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洞里会不会有毒蛇啊？那个童谣为啥非得让我们晚上来找天猴呢，咱们白天来不好么，这乌漆嘛黑的，你们小心点啊，跟紧我！”胡刻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一马当先往洞内探去，他右手打着电筒，左手轻扶着一侧洞壁，半蹲着身子，重心靠后，眼睛瞪得跟眼镜猴似的，全身处于一级警备状态。

    洞道约有两人宽，曲拐甚多，然而手电光柱所到之处，他们既没有看到动物的粪便，也没有看到嶙峋的白骨，甚至连蜘蛛网都没有，干净得不像是一个荒弃之所。讶异之下，四个人都没敢放松警惕，屏气凝神继续向前。

    在拐过一个大弯之后，胡刻突然大叫了一声：“哎呀！”把另外三人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拔腿就想往外跑，却听到他又补充了一句：“里面好像有光！”

    “啊……胡老板！干啥呢……”岳观晴一下子放松了整个肩背的肌肉，把身子重重地靠在石壁上，呼了口寒气。

    江临朔收回了抓在姜齐背包上的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心跳的感觉，也算是绝无仅有了，“这呆子……”她心里暗忖。

    走在最后的姜齐其实是最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只是跟着他前面的江临朔做着应激反应的动作，确认并不是出现险情之后，他回过身来，眯长了双眼，果然看见前方漆黑的石壁上隐约映着丝丝跳跃的烛光，“里面难道有人住吗？”他小声反问道。

    胡刻方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把右手的手电筒换到左手，然后右手举过眉骨，做了个致歉的动作，他也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掌早就紧张得布满了汗珠，把手电筒都抓得滑滑的。他赶紧在大腿外侧擦了擦干手，又清了清嗓子，提声问道：“请问有人吗？我们四人无意闯入宝地，还请见谅！”

    洞内依旧是一片寂静，只传来非常短暂的、耳朵极难辨认的回响，可见山洞并不算深，胡刻等了几秒，再次问道：“你好？有人在吗？我们要走进去咯？”

    依旧没等到回应，众人只得放胆继续向前。

    行至洞底，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是一间半弧形，约十平米见方的洞室，室内灯火通明，散发着阵阵酥油香味，而且打理整洁，显然是有藏民守护。正前方的石壁上，供奉着格萨尔王的唐卡，下方是一个朱红色的藏式木箱，木箱上放置着一个胡桃色的小木匣，木箱与木匣表面都刻有精美的格萨尔王木雕及藏族吉祥八宝图案，箱子前方的供台上，恭敬讲究地摆放着供杯、供碗、供香、曼扎盘、酥油灯及鲜花，让人的心境不禁也跟着肃穆起来。

    “胡兄，你心心念念的盔甲应该就在那箱子里了。”姜齐轻声对胡刻说道，感觉在这里大声说话都是一种打扰。

    胡刻笔直地站在箱子前，直得跟他手中忘了关的、直射地面的手电光柱一样，不再像进洞前那样兴奋得手足无措，而是虔诚地说道：“是啊，不过……还是就这样吧，我来拜一拜就好了，能知道它在这我已经心满意足。”

    岳观晴和江临朔早就把头灯关了，两人听到胡刻这么说，相视一笑，岳观晴见他依然忘我，干脆上前从他手中接过了手电筒。

    “哦。”胡刻这才反应过来，冲岳观晴笑了笑，然后扭过头，双掌合十，端端正正地在蒲垫上跪下，闭上了眼睛。没有人知道他在脑子里想了些什么，又或许，他什么也没有想。

    趁着等待胡刻的间隙，岳观晴仔细端详了那副制作精良、品质上乘的唐卡，只见英勇神武的格萨尔王身披铠甲，头顶战盔，手执马鞭，胯下一匹赤红战马，身畔皆是祥云瑞兽，画作的线条细腻流畅，金线勾勒得清晰大气，朱砂与藏青依旧色彩艳丽，浓郁的撞色直逼人的眼球，毫不吝啬地展现着藏族独特的个性与文化。

    虽然来路艰辛，但四人并未在洞中久留，逐一参拜过后，他们便自觉地退出了山洞。

    一出到洞口，胡刻就感慨道：“在我们生活的大城市里，真的看不到这么单纯的信仰。不得不感谢藏族同胞，为我们守护了这一片人间净土，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来到这里的时候也能感受到内心的净化。”

    “说实话，胡兄，我没想到过你会做出这样子的反应的。以你对盔甲的热忱和你平时的行事风格，在要不要开箱子看看这个问题上，我感觉你至少会挣扎一番。”姜齐不得不紧跟着胡刻，一会下山的路，没有光源的话，真的是一不小心就会跟他之前的手电筒一样了。

    “嗯，我自己也没想到。可能是被那洞里的氛围感染了吧，我觉得信仰是最值得被尊重的一件事情了。”胡刻握起右手拳头放在胸口，像是在做宣誓。

    姜齐点了点头说道：“嗯，赞同。不说别的，就说《格萨尔王传》，现存120多部，2000多万字，是世界上最长的一部英雄史诗。我们都知道文字是人类文明的重要标志，是任何文化得以传承的基础，然而这部《格萨尔王传》，竟然主要是靠口头说唱流传千年至今，如若没有强大的信仰支撑，根本不可能做到。”

    他们一边聊着一边开始小心地一步一步往下走，丝毫没有察觉在洞口上方的石堆后面，两双金黄色的眼睛正警惕地盯着他们，他们刚才倘若在洞内做出任何大的举动、或者从洞内取走点滴之物，可能早就被这两只负责看守的藏獒给撕碎了……随着四人走远，藏獒慢慢静卧下来，没有发出丁点儿声响，连呼吸声都控制着，庞大的身躯完美地隐匿在黑暗之中。

    那一行人翌日下山的时候不像上行时那么匆忙，江临朔沿途采集到了雪茶、蕨麻、贝母等高原特有的植物样本，因为他们所到之处的海拔都较高，并没有发现柠檬的踪迹。

    回到塔公休整了一夜之后，他们驱车返回成都，趁着还有些时间，胡刻带大家游览了一圈武侯祠。景区面积比岳观晴想象中的要大许多，古色古香的祠庙，门廊上的六角宫灯，随处可见的石桥石墩石碑石鼎石狮石马，绿竹林里蜿蜒的红墙小巷，这一切看来是如此的沉静，让人早忘却了三国纷乱下战火连天、风云激荡的场景。然而那并不是重点，胡刻必须了却的，是火锅的心愿。

    高原地区的多日跋涉，还是比较消耗能量的，当翻滚的红油，带着辣椒的香、花椒的麻、豆瓣的鲜飘然而至的时候，谁还能抵挡得了这火热的诱惑。

    看着胡刻点好的菜品，岳观晴打趣道：“胡老板啊，还好那晚没有跟你下来吃火锅，这一顿吃下去，真是得胖好几斤。”

    “哈哈，大家这几天都累了，吃好点，补补！而且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多的，这些肉片都是切薄了摊开来摆的，其实没多少，我多点了些蔬菜的，你们女孩子比较喜欢。”胡刻说罢，把刚涮好的肥牛片放进干料碟里蘸了蘸，心满意足地送入口中。

    夜半，熟睡中的江临朔突然听见砰地一声巨响，她机警地睁开双眼，凭记忆辨别着那声响的来处，似乎是岳观晴的床发出来的。借着走廊的小夜灯，她如猫一般静静地往那个方向看去：过了半晌，岳观晴的一只脚再次带着被子高高举起，砰地砸在床板上，可她依然并未醒来，长呼一口气之后，换了个侧卧的姿势，似乎舒服许多，又过了一会，她弯起右腿，使劲向下一蹬，像是摆脱了什么，呼吸终于慢慢地平稳下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窗纱洒进房间来，岳观晴眯了眯还未适应强光的眼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盆友，你昨晚蹬床了。”已经坐在沙发上喝水的江临朔，似笑非笑地对着还迷迷糊糊的岳观晴说道。

    “啊？真的吗？吵醒你了？”岳观晴尴尬得一坐而起，瞬间感觉有些冷，赶紧把被子拉起来，盖住自己的肩膀，半倚在枕头上。

    江临朔摇了摇头表示没事，继而问道：“你咋了？昨晚火锅吃得上火了？还是被子太重了？”

    “呃，应该不是。我是从小，大概八九岁开始吧，就一直做两个梦……”

    “哦？什么样的梦？”

    “一个是从高处落下，一个是被不知道什么组织追杀。虽然每次的场景都不太一样，或者在学校教学楼，或者在废弃的工厂，或者在空旷的山顶，可能还有些更加奇奇怪怪的地方，但就是一直反复地做着。”

    “你……这是生活压力过大？”

    “我也不晓得，有一种说法是睡觉姿势不对，心脏缺血导致的，又或许是我上辈子做了太多亏心事吧……”

    “噢！大坏人，快起来洗漱吧，我们该到下一个地方祸害去了！”

    早餐过后，他们四人乘高铁赶往兰州，秦阳玉和周祥林已在当地等候。作为本地人，秦阳玉领着大家去品尝了一餐风味十足的陇上美食，拉面、酿皮子、炒面片、黄焖羊肉、羊杂汤、韭黄鸡丝、牛奶鸡蛋醪糟，应有尽有。

    “咱们这边气候比较干旱，蔬菜品种少，所以食物都是以面食、肉食为主，南方人不一定吃得惯，大家就随意品尝一下吧。我还带了两个白兰瓜过来，饭后可以吃点帮助消化。”秦阳玉边说着，边招呼大家起筷。

    “哈哈，这些我喜欢呀，刚到深圳那会，几乎每天都是猪脚饭和兰州拉面，现在总算能吃上一碗正宗的了。”只要面对吃的，胡刻总是最捧场的那一个。

    “啊？健身教练可以吃这些的吗？”岳观晴吃惊地问着，又往碗里夹了一长条酿皮子，这晶莹透明的外观，加上既柔软又有韧劲的口感，搭配着辣椒油与蒜末的辛香，还是比较符合她的口味的。

    “连你都不知道吧，我刚到深圳的时候，做过几个月的保安，后来才去健身房的。”胡刻想起自己年轻时的落魄，眼神里不免流露出一丝忧伤。

    “凡是经历，皆为馈赠；凡是过往，皆为序章。老胡你真的可以算是我们八零后在深圳奋斗的楷模了。”姜齐感慨道，他吃饭依旧是十分斯文，什么菜转到面前，他就夹一些，碗里的东西吃干净了，才去夹下一碟。

    转眼间，周祥林已经把自己碗里的醪糟吃得差不多了，他舔了舔嘴巴说道：“这醪糟里面加了牛奶，是比咱们湖南人做的甜酒冲蛋更香甜一些啊。”看得出来是打小就比较喜欢。

    “噢？你喜欢啊？要不要再来一碗？”秦阳玉热情地招呼道。

    “没事没事，我够了的，再尝尝别的吧。这确实做得不错！”周祥林说着，才开始打量其他菜肴。

    江临朔盛了一勺炒面片，面片没吃几块，倒是很快把里面的番茄、洋葱、青椒等配菜吃去了，想来是昨天吃了火锅油腻还没下去，只想吃点素的。

    秦阳玉扫了一眼饭桌，说道：“哈哈，看来羊杂是最不受欢迎的啊，好像都没什么人动过。扇子在就好了，听说他可是周末会专程开车去顺德吃牛杂的人。”

    “没错没错，他是小吃达人！”岳观晴捂嘴笑道。

    饭后，胡刻没有与大伙一起回酒店，他有个战友在西安经营一家保镖公司，这几天刚好也在兰州谈业务，所以两人约了一起喝两杯。秦阳玉难得回一次兰州，晚上自然是在自己家住了，与许久未见的父母好好聊聊天，大家约好了第二天早上在酒店门口集合。

    他们本次行程的目的地其实不在兰州，而是位于QH省久治县的年保玉则——也即是《山海经》中的峚山。年保玉则位于巴颜喀拉山脉的东段，是果洛藏族部落的发祥地，因此在当地被奉为神山。它一直以其静谧秀美的风景和神秘的色彩吸引着无数游人前往，可惜很多游人在欣赏美景带走回忆的同时，却给大山留下了成堆的垃圾和不可磨灭的伤痕，严重破坏了山内的生态环境，导致栖息在此的白唇鹿、黑颈鹤等众多珍稀动物的生存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出于对神山本身及三江源环境的保护，景区于2018年4月起已停止对外开放，就连入内科考都很难申请，还是秦阳玉在兰州大学当教授的父亲托了关系，几经辗转，才与景区管理局接洽上的。

    由于景区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入，所以负责接待大家的管理局王副局长专门派了一辆中巴到兰州接送大家，众人纷纷感慨托了秦阳玉的福，这可能是他们本趟旅程最轻松的一段了。

    在巴士抵达久治县之后，王局长打电话来说要招待大家，不过被大家婉绝了，他们更希望能多休息一下，晚餐就自行解决了。

    第二天一早，中巴把六人带到了景区门口，只见一名体型圆胖、身着羽绒大衣的中年男子已经在那里等候。一看到秦阳玉就十分热情、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握着秦阳玉的手道：“小秦教授，您好！久仰久仰！”他的眼袋本来就大，再眯眼一笑，眼睛几乎就只剩下一条缝，加上肥硕的鼻头，宽大的前额，好似一尊新石器时代的龙山文化陶俑。

    秦阳玉十分礼貌地回应道：“王局长，您好！您太客气了，不单给我们安排了的车辆，现在还亲自出来接待我们！咱们这么多人，您是怎么认出我的？”

    “哈哈哈哈，这里面只有你一看就是个西北姑娘呀！”王局长咧着大嘴笑道，嘴里冒出白乎乎的热气。

    当秦阳玉给王局长依次介绍完同行的伙伴，正准备往里走时，王局长突然拦住了大家说道：“非常不好意思，各位！局里有规定，凡进入景区的人员，不得携带私人通讯设备，包括我们自己的工作人员也是一样的，只能佩戴景区配备的通讯设施。所以……要麻烦大家把手机留在外面了。司机会一直在这里看守，大家不必担心会丢失。”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要求，众人都略感惊愕，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反正如果有这个局长同行，他们在山内也并不怎么需要手机。出于安全考虑，秦阳玉问道：“王局长，那会给我们配一些景区的通讯设备吗？万一一会进山不小心走散了，我们得要跟您求救的。”

    “哦，可以可以，不过设备不多了，只能给你们两个对讲机，你们最好都走近些。我会尽量照看好你们的。”王局长说着捋了捋紧贴在头顶的头发，并示意门口守卫亭里的工作人员取出了对讲机。

    秦阳玉接过对讲机，躬身说道：“好的好的，十分感谢您！”

    因为秦阳玉和周祥林本次想要重点研究高山湖泊，所以带了两个大的标本箱，便于安放各种样本的玻璃瓶，王局长见状很贴心地安排了一名景区工作人员从备在门口的马匹中牵来一匹，替大家驼重物，秦阳玉也不好拒绝，就把两个箱子绑在了马背上。

    一切安置妥当之后，大伙留下手机，便跟着王局长开始进山了……

    从大门口到景区内著名的“仙女湖”，只有四公里的距离，一小时左右就可以走到。可是这一路上，大伙都有一种像被当成羊群驱赶的感觉。王局长指哪他们走哪，再想往旁边什么地方走走看看，王局长或者那个牵马的工作人员就会立刻出现在他们前进的方向上拦住，并把他们引回“正道”。虽然他们也并没有明说什么，但是他们脸上的表情和略带威胁的笑容，分明是在传达“小样儿，别瞎逛，乱跑有你好看”的信息。众人多次眼神交汇，想要讨论这怪异的现象，却又碍于那一大一小两只“牧羊犬”一直在身边转悠着，只得都闷在心里，好不痛快。

    如此这般，他们倒是很顺利地抵达了仙女湖湖边，只见一湾蔚蓝的湖水夹在两座青峰之间，远处的正南方，是有如雪莲花一般的年保玉则峰，半山间飘渺的云雾，给这座石头山笼上了神秘的面纱。若是在日出或日落时分，霞光照顶，映入湖面，更会给人一种身临仙境的感觉。

    走近湖边，湖水清澈见底，高原鳅和高原裸鲤等高山鱼类在水里畅游，欢快地享受着这份无人打扰的宁静与自由。众人忙活着从水里采集鱼样、水样、石样以及沉积物等样本，装入到马背上的箱子里。

    可在大家眼见着就要完工的时候，王局长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突然在马匹旁边绊了一跤，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把马儿惊吓得鼻腔哼哼作响，昂着脖子往后退了几大步，眼见就要抬起前蹄了，马背上箱子里的各种玻璃瓶相互碰撞得乒乓作响，幸好在附近的胡刻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箱子，“马夫”也及时拉紧缰绳控制住了马儿，否则大家这趟真的就白来了。

    湖边的秦阳玉和周祥林惊出一身冷汗，拔腿就跑过来检查样本箱里的情况，看见只碎了两个瓶子，其它物品并没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岳观晴和江临朔也赶过来帮忙清理箱子，避免样本相互污染。

    “秦教授，实在对不住，都怪我这羽绒服太肥大了，总是挡着我看路，我刚才也不知被什么东西拌到了，差点坏了您的大事，确是无心之失，请您莫要见怪！”王局长走上前来一脸诚挚地道歉。

    “害，没事，我们的东西损失不大，您没受伤吧？这一跤，摔得不小呢。”秦阳玉扶着王局长的手臂问道。

    “哦哦，我没事，衣服够厚，没伤着，劳您费心了！”王局长憨笑道。

    接下来，王局长把大家领到前方的“妖女湖”也采集了些样本，便下起了“逐客令”：“秦教授，呵呵，今天收获不少吧，我们的景区差不多就是这样的了，你看还有没有哪里想去再看看的？如果没有的话，我看你们的箱子也差不多装满了，要不我们就回吧，中午我做东，回到县里大家好好品尝一下我们久治的美食。你看怎么样？”

    秦阳玉瞟了一眼他们的箱子，里面明明还有很多空置的罐子，不过她还是堆起笑脸对王局长说道：“是的是的，多亏有王局长一路相伴，我们需要采集的东西都采集好了，今天真是大丰收，箱子都装得满满的！”

    然而她和其他人的心里想的却都是：“什么呀？我们这连景区的五分之一都还没走到，你就说差不多了？还假意问我们有没有要去的地方。反正被你们这样牧羊式地看着，我们估计也找不到什么新鲜玩意，回去也罢！”

    众人百无聊赖地原路返回大门口，把样本箱小心地搬到车上，拿到手机之后，就开始在微信群里炸锅似地聊开了：

    “这什么情况？昨天我们还满心欢喜地说这是最轻松的旅程，没想到果真是‘轻松’到什么都不能做了。”

    “他到底是为什么要阻挠我们呢？这山里是有啥秘密吗？不能给我们知道？”

    “早就听说年保玉则已经全面禁止对外开放，这次我父亲能够帮我们申请到访问权限倒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看来他的朋友真的是卖了他很大一个面子，不小心把这边的管理局给得罪了，所以那个王局长才表面客气，暗地里捣乱。”

    “那他那个腿软身麻的摔倒肯定是故意的，想把样本全给我们打翻了，好让我们空手而回。真的是戏精啊，看起来一脸无辜的样子。”

    “中午那个饭局要去嘛？感觉不妙啊。不会要把我们都灌醉了，换走样本吧？”

    “千里迢迢来这一趟，就要这么扫兴而归吗？好不甘心啊……”

    这时只见秦阳玉打字到：“本来我想带大家通过正规途径进山的，没想到遇到了这个拦路虎，幸好我还有旁道，不过得先摆脱他们才行……”

    “如此甚好！但感觉并不容易呢。”

    “以他们这架势，不看着我们上飞机，恐怕是不会罢休的。”

    “何止啊，巴不得跟我们回深圳吧。”

    于是大家开始商量起了对策……

    幸好王局长并不在他们的中巴车上，而是自己开着小车跟在后方，否则大家只怕是聊微信都要被他盯着。为了避免司机听到大家的话语后给局长打小报告，六人还是继续在微信上打字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