喝得下酒?
等酒真的拿来,“淳于琼”咕咚咕咚的直接喝了半坛。
长喘了两口气,看神色竟是好多了。
炎山在他旁边就地坐下。让两个军士走的远些。
“早知将军不喜舟船,不若昨日骑马了。”
“无妨。只是这身子不中用,照俺当年差了不少。”
“将军当年想必是铜皮铁骨,凡人自然比不得!”
“哈哈哈!
哇——”樊哙又是一口。
炎山此时离他很近,细看他身子,虽是健壮,但与常人无二。
只是当他抬起手来的时,看他的左臂之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疤。
猛然回忆起昨晚的情景,记得当时他左胳膊被利器贯穿,是一道极深的口子。
怎么长的这么快?
再看他整个身体,光溜溜的,倒是一块疤都没有。
心中已然明白了。
炎山借着这个时候,把大焱国现在的军事部署,以及部队的直接情况,还有七年与垚国交战的经过,都说了个清楚。
樊哙一手端着酒壶,一手把着木桶,喝两口,吐一口,认真听着。
听了半天,频频点头,倒是没给什么意见。
炎山心想,古代人求贤求策,好像都得一本正经的。
连忙长跪起身,头向前倾,左手按住右手,深深做了一礼:
“求将军,教我破敌之策!”
“没有!”
……
樊哙答得极为痛快。
炎山暗自砸舌。
不愧是高祖身边的人啊,咋都这么不靠谱呢?
见樊哙此时酒兴以憨,又压了两口,面红耳赤,双眼半睁半闭,迷迷糊糊的说道:
“打仗吗,杀人罢了!
以后……我杀外人,
你……杀自己人,这就成了!”
说罢,头一歪,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