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已经堵住去路的二人，苏挚一时间拿不准他们只是打听问路还是不怀好意，可是这走也走不了打也打不过的……苏挚再一次在拥有了一副弱女子身体这件事上觉得很吃亏。

    “二位有何贵干？”

    ……

    “夜阑，首领让我们盯着她，现在她有了麻烦，我们要不要出手呢？”

    “我们不能露面……你在这看着点，我去把云梦阁的人引过来。”

    暗处观察的人将苏挚的境遇尽收眼底，一人离开后不多一会云梦阁的伙计便提着棍子气势汹汹冲了过来。

    “人去哪了？”

    “前面那不是……”

    伙计的话还没说完，原本以为可以得逞的两个地痞灰溜溜的就跑了。

    “玉兰姐，没事吧？”

    “没事。”

    苏挚神色平常，夜阑不禁想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刚刚我不在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啊，这两个混混就是想调戏人家，不过他们说什么人家都没搭理他们。”

    夜阑皱眉，这才不正常好吧，被调戏了居然还能面不改色？

    “果然不对劲……”

    “对了，你是怎么把这些伙计引过来的？”

    夜阑掂了掂手心的钱袋，“抢钱去了。”

    夜骁：！！！

    晚上夜阑夜骁二人回府复命，说起白天的事虽然心里疑惑却又不敢多问。

    “你们说她见了外面的人？”

    “是，老大，那个小丫头之前和她一同进了云梦阁，后来她爹找上门才离开了那儿，她们二人分开后白玉兰遇见了两个混混。”

    “哦？她是何反应？”

    “神色自若，没什么反应。”

    微生离先是一愣，随即嘴角挂起一丝玩味的笑：有意思！

    他本来是觉得这个女子接近自家弟弟是别有用心，于是派人盯着她，不曾想还发现她确实挺有意思，这下有好玩的了。

    后来的日子里，莫双双一有时间就来找苏挚，次数多了，丽娘子也就由着她们去了。

    这可苦了在苏挚身边“值班”的两人，每天不是看苏挚一个人练功，就是跟着他和莫双双往绣坊跑。

    终于夜骁忍不住了，“这真的正常吗？这姑娘每天就这俩地儿！咱们干脆去探一探这是不是个暗桩吧！”

    反观夜阑抱着剑淡然的靠在一旁闭目养神，似是没听到一般，“子时换我。”

    夜骁：……没人性啊！

    亏得苏挚自认为还没那让人监视的资格，否则他怎么会想不明白云梦阁的伙计出现的也太巧了，照理说他台上是白玉兰，台下的身份从未在人前大白过。好端端的，怎么就找上他了？

    不过这件事放在心上没多久，苏挚又多了一件令他难以抉择的问题。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发卖贱籍奴仆，男仆五十文，女仆二十文！”

    苏挚和莫双双今天回的有些晚，二人在擦黑的夜色中清楚的听到了这响亮的叫卖声。

    “这是卖……奴仆？”

    苏挚皱起眉，视线定格在高大的笼子里。

    围观的人凑到笼子前打量着笼中之人，像是打量货物的眼神扫过他们拖着镣铐的身躯，甚至竞价购买某个看起来较为精神强壮的男仆。

    攒动的一堆黑漆漆的脑袋中好像露出一个空隙，仿佛应该有个人在那里，却淹没在混乱的贱奴中。

    “姐姐，天要黑了，我们快走吧，这里不安全。”

    莫双双像是不想在看下去，转开了头。

    “买卖人口……不怕官府？”

    苏挚疑惑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不明白，虽然人分几等，可是奴仆就能当牲畜一样买卖吗？

    “我爹说，贱籍是比普通百姓更命如草芥的人，在上等人眼里，他们都不算人。”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

    这不是在路边看到流民乞丐可以施以援手，这世上有那么多贱籍每天被发卖，有的劳碌到死，有的在贩子手里就被折磨死了，而女子的结局则过犹不及。

    莫约华灯初上，莫双双的眼睛都盯的看不清了，大笼子旁的人才散去，只留下空落落的笼子和一团小小的黑影。

    “姑娘，我看您站这儿好半天了，您是想买个仆从吗？今儿个卖完了。”

    男人拉着板车正要离开，注意到站着的两个姑娘好心提醒到。

    莫双双刚想开口，身边的苏挚突然说话了。

    “不是还有一个吗，我要买她。”

    拉车的男人楞了一下，视线掠过那团黑影，语气中带着嫌弃，又似是劝告。

    “姑娘，您要就便宜点十文带走吧，不过话我说在前面……”

    “一两，”

    男人打开笼子的动作一滞，他想赶紧把话说清楚，免得人家回头反悔，“这个小丫头可是本来就体弱，要是活不长久……”

    “黄金。”

    苏挚冷冷的吐出最后两个字，男人识相的闭上了嘴，抓紧动作把人放了出来。

    开玩笑，一两黄金买这么个十文钱都没人要的倔丫头，这比他几个月都赚的多！

    被打开镣铐的女孩睁着漠然的双眼看着将她困住的牢笼就这样摆脱，即使手腕和脚腕被铐上的地方已经血痕交错，她还是“扑通”一声跪在苏挚脚下，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说到，“今后，只有您是我的主人。”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像是钻进了苏挚的心里。

    他蹲下身子把她扶起来，正巧对上她坚毅又倔强的目光，“我用一两黄金，买你做自己的主人。”

    事实上这个女孩看起来比莫双双大不了多少，但她很是瘦弱，瞧着更显小不少。但此时她却郑重的挺着笔直的脊背为苏挚低下了头，任凭面前二人如何劝说依旧坚持叩了三个头。

    她才十四岁，十岁时就被爹娘送给了别人当丫头，后来当过流民乞过讨，被发现是贱籍后发卖已经五个月了，可是她不想再被卖来卖去了，干脆躲在一旁，没有谁愿意花钱买一个看起来到手就会死的丫头。

    从她离开爹娘的那一刻，她的命就不值钱了，可是有人用身上仅有的钱财不惜高价买了她，还告诉她命是自己的……

    好像，生活也不是那么没有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