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风云传之终结

第十八章 尔虞我诈

    “不要!谁来救救我!”两人一路追到快活林里,终于听到前方传来声音。“女人说不要,那就是要!尽管叫吧,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爷这就让你绝顶升天!”只见嫖一把抓住盗墓燕,五指扣紧,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无法脱身。嫖吐了吐舌头,紧接着用力一扯,将盗墓燕掼倒在地,放声大笑,就要作恶。“放开那个姑娘。”未明和湘芸追着声音,终是及时赶到。“是你!求求你,快救救我!”盗墓燕如同看到救命稻草,大声哀求道。“你不是逍遥谷的那个臭小子,艳福不浅嘛,旁边还有这么漂亮的妞,不如也送给爷享用吧!”嫖眯眼一瞧,顿时想起与未明曾在江府见过,但他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一旁的沈湘芸身上。“未明哥哥,此人的嘴真是肮脏的紧,你快教训他!”沈湘芸闻言大怒,其实又何须她开口,未明早有此意,当即大步朝嫖走过去。

    “好大的胆子!”嫖弯曲双指,直取未明眼珠而去,这是他得意的鹰指功。看上去是要攻人上盘,其实只是虚招,待得对手匆忙挡架时,他再攻取对方下身要害,故而也称绝户鹰指,倒是和他相配。只是可惜,嫖所擅长的,是飞檐走壁,入室采花的轻功和迷烟淫药这等下作手段,若论真刀真枪,实力只能排在四恶之末,未明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天山折梅手施展开来,毫不费力地便抓住了嫖的手腕,嫖正欲偷袭未明要害,却感觉剧痛传来,顿时没了力气。原来一瞬之间,他的手腕、手肘乃至手臂的关节已经被未明依次卸下,天山折梅手包含了最上乘的擒拿手法,分筋错骨自是不在话下。不过未明眼下还不打算取嫖的性命,令他手臂脱臼之后便松开了束缚。嫖哪里还顾得上疼痛,一脱离未明禁锢,立马施展轻功逃窜,他的轻功确实了得,很快便不见踪影。

    “羞羞羞,臭**,刚才不是挺威风的嘛,这下怎么就成了过街老鼠!”盗墓燕爬了起来,对着嫖逃走的方向作起了鬼脸,当真俏皮可爱。不过眼下可不能如此轻易放过她,未明故意板起脸孔,凛声说道:“你个小贼倒还好意思说,还不快把偷的东西交出来!”“是!”盗墓燕连忙探手入怀,将赃物掏出,尽数递给未明,除了书画之外,还有一些银票珠宝,估计是从花痴屋中盗出,待得未明接过之后,她恭敬地向两人行礼道谢,“二位是史燕的救命恩人,恩公的话,史燕自然不敢违背,还请恩公收好。”“你一个好好的姑娘,为什么要做贼?难道你的娘亲没有教过你,偷人东西是不对的吗?”沈湘芸皱着眉头,冷声质问道,史燕闻言脸色却突然黯淡下来,轻声说道:“我……我没有娘亲……我从小便是一个人……”“什么……原来你和我一般,也没有……”同病相怜,沈湘芸忍不住流下泪来,那边史燕受她感染,也跟着哭了起来,到了最后两人竟都是嚎啕大哭。

    “你们怎么互怜身世起来,别哭了。”看到这般场景,未明哪还硬得起心肠。“真是对不住,恩公。”史燕擦拭了一下泪珠,朝未明鞠躬说道,“恩公您救了我的性命,史燕感激在心。我向您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去忘忧谷偷东西了。”“好啊,即是说还想去别处偷盗,当真死性不改!看我不把你送到官府去!”未明假意威吓,史燕闻言顿时慌了手脚,连忙讨饶。“恩公饶命啊!牢里面那么多坏人,又都是男人,我一个弱女子要是被送了进去,下场一定惨不忍睹!恩公您菩萨心肠,一定不忍心见到的!”。“那你可得答应我,以后再也不偷东西才行。”看她吓成这样,未明暗自得意,强憋着笑说道。“是!盗墓燕以后再也不敢偷东西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史燕伸出右手,作出对天发誓的样子,然而眼睛却直溜溜打转,显然另有算盘。“这丫头,估计又在想什么自己是个小姑娘,不算大丈夫了吧。要不然就是什么盗墓燕并非史燕的歪理。唉……”未明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上前去,轻轻替史燕掸去刚才摔倒在地时粘上的尘土,淡淡说道:“既然如此,你去吧。”史燕感受到未明轻柔的动作,不由一呆,从小到大,何曾有人对她这么好过,她不禁多看了未明几眼,再次道谢后方才离去。身为飞贼,她的轻功也是不俗,很快便消失无踪。未明微微一笑,适才他借掸去尘土的机会,偷偷将花痴所赠的花簪还有一些银票塞进她的衣袋,如此短时间内她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了,不过这都没有发现,小燕子的技术果然有待提高。

    “又看入迷了吗?哼!”未明这才反应过来沈湘芸站在自己身边,正气鼓鼓地盯着自己,显然刚才自己入神的模样被她尽收眼底。未明连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这位史燕姑娘本性倒是不坏,或许可以引她走上正途。说来我们出来这么久,丹青前辈他们该急坏了,我们这就把东西送回去吧,好不好?”沈湘芸显然不甚满意这份说辞,但一时也无法反驳,只得闷闷地收好东西。一路上未明使出浑身解数,把自己这么多次穿越积攒的笑话全说了一遍,她方才重绽笑颜。“真是个小醋坛子啊。”未明小声感慨道,没让湘芸听见。

    “师父,茶叶我全部送到,那泼墨仙人图丹青前辈说想留下来好好欣赏几天,弟子便自作主张答应了。”“嗯,你做的很好,未明儿。我逍遥派的精髓正是这逍遥二字,除了武功以外,各类技艺的修行也十分重要。想我逍遥历任掌门,多为精通百艺的全才,你可不要效仿你那两位师兄,成日只知道埋头练功,闲暇之余应该多去忘忧谷找各位前辈学习,才不负我逍遥门人之名。”“弟子不敢辜负师父期望,自当加倍努力。明日弟子想要去洛阳散散心,还望师父恩准。”“你……看来是为师多虑了,你又哪里像你师兄是能静下心来练功的人。不过劳逸结合也是必要的,你且去吧,别玩得忘了时辰就好。”未明躬身告退,捣鼓一夜后,第二天他一路雀跃地离开了逍遥谷,既然醉生梦死已经到手,那自然不能闷在谷中。

    “好酒,真是好酒!傅某还常自诩已尝尽了天下美酒,结果今日方才知道自己不过井底之蛙而已,真是惭愧!得未明兄以如此佳酿招待,傅某当真不知如何回报才好!”说到酒怎么能少得了傅剑寒,所以未明直奔洛阳酒馆,果不其然,傅剑寒正坐在角落自斟自酌,待得未明将醉生梦死放到桌上,他眼睛都发直了。“剑寒兄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我兄弟相称,未明又岂是贪图回报之辈,如此说可是见外了!”未明佯装发怒,傅剑寒急忙端起一大碗酒说道:“怪我!怪我!兄弟自罚一碗,给未明兄赔礼道歉!”说罢便一饮而尽。“我看你只是想多喝一碗吧。”未明不由暗暗嘀咕。这醉生梦死虽是酒中极品,但如醉仙所述,有强烈的副作用,喝多了会令人神志不清,甚至损害记忆。故未明此前曾仔细研究,发现只需加入特定药材,再将它装入酒仙葫芦里酿制,不仅可以消除后患,还能令醉生梦死更为香醇,此刻两人所饮用的,便是未明花了一夜时间改良出的酒仙葫芦.醉生梦死。

    “说来未明兄的父母一定是大英雄、大豪杰吧,不然怎么能教导出未明兄这般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傅剑寒满脸通红,已有了几分醉意。“在下乃是孤儿……”未明轻声答道,傅剑寒大惊失色,说道:“什么……原来未明兄的身世……竟和小弟一般……”“剑寒兄也?”傅剑寒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是后来听人说起,家父将怀孕的娘亲安置在洛阳的周家村后,便音讯全无,只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傅剑寒这个名字。娘亲产下我不久后,也意外身故……幸而村人淳朴善良,将傅某抚养成人……”“小弟的情况也是所差无几,当年我还在襁褓之时,便被遗弃在一家农户的屋前,恰好这对人家膝下无子,便待我视如己出。他们两人逝世前方才告诉我真相,还给了我一张字条,说是当年放置在襁褓中,上面是我真正的名字,东方未明。除此之外还有半块玉佩,这也是我找到亲生父母的所有希望。”“原来未明兄也……说来遗憾,小弟年幼时多次梦到父亲到村里找我的着急模样,只是……终究是梦而已……”这醉生梦死经过未明处理,虽然不会伤人记忆,但仍会令人滋生强烈的惆怅,傅剑寒在酒力影响下,已是红了眼眶,而未明也不由回想起自己亲手父母早已死在武林正道手中的事实,一时间情难自已。“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呜呜呜,爹……娘……孩儿好想见你们一面……”两人越说越是难过,到最后不免泪流满面,连酒都喝不下去了。

    “这酒怎么愈喝愈愁,罢了,今日便到这里吧。剑寒兄也不要太过悲伤,说不定日后还有机会能够相见。”未明出言安慰道,傅剑寒点了点头,强颜欢笑:“是啊,再说有未明兄这样的兄弟,傅某也没有那么孤独。小二,结账!”傅剑寒付过酒钱,便匆匆离去,显然还没走出刚才的话题。而未明也是缓慢地走出酒馆,这时一个妇人也结过酒钱,偷偷跟随着未明走了出来,未明佯装不知,故意左摇右晃作出醉态,然后朝人烟稀少的小巷走去。等到未明走进小巷,身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一个沉重的身躯便撞上他的后背,未明故意不设防备,摔倒在地。“哎呀抱歉抱歉,我忙着赶路没注……咦?不可能……你是不是……叫东方未明?”

    未明挣扎着爬起,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是个肥胖的中年妇女,穿着艳丽的绿色花纹布衣,脸上挂着浮夸的惊讶。“大婶,您认识我?”“居然真的是……我就说错不了的,毕竟你的样子简直和你爹爹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般!”“您认识我爹?”“那当然啦,我是你的姑妈啊!当年你爹为了躲避仇人追杀,将你藏于一户农户家中,想要避过风头后再来寻你,怎料……他们临终前嘱咐我一定要将你找回,还说你襁褓里放着一张写有你名字的字条,东方未明,真是个好名字,这也是姑妈找寻你的唯一线索了。寻寻觅觅这么些年,皇天不负有心人,今儿个总算找到你了,呜呜呜!”

    妇女的演技十分生硬,神色也极为虚伪,手在脸上大力摩擦却也不见有一滴泪水落下,未明不由感慨当年自己真是瞎了眼睛,居然能被她所骗。不过做戏要做全套,未明双目含泪,激动地叫了一声:“姑妈!”“娘!您怎么在这啊!”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随后一个娇滴滴的少女也走入了巷中。少女穿着一件并不合身的紫色长袍,相衬之下少女的身材变得更加娇小,纤细的手臂被宽大的袖子罩住,只在抬手的时候才能看到白玉小葱般的手指。乌黑的长发柔顺地垂落,已经到了小腿的位置,少女仅仅用黄色丝巾打了个发结作为装饰,简单自然。少女的五官也十分小巧精致,浑身流露出一种纯真的气质,加上楚楚可怜的眼神,若非未明事先知道,定会认为这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小兰,你来得正好,快见过表哥。”少女的演技可远比妇人强多了,她只露出了淡淡的惊讶与困惑:“表哥?难道是娘一直挂在嘴边的未明表哥?”待得到妇人确认后,她激动地向未明行了个万福,声调也高了几分:“真是太好了……我从小便听娘一直说起,也常常幻想着表哥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想不到今日一见,竟是这般英姿飒爽!比我所能想到的还要强上百倍!”

    未明轻轻地挠了挠头,这般褒奖他自是很高兴,不过出自眼前的这位“小兰”之口,他可不敢照单全收。这位姑娘正是他此行的目的,不然他才懒得和这个女骗子浪费唇舌,早将她押往衙门了。于是他和“姑妈”开始亲切地介绍自己的过往,说到伤心处,小兰早已泪流满面,姑妈也好不容易挤出一滴泪珠。“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我的未明儿!不过想来是你爹娘庇佑,你才能顺利成长,还如愿拜师学艺,相信看到你这般成人成才,你爹娘在天之灵也会感到安慰。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母女也要回去了,你自己要多多保重。”

    未明自然提出要护送二人,不过却被姑妈婉拒,说不愿过多劳烦,未明也不再坚持。“表哥,以后……我能来找你玩么?”小兰红着小脸,轻声说道。“那是自然,表妹可要常来,到时表哥一定带你游山玩水,胡吃海喝!”“谢谢表哥!”小兰嫣然一笑,未明不由看痴,等他回过神来,母女两人已然走远。“唉,刚处理完小偷,现在又来了个骗子,自古红颜还真是命途多舛啊。小燕子、雅儿,我一定会助你们逃出这尔虞我诈的深渊。”未明暗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