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禁戒

第十八章 弃主的奋斗

    郁日峰神庙外,登已经等候了许久。按照学徒所说,托德森格只是外出采药去了,中午就会回来。可是直到了太阳偏西,也没有见到他的影子。

    在百无聊赖间,登把那本《殳势谋伐》拿出来细细的读了一遍,这才知道原来这是一篇关于阴谋的论文。

    看着息通过引经据典来证明自己对于阴谋的诠释和想法,登有些好笑。阴谋论从来都是失败者或无聊之人才会深信不疑的东西。

    这种论点从来都是站不住脚且寻不到根据的乱讲,即便他将之与历史相结合,即便他用古语来书写。那也只能证明他这方面的文笔比较好罢了。

    而关于论文,魔法学院每年都会有大量的贵族子弟以此为毕业的凭据,但事实上却对魔法并不精通。其内容也大多千篇一律,毫无新意。

    由此看来,这个叫息的人,除了对大陆的历史比较熟悉外,似乎没有什么大用处。

    想到这里,登就顺手把那本书册给丢在了一旁。

    正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干涸的嗓音说道:“看来息那个疯子又在宣扬自己的阴谋学说了。”

    登转过头,就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从山路走来,正是托德森格。他看了看登,便微笑的说道:“巨人之子,黑暗贤者,这里欢迎你的到来?”

    而登也回道:“祭祀大人,久违了。”说完两人礼节性的拥抱了一下。

    而后,托德森格捡起那篇论文,掸了掸上面的灰,交回到登的手中:“这是个没有贤者愿意辅佐的可怜人,一切全凭自己的努力。出身低,运气差,连脾气都很古怪,别说是西秦,就是南方海岛上的巨人族那种落后原始的地方,恐怕都很难有他的出头之日。”

    听到他用巨人族做比喻,登微微皱了皱眉。因为矮人、地精原本就是从巨人一族中的泰坦和亚特拉斯两支发展而来的,托德森格如此形容其实略有不妥。但登却没有发作,而是说道:“我来这里是想问你关于永生者不王的事。”

    托德森格冷冷一笑:“做得不错,矮子,你让我回忆起了最悲惨的经历。”

    如果说方才的话是暗刺,那么此刻用矮子就真的是蔑称了。不过登依旧没在意他的侮辱,而是听出他话中的意思。随即抓住了他的手,将黑暗能量透入他体内。

    由于没有遇到什么阻挡,能量很快到达了他的核心,探测到一股及其微弱的神圣之力,而在这个核心的周围又被黑暗能量包裹成球,不断抵消着里面生成的新能量。

    登很惊讶的发现这就是自己前些时间所领悟的封印术,更惊讶这个法术居然连贤者都能封印!他一直都以为托德森格是永生者中的祭祀,并不参与到大陆的争夺中去,却没想到他竟然是被迫在此。

    他问道:“在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托德森格:“你如果帮我解禁,我就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登:“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玩小孩的把戏可没有任何意义。”

    托德森格哈哈一笑:“的确不可能,能封印住我光明之神阿瓦隆的禁锢,又岂是你奴德鲁能解的?这样吧,你帮我做事,我就帮你回忆过去,怎么样?”

    听他自称是阿瓦隆,又称自己为奴德鲁,登自然明白他这是在钓胃口,便也顺势问道:“说说看,是什么事?”

    托德森格:“我需要带有魔力物品,越是高级,我能说的就越多。”

    登:“你想通过这些东西自己解除封印?”

    托德森格:“随你怎么想,你只管给东西,我只管说故事。无关紧要的事没必要多说。”

    登想了想,便拿出一个戒指,递了过去:“这是俄波戈生前佩戴的戒指,里面充满了他的火焰能量。作为贤者之物,应该能值不少好故事吧。”

    既然托德森格是神圣贤者,那么对其解禁有帮助的必定是神圣的法器。除此之外,即便法器中能量再强,也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托德森格接了过去,仔细摩挲了片刻,终于说道:“你想知道永生者不王的故事,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永生者不王的禁令。一切都只不过是你们7个人忌惮我力量的强大,唯恐我将整个大陆都统治了而已。”

    登:“除了你之外还有7个人?我一直以为贤者只有我们6个。”

    托德森格冷冷一笑:“你不过是一叶障目,真正的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大。”

    登:“除了我所熟知的地水火风神圣和黑暗以外,另外两个分别擅长什么魔法?”这一刻,他想到了中·韦恩,那个能施放冰魔法的贤者。

    托德森格:“我只知道其中一个会用黑暗魔法,而且是比你更精纯的黑暗能量。如果不是他的介入,光凭你奴德鲁是不可能把我封印住的。至于另一个,我无法确定。但她的确出手了,只是我看不到而已。”

    登:“能详细说说,她是怎么出手的吗?”他显然意识到托德森格用了“她”这个词。

    托德森格:“我当时只看到她缓缓向我走来,然后翻了翻手掌,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被你和他封印了。”

    见登还想再提问,托德森格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矮人,请珍惜用法器所换来的信息,想好了再提问。我可以继续回答几个问题,但我希望你不要将问题用在这些毫无意义的猜测上。”说完,便不再理会他,缓缓的离去了。

    见状,登不禁苦笑。这个曾经被人誉为是神的男人显然是想对他人有所倾诉,但其更看重的是自身所恪守的原则,因此才会比他更加珍惜解答的机会。

    事实上,登的确还没想好接下来要问什么,这次的信息已经足够他消化一阵了。关于贤者的秘辛还有许多值得挖掘,但必须等他更了解沃尔利亚才行。

    想明白了这一点,登立刻化作了隼鸟朝西飞去。在与利奥波德汇合之前,他必须去见一见这个息。

    这个被贤者抛弃的弱主或许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但是在西秦局势风云变化的此刻,埋入这样一颗棋子也许会是不错的选择。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飞行,他来到了春申城,这是西秦的几大贸易集散地之一,而息的家则在一个由数人合住的小楼中,并不十分富裕,也不太寒酸,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普通。

    再一次见到他,这个人明显给自己收拾了一番,好像知道有人要来找他一样。特别是两人一见面,息就上前打招呼:“您一定是……圣弗兰的魔法师登吧。”

    登用西秦语淡淡的说道:“不必刻意用通用语,我听得懂。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会来,并且还知道我的名字?”

    息:“因为我对自己的论文有信心,一定会有人赏识我的。至于您的名字,我是看到您的装束就自然猜到了,毕竟圣弗兰迄今为止只有过一个魔法师。”

    登微微一笑,他明白这是息有意展露自己的能力,便问道:“我听说你愿意帮我们打败西秦,你准备怎么做?”

    “当然是通过阴谋术了。”看着登有些不耐,息连忙道,“请听我说完。”

    登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而后,息又说道:“西秦在此刻的局势很微妙,夏侯祖孙各自站在了不同的立场。在这种时候往往底下的士族会人人自危,于是就有了谣言传播的摇篮。而我则会伪造一种论点,缓缓的抽空他们的根基。”

    登:“是什么样的论点?”

    息:“那叫鲶鱼理论。意思是东边的地精渔夫们在给僭主运送沙丁鱼的时候经常发现鱼会因为缺少活力而死。于是他们想了一个办法,如果给鱼箱中加入一条鲶鱼,就会让沙丁鱼产生恐惧。为了躲避鲶鱼的吞食,它们就会疯狂逃窜,于是也就能长久的保持活力。”

    登:“这叫什么理论,为什么听起来似乎没有讲什么道理?”

    息:“这个理论讲的是过度的一团和气只会让军队的变得战斗力低下,因此需要引入一些精英士兵来激发普通士兵的斗志。”

    登:“你这样解释似乎还是很牵强,鼓舞斗志不是应该建立信念和赏罚分明吗?”

    息:“但是建立信念和赏罚分明做起来很难,至少那些庸碌的士族可不愿意这样做。因为这代表着他们要将权利和利益分出去,而提拔起来的人对于平庸的他们与其说是助力,还不如说是威胁。”

    登:“这样来说似乎能够解释的通,但我还有一点不太理解,那些鲶鱼难道就会乖乖听话,不会做同样的事吗?”

    息:“如果你不是通过军功上位,自然会有很多人不服你。更何况你是以鲶鱼的身份来威胁你的同类,那么双方的矛盾一定是异常激烈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于那些士族而言,只需要像渔夫那样看着鱼群内斗,就能坐享其成,何乐而不为呢?”

    “这样的做法恐怕会有弊端吧。”说道这里,登突然明白过来,西秦本就是他们的敌人,埋患于其中似乎也无不可。

    于是他说道:“方法不错,但以你现在的情况,要做到这些恐怕会很难吧。”

    息点点头:“我需要有地位,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说服那些士族。”

    登将手指律动起来,黑暗的能量也开始萦绕其间:“我可以帮你成为魔法师,你觉得这个地位足够你行使阴谋术了吗?”

    息又再一次点了点头,这个被贤者遗弃的弱主,自身从未放弃过努力。而此时此刻,似乎也代表着他人生逆袭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