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风云传之终结

第十七章 醉生梦死

    “未明儿,前些天为师的朋友送来不少顶级大红袍,为师想分送一些给忘忧谷的好友,想着你也该正式去趟忘忧谷,和那些前辈打声招呼了,就替为师跑一趟吧!对了,这泼墨仙人图你帮我带给丹青,请他品鉴一番。”“弟子遵命。”忘忧谷在逍遥谷东北方位不远处,是一处清幽僻静所在,忘忧七贤在此结庐隐居,倒也逍遥快活。未明乃是轻车熟路,施展身法,约莫用了半个时辰,便已看到谷口。

    “哎呦,这位小哥,实在对不住,小妹光顾着赶路,有些走神。好了,灰都帮你掸掉了,小妹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啦。”未明走到谷口时,一个女子慌慌张张地撞进他的怀里,女子身材瘦小,穿着黑色的紧身装束,看来还未发育完全,不过小巧玲珑的模样倒也惹人怜爱。她有一头十分罕见的紫色短发,头发杂乱,缺少光泽,想来是平日无心打理索性剪短了吧,五官十分精致,尤其是一对眼睛灵动有神,脸上有一块紫色胎痕,虽然不大但格外醒目。女子道了歉后,便匆匆忙忙地跑开了,但未明却十分清楚,刚才女子借撞到他的机会,偷偷伸手探入他的怀中,将那泼墨仙人图给盗走了。“这丫头,真是死性不改,就这般粗浅手段,真要是遇到高人,还不被治得服服帖帖。”未明叹了口气,佯装不知,走进谷内。

    “未明哥哥!今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刚一进门,沈湘芸便已迎了上来。“今日是奉了家师之命,来给各位前辈送茶。湘芸妹子,神医前辈在家吗?”“在的在的,快跟我来!”沈湘芸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显是心情大好。“神医前辈,这是家师托我给您带的大红袍。”“是未明啊,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记得代我向无瑕老道致谢。你还要给其他人送去吧,我就不多留了,不过要是得空,你知道的,我们家的丫头可是常常念叨着你呢。”“讨厌!爹你说什么呢!”沈湘芸闻言羞红了脸,冲进屋子把门重重地关上,再也不肯出来。未明会心一笑,拜别神医前辈,径直往后山凉亭走去。

    还未走近,便听到铛铛的撞击声,原来是棋叟前辈正在练功。只见他在凉亭外摆了一块铁板,自己站在凉亭中投掷飞镖,无一例外,飞镖全部射在铁板中心,那儿已经被击出凹痕。看到未明在一旁等候,他收起飞镖,示意未明上前。“小友远道而来,所为何事。”“前辈不仅棋艺高超,这暗器功夫也是独步武林啊。未明奉家师之命,给前辈送些茶叶。”棋叟微微一笑,点头致谢,接过茶叶后,他从桌子上拿起一本棋谱递给未明:“此前听你谈起围棋十诀,知道你已有根基,这本《忘忧清乐集》收录了许多著名棋谱,你回去当仔细研读,如有不懂之处,随时可以找我切磋。至于这暗器之道嘛,虽是雕虫小技,但小友若有兴趣,也可探讨一二。”未明拜谢而去。

    行不多时,但觉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只见前方一片花海,万紫千红,美得令人屏息。而花丛中间有个女子半蹲在地上,正替花儿修剪枝叶,神情专注忘我,全然没注意到未明的到来。“花痴前辈,师父让我给您带些茶叶。”只听哐当一声,剪刀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待得看清来人,花痴用手按着自己的酥胸,停顿半晌方才心有余悸地说道:“是、是未明啊……可把我吓了一跳。谢、谢谢你的茶叶。对了,那牡丹花……”“好着呢,前辈所赠的花种,未明岂敢怠慢,欢迎前辈随时前去检查。”花痴傻呵呵地笑了起来:“不、不用了……我相信未明……对了,这个……送给你。”未明接过一看,竟是个金簪,造型精致,还嵌有名贵的宝石,显然价值不菲。未明知道花痴虽然有些天然呆,但其实是个腰缠万贯的土豪,这点礼物对她不算什么,于是欣然笑纳。临走前未明特意看了看不远处的小山,山上有只猴子正哀怨地看着自己。“对不住啊猴兄,这次的醉生梦死,小弟恐怕不能分给你了。”未明低声说道。

    “走了这么久,也有点乏了,去喝一杯吧。”忘忧谷虽说不大,但住在这里的几位前辈均是性格古怪,遗世独立,故而各自居所相隔较远,未明这般来回奔走,不免有些口干舌燥。不过他很快便闻到冲天的酒香,自是加快脚步。只见醉仙正躺在地上,身边散落着好些个空酒坛。“醉仙前辈,在下奉家师之命,给您送来一些茶叶。”“什么?”醉仙一个鲤鱼打挺,便从地上跳了起来,不过仍是左摇右晃,任谁看来都会认为他已烂醉如泥,“无瑕子那个臭老头,给我送茶是几个意思,这不是诚心消遣老夫吗!该送几坛酒才是啊!嗝!”未明憋住笑意,故意出言相激道:“您看您都醉成这样了,哪还敢给您送酒啊,我来扶您进屋休息。”果不其然,醉仙闻言大笑道:“小子,你以为我醉了?好!我们便来过两招,让你看看到底我醉没醉!”也不等未明回答,醉仙已经欺到未明脸上,一拳打出,不过却打空了没打到未明。

    未明丝毫没有大意,醉仙前辈这醉拳看似毫无章法,实际上却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而且攻势绵延不绝,是极上乘的武学,刚才不过是他刻意相让。未明右掌自下而上划了个圈,然后顺势朝醉仙拍去,正是天山六阳掌中的落日熔金。“无瑕子老儿居然连六阳掌都教给你了?好小子!”醉仙眼光何等毒辣,与无瑕子又是至交,自然不会看错,拳掌相交,两人各自一震,均向后退了一步。“好!居然有这等造诣,小子当真不凡!这招如何,弹腰献酒醉当步!”醉仙猛地一蹬地板,借力冲向未明,他的醉拳本就是借由各种奇怪的姿势攻击对手要害,是有进无退的凶猛招数,既然开始抢攻,也就意味着他已经开始认真对付未明了。醉仙武学造诣高深,深谙亢龙有悔的道理,绝不会轻易后劲不足,只是防守毫无意义,故而未明也是不断使出天山六阳掌,将阴阳内劲注入其中。

    “好,好!”两人对拼了数十招后,醉仙突然跳开,此时未明双手已经红肿,显然在醉仙怒涛般的攻势下积累了不少疼痛;而醉仙举起自己的右手,虽然微弱,但他的手指在隐隐发抖,天山六阳掌也已起到了效果。“好小子,看来我们无法再战了,你才入谷多久,竟然已经进步到这个程度,后生可畏啊!”“不敢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未明躬身行礼,谦逊地答道。“我可没有手下留情,小子,你武功不错,不知道你酒艺如何,敢不敢和我喝上几杯?”“既然前辈开口,舍命陪君子就是。”“痛快,来!”醉仙随手抓起一坛佳酿就朝未明掷去,未明伸手一搭一带,稳稳地接了下来。

    两人不用杯盏,竟都是直接抱起酒坛,大口痛饮。醉仙所藏自然都是极品佳酿,未明不禁大呼过瘾,你来我往,院中摆放的十来坛酒转眼就已告罄。醉仙转身进屋找酒,过了多时才抱着一个小酒坛走了出来。那酒坛造型十分精致,提手做成月牙形状,封口布用的也是上好绸缎,坛身未见灰尘,看来是经常擦拭。醉仙的动作有些僵硬,之前的醉态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严肃。“小子……你酒艺不错,这坛酒……送给你吧。这酒名唤醉生梦死,无论酒香、酒色、酒气、酒韵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极品,而且……据说喝了之后,可以忘掉自己做过的任何事……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要是什么都可以忘掉,那该多开心啊……嘿,这是送我这坛酒的人告诉我的,她……也是一个武功不错的小酒鬼呢……”醉仙郑重地将酒递与未明,喃喃说道,未明见状不禁有些黯然,醉仙前辈笑傲红尘,但到头来却也不能放下。“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有酒乐逍遥,无酒亦癫狂!”醉仙摇摇摆摆地走进了屋中。

    “拜见仙音前辈。”看着眼前天仙般的女子,未明不由有些忐忑。好在仙音很快就回应了他,琴曲响起,正是客至。“家师嘱咐在下给前辈送些茶叶。”得到允许后,未明恭敬地双手递上大红袍,仙音伸手接过,看着未明,疑惑再度浮现心头,这份熟悉的感觉,究竟是……“替我谢过你师父。还有……”仙音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既然听得出我的客至之意,确是知音。我平日也不出门,你可以随时来找我交流音律。”走出仙音居所,未明轻轻舒了一口气,只剩最后一件事了。他大步赶到忘忧谷唯一两间连在一起的屋子,果不其然,丹青和书生正在门口的凉棚下欣赏书画,或许是书画同源,这两人关系倒是相当要好,不过可能也是因为臭味相投吧。

    两人看到未明,热情地打起招呼:“未明老弟,你看看这个怎么样,这可是我走遍各种地下市场才搞来的宝贝,难得一见哦。”定睛一看,只见玉体横陈,香艳动人,竟是一卷春宫图!未明慌忙捂上眼睛,大叫道:“使不得,使不得!”两人哈哈大笑,才将春宫图收起,说道:“老弟还真是纯情,也罢,就不逗弄你了,不知来此有何贵干?”未明取出茶叶递给二人:“这是家师赠予两位的大红袍,还有家师近来得到了泼墨仙人图真迹,想请丹青前辈品鉴。”“泼墨仙人图!那可是梁楷的真迹啊!快拿出来!”丹青一听登时扑了上来,俊美的面容上布满了“饥渴”。未明假意朝怀里摸索,然后惊恐地说道:“怎,怎么可能?!东西不见了!我明明放在怀里的!”“什么?你再好好找找,莫不是没带出来?那泼墨仙人图我记得上次易主好像是六百两银子啊,可不能当儿戏!”

    “出谷时我再三确认过,必是带在身上无疑,这一路上也不至于弄丢啊!六百两!完了完了,就是把我卖了也赔不起啊!”未明故意大声叫道。“发生什么事了,未明哥哥?”果不其然,沈湘芸听到动静后立即赶了过来,说来这小丫头一直偷偷跟着自己,还当没被发现呢。“先别急,仔细想想路上发生过什么,或许能有线索。”听完事情原委后,沈湘芸冷静地说道,未明一拍大腿,叫道:“我想起来了,想必是入谷时碰到的黑衣女子干的,她当时故意撞了我一下,还为我掸去灰尘,定是那时借机盗走!我想想,她身量不高,一头紫发……对了,她的脸上有个紫色胎痕!”“紫色胎痕……莫非……”书生闻言一愣,正沉吟间,丹青已点了点头,说道:“恐怕就是盗墓燕,听说此人最近常在洛阳周围活动,想不到竟来到了忘忧谷。未明老弟,撞上了她,你这次栽得不算冤枉。”

    沈湘芸眉头一皱,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提醒道:“两位前辈,你们未免太过悠哉了,既然未明哥哥说盗墓燕是从忘忧谷中走出,你们认为她会两手空空么?”此话一出,丹青书生全都变了脸色,冲进房中,片刻间便传来鬼哭狼嚎:“我的肚痛贴!我的玄塔秘碑!”“呜呜呜,我的溪山行旅图啊!”“未明哥哥,盗墓燕偷了这么多东西,料想一时还未走远,现在追还来得及,我陪你一起去。”未明点头称是,两人当即追出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