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禁戒

第十九章 大漠的戍边者

    克萨岗要塞,位于冕勋王国的最东部。从这个要塞无论往东还是往北,能看到的只有无垠的黄沙,那里是兽人的领地。

    长久以来很少有人敢越过这条边境线,但兽人们却时常会从要塞周边绕过来,轻则劫掠一番,重则占据大片土地。

    就像这次西秦攻郁金香,犀族便在东边与之响应,趁着冕勋国内乱,上宾侯还不能控制局势,夺取了大片的领地。

    虽然诺恩·白雷伯爵事后又将领地夺了回来,但里面的人却都被掳走或屠杀了。

    对于犀族人来说,掳走的人可以当做奴隶。而如果王国的军队实在逼得紧,他们没办法把人带走的话,那么直接制造点血腥的事件,既能震慑追击者,还可以增加口粮。

    利奥波德此刻就在这里驻守,对于强制收编了吉米侯爵的部队导致犯众怒的他,暂时以戍边为名,等待事件渐渐平息无疑是个不错的做法。

    而且,在这里他还能将刚收编的部队进行重组,换掉那些侯爵的心腹,提拔自己的士兵。在这方面,利奥波德充分展现了他用人的不拘一格,就像哈里和托克萨就是这支部队的两个新指挥官,哈里是原本侯爵部队中的小队长而托克萨则是一个兽人。

    在边关,也时常有从犀族或者白狼族流浪而来的兽人,不过他们大多职位不高,很少能有像托克萨这样做到副指挥的。

    因为将领们曾经不止一次相信过从部落逃回来的人或者兽人,但这些人由于从小受到的是部落的教育,因此回来以后也经常成为细作,将部队的动向透露给兽人,导致了许多不必要的损失。

    不过利奥波德却选择相信了托克萨。其原因之一是托克萨的确能力很强,对待前来侵袭的兽人部队丝毫不会手软。其二是托克萨的身份,他是原始兽人,也就是没有混杂任何其他血脉的兽人,这一点从他一身血红的皮肤就能看得出来。

    这样的部族在兽人之中已经很少了,像白狼族和犀族由于多年和人族的混居,在他们身上兽人的特征渐渐变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渐渐褪色的皮肤、高挺的鼻梁和不再浓密的毛发,很多甚至于已经与人类别无二致了。

    按托克萨所说,他来自已经没落的雷兽部族,而他就是这个部族最后的族长。

    利奥波德正是看中了他的这一点,才将他提拔上来,令其回到北方组建兽人部队。

    一转眼,托克萨已经走了有半个月了。而距离一年的戍边期满也没有几天了。边关的将军们都觉得利奥波德被骗了,为了一个兽人,花去500金币实在太不值得。

    不过利奥波德却不置可否,说实话他的内心是有过怀疑,但钱都出了,再难过又有什么用呢?与其这样,倒不如把这些钱当做是托克萨的奖赏,毕竟他立过那么多战功,花点钱也不算亏了。

    看着从南边过来的索罗金的商队,利奥波德和登在等待补给之余,更想知道关于西秦和郁金香内部的重要消息。

    而索罗金在给两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后,果然说出了最近发生的大事。

    西秦方面,夏侯屯和白狼部族在北击旋律议会的军队部署上出现了很大的分歧。由于战线铺得太开,以至于接近了白狼部族的老营。白狼的月驰可汗担心一旦降服不了那群亡灵,就很可能遭到反攻,到时候将会危机到白狼部族的根本。

    不过夏侯屯却自信满满的认为这根本不是问题,在西秦强大的国力面前,没有什么是不能攻破的,因此也并不想改变他的作战方案。

    对于夏侯屯发动这场战役的目的,世人众说纷纭,但始终都没个定论。因此,直到现在,谁也无法猜透他要做些什么,只能寄希望于这位贤者是真的准备给大陆做件好事。不过登却不那么认为,作为最有智慧的水之贤者,夏侯屯显然不会做赔本赚吆喝的买卖。

    至于帝国内部的消息则有两条,其一是巴博同意授予息郁金香学院魔导士的称号。要知道这个称号可花去了登3000个金币,纵然现在圣弗兰已经今非昔比,但这笔钱也不是个小数目。

    不过,登觉得这是值得的,因为只有如此才可以把这个西秦的内奸与我方牢牢绑在一起。

    特别是在上一次索罗金很奢侈的给大家送来两箱活沙丁鱼的时候,登特意看了看水箱内部,并没有发现鲶鱼。

    经过一番询问之后,他才知道,鲶鱼是淡水鱼,而沙丁鱼是海鱼,如果真放到了一起,很可能鲶鱼会死在海水中,到时候反而会成为沙丁鱼群的食物。继而他又明白为什么息会如此大力宣扬他的鲶鱼理论。

    显然这个家伙的潜意识中还心怀旧国,妄想通过鲶鱼和沙丁鱼生长环境的不同来引导士族发现问题。只可惜士族真的已经到了不知民间事的地步,于是希望就到了夏侯屯的身上。

    以其精明程度,纵然不一定真的知道两种鱼的区别,但也能识破这是无稽之谈。

    因此,他才会不遗余力的给息弄来更高的地位。这样的话,当夏侯屯识破一切的时候,也会立刻处置这个叛国者。

    在接过索罗金送来的金色证书之后,登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给息送去。不过接下来的这则消息,让他决定暂缓进行。

    因为帝国内的第二条消息是:女皇钦定的比武大会将于两个月后召开。

    关于安妮女皇本人,许多人都认为她似乎太过于……风流了。

    自从中·韦恩离开以后,女皇似乎受不了这个打击,开始疯狂的寻找男伴。因此,她接见了许多年轻有为的男性,并留他们在寝宫内过夜。

    上一次比武大会的优胜者是剑圣内夫·维纶,女皇不仅召见了他,还给他赐与了子爵之位。

    这种情况,就让朝中很多年轻人眼热不已。兀里戈听闻之后,更是不断尝试着说服利奥波德去参加比赛,这让登很头疼。

    兀里戈并不知道利奥波德与女皇的恩怨,他是真心实意的想帮助其更进一步。

    索罗金刚讲完这件事,他就又对利奥波德展开了攻势:“利奥波德,我看你应该去参加一下。毕竟论剑术,论长相,你都不输于那个剑圣。”

    登立刻怒斥道:“你不许再说了,这件事没得商量。”

    兀里戈:“凭什么呀,利奥波德一直都没有恋人,他和女皇在我看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怎么就没得商量了?再说,利奥波德打了那么多胜仗,到现在还没有爵位,难道不应该想想办法吗?”

    这句话似乎说到了利奥波德的心里,只见他皱起了眉头,缓缓按住登的手,说道:“我其实也想过这件事,但我担心自己做不了。”

    兀里戈:“用不着担心,这种事情女人可比我们要明白得多。只要她对你感兴趣了,那就不过是隔了一层纱的事。再说,你学的水魔法对那种事是会有助力的,又怎么可能做不好呢?”

    利奥波德愈发局促,正不知该如何回答。突然有斥候送来了消息:北面20里外出现托克萨的部队,正在缓缓南下,其后有犀族人紧紧尾随,致使他们的行进速度很慢。现已观察到他们开始宰杀牲畜放血,极有可能他们已经断水。

    听到这则消息,利奥波德面色一变,骑兵尾随可谓是在这荒漠之中最令人痛恨的战术了。

    要知道在荒漠里寻找水源本就不太容易。兽人们就是利用这种恶劣的环境,将骑兵部队安排在敌方部队后面采用你进我退,你退我进的不接战策略。迫使对方不敢轻易安排行军队形,也就能迟滞住对方。等待对方水源枯竭之时,就是他们收网的时候。

    托克萨显然这次是带着整个部族来了,因为要保护老幼,他的部队才会被敌人逼到这样的绝境。

    他这样做,不仅是源于忠诚,更多的还是对利奥波德的信任。

    对于这样的义士,利奥波德又怎能辜负了他呢?于是,圣弗兰迅速集结,分三路出发,由利奥波德、泽卡德和瑞森分别带领步兵大队与两支骑兵中队前去驰援。

    一路急行,直到了第二天的傍晚时分,利奥波德才成功接到了托克萨的部族。这是一支混居的部族,其中大多数是原始的红皮肤兽人,还有不少其他种族的奴隶夹杂其中。

    在这群奴隶当中,利奥波德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矮人女性,背着一个半大的婴儿,那是卡斯塔。不过他并没有上前相认,因为他看到女人的身边站着一个粗暴的男人,对着她颐指气使。他立刻猜到了那个男人与卡斯塔的关系。

    而在听到兀里戈像个老朋友一样呼喊两人“门戈”和“玛利亚”的时候,他的心沉了下去,顿时明白了一切。

    一旁的登瞧在眼里,轻轻的提醒道:“利奥波德,该下命令了。”

    利奥波德咬着牙抬起头,看了一眼远方。

    那支犀族部队规模不小,胃口也很大,在见到我方来了增援还不准备退开,依旧故技重施,展开尾随战术。

    不过利奥波德却并不在意,下令兀里戈带着5000人排开长队与托克萨部一同撤走,而他则带着3000人亲自殿后。

    看到这样的布局,敌人迟疑了一会儿,但随后就派出两支骑兵部队准备绕过利奥波德。不过他们的计划落空了,泽卡德和瑞森在关键时刻出现并拦腰截断了这两支部队。

    这个时候,利奥波德下令,升起圣弗兰的旗帜,准备向犀族的军队发动总攻。

    随着我方的号角一响,犀族人立刻四散奔逃,再不像之前那样有秩序的前进后退了,显然他们知道圣弗兰的厉害,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已不敢再尾随了。

    利奥波德没有让部队继续追击,只是看着敌人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尽头,然后静静的对登说道:“兀里戈的建议或许是对的,我应该去参加比武大会,这样的话对谁都比较好。”

    登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知道,即便这是一个好的决定,但对于利奥波德本身来说,付出的也许就有点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