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七日，晴，一切的一切，如常进行。

    秦晓一如既往的送苏芸裳到家后，低着头回了自己家。

    从早上一直到晚上，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没看过对方一眼。

    咯吱——

    嗒嗒嗒……

    秦晓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冷面包，填了填肚子后，抱着个笔记本电脑，爬上了床。

    秦晓打开电脑，在浏览器搜索栏里输入了“杜氏集团”，随后一页一页的翻看着。

    半个小时后，他长呼出一口气，合上电脑，看着被褥怔怔出神。

    叮铃叮铃——

    秦晓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备注后，有股不好的预感。

    “喂，爸，怎么了。”秦晓尽量让嗓音平静，轻声问道。

    “哦，晓，最近还好吗？也没什么事，想问问你的情况。”

    “爸，我很好，妈身体不是很好，让她注意休息。”

    “嗯，你老妈在这边没什么问题。”

    秦晓沉默片刻后，笑道：“知道了，爸。”

    电话那边那个男人也是沉默片刻才开口，“晓，我们在花盘市里的工作暂时没了，你也不用担心，明天我们打算回红雨镇上工作了……”

    “我们打算掏点积蓄，在镇上租个房，让你上学方便一些。”

    秦晓紧了紧拳头后，笑道：“爸，不用了，外面住不习惯，还是家里好……不用花那冤枉钱。”

    “那好吧，明天我和你妈搬回去。”

    嘟——

    秦晓躺在床上，笑了笑，“好啊，杜贺华你这王八蛋还挺坏。”

    花盘市靠海，而流花区就在最外面，海边。

    红雨镇是在流花区最里面的，到海边还有两百多公里的距离。

    秦晓缓缓闭上眼睛，回想着刚才从网上看到的信息。

    “杜氏集团，全球公司实力排名，常驻五十强行列，近年致力于人体外骨骼，以及人类异能的研究。研究得到支持，前途不可估量，年后有望能挤进全球三十强行列……”

    杜氏集团总部就在邻市“兰海市”，离着这里不算太远。

    秦晓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洁白的天花板也看不太清了。

    几里外，苏芸裳家。

    那栋二层小楼周围，只有零零散散几户人家，比秦晓那边还要清冷些。

    餐桌前，中年妇人看着自己做好的一大桌子菜，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闺女，今晚多吃些。”

    苏芸裳笑着点头，盛了两碗饭后，低头吃饭。

    妇人觉得这两天自家闺女有些不对劲，于是试探道：“怎么，谈恋爱了？”

    苏芸裳笑着摇头，“没呢，妈妈多想了。”

    妇人又试探道：“还是跟秦晓吵架了？”

    苏芸裳跟秦晓关系不错，她是知道的，就是没往男女之情那方面想过。

    苏芸裳还是摇头。

    中年妇人叹了一口气，嘀咕道：“女儿大咯……”

    “妈妈，放心吧，真没什么事。”苏芸裳笑着给妇人夹菜。

    妇人脸上突然笑成一团，年纪不大，却是满脸皱纹了。

    “芸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老妈升职了，老板亲自推荐我到市里的总公司上班。”

    苏芸裳只是笑着点头。

    妇人又道：“后天我们搬去市里，妈再帮你转去花盘一中学习，争取明年考个好的高中。”

    哒啦！

    苏芸裳拿着筷子的手僵住，有一根筷子掉在了地上，客厅瞬间安静了。

    苏芸裳马上反应过来，捡起筷子后换了一双，挤出个微笑。

    妇人脸色顿住的笑容又恢复，笑道：“怎么样，开心吧？之后不用每天都浪费这么多时间走路去上学，学习环境也好很多……”

    苏芸裳笑容越来越勉强，忽然问道：“妈妈，能不去吗，我感觉这里挺好的，而且花盘高中我有把握能考上……一定能考上的！”

    她说着说着，嗓音越来越坚定有力。

    “不行，你爸走后，我们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了……”

    “就算有把握考上，你有把握能考进更好的班级吗？”妇人一边摇头，一边问着。

    “能！”苏芸裳毫不犹豫道。

    妇人摇头，“不行，这不一样的。”

    苏芸裳低下头去，那小半碗饭却是吃了许久。

    过了很久后，苏芸裳抬起头来，微笑道：“妈妈，知道了。”

    妇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苏芸裳在四岁的时候，她父亲就因为突发疾病去世了，给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送了一把冰雪。

    苏芸裳她母亲一人把她拉扯大，她还从未拒绝过母亲的决定，她不敢，也不想。

    饭后，母女两一同收拾完碗筷，苏芸裳在上楼前，停下了脚步。

    “妈妈，没钱用，我以后会挣……只要撑过这段时间。”女孩躲在有些暗的楼梯旁，轻声说道。

    妇人笑着摇头，“妈能帮你做的事，你就不要操心，好好上学就可以了。”

    “嗯，妈妈，我知道了。”苏芸裳扶着楼梯扶手，缓步上楼。

    妇人不知道的是，女孩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已经是满眼泪水了。

    苏芸裳躺在那张干净整洁的小床上，也不开灯，就这样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喃喃低语，“怎么会这样……”

    次日早晨，苏芸裳去秦晓楼下拍了一会门后，没有得到回应。

    苏芸裳在楼下徘徊了许久，又拍了拍门，依旧没有回应。

    苏芸裳赶到教室时，看了一眼后排那个空出的座位，有些失落。

    她拿出手机，看着跟秦晓的聊天窗口，上次的消息是“起床啦，起床啦……”

    她在聊天窗口输入几个字后，又删掉，输入又删掉。

    如此重复十数次后，苏芸裳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节课。

    上面讲课的物理老师，“老刘”在讲课的间隙，有些好奇的看了她几眼，不明白她今天怎么会低着头走神。

    秦晓请了一天的假，去车站接回父母后，时间还早，但是他不打算去上课了，就在家里躺着。

    那对看着有些苍老的中年夫妇整理好东西后，一同来到二楼，秦晓的房间。

    秦晓站起身来，微笑道：“爸妈，我去做饭。”

    那个穿着一身老旧外套的男人摇了摇头，“还不饿，晚些让你妈去忙吧。”

    秦晓点点头，就这么站着，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满脸皱纹的妇人嗓音温柔，“晓，现在我们工资是要比以前少了些，但是你也不用操心。”

    男人掏出一根烟，去了外面才点上。

    两夫妇本来的工作就不算太好，此时连那份中规中矩的‘饭碗’都丢了，现在打算在镇上先做些散工，维持生活开销。

    秦晓把妇人拉到床边，一边给她捏肩，一边笑着说道：“没事啦，慢慢来，少点钱花罢了，不用过多久我就可以出去工作了……。”

    妇人眼中有些愧疚，微笑道：“今天还去上课吗？老妈先去买点菜。”

    “不用不用，我现在去买，这边菜价我熟，您老就先歇歇吧。”秦晓说完，就跑出了房间。

    秦晓出门后，长呼一口气。

    他爸妈在那家公司做了十多年，尽管是底层，可是说开就开了，竟然没有一点理由。

    他倒也不是很生气，就是他爸妈被这样欺负了，他更多的是无奈。

    秦晓左思右想，最后摇了摇头，他拿杜贺华还真没什么办法。

    秦晓拿出手机，打开与苏芸裳的聊天窗口，打完字又删掉，重复几次后，还是没有发出那句话。

    他又叹了一口气，收起手机，快步向前，时不时就会捂着耳朵。

    路上没有太多的车辆，行人更是只有他一个，他还是觉得有些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