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风云传之终结

第四十七章 开门见“山”

    三天很快过去,厨艺大赛也正式召开。不出未明所料,发觉阴谋败露后公孙坚匆匆逃命,天府酒楼临时替换的师傅厨艺平平,不堪一击。宝福楼的皮掌柜川菜倒是做得无可挑剔,但是年纪大了,缺少新意,只是在经典川菜基础上略加变化,终究不能满足众人。而王蓉则是结合了川菜的特色,再搭配她超绝的刀工和大胆的尝试,最终以一道地狱野熊粥技压群雄,一举夺魁。庆祝之余,未明自不会忘了约定,带着两位佳人拜访了纪玟,纪玟毫不介意,领他们一路游玩山水,热情招待,反而是史燕眼中的自卑又深了几分。这些未明尽收眼底,却并未点破。之后未明造访兽王庒拜见了纪庄主,也是褐黄色的头发,不过较之纪玟略深,而性情爽朗犹在纪玟之上。见到未明弓马娴熟,他更是喜笑颜开,与未明连日开怀畅饮,直言若非此刻处于休猎期,定要和未明去猎个痛快。未明心中有鬼,只是随声附和。如此一来,可就耽误了许多时日,好在庄主仗义,二话不说就令伙计为未明备下最好的车马,未明自是连声道谢。

    “纪姑娘,多亏有你此次成都之行才会这么愉快。”未明将两个丫头扶上马车,转身对纪玟说道。“说这些干什么。”纪玟脸上罕有地出现了一抹绯红,“这次我算是尽了地主之谊,之后要是我去逍遥谷找你,可得好好招待我才行。”“那是自然。”未明一口答应。“未明兄,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未明正待上马,夏侯非却偷偷叫住了他。两人走到一旁,夏侯非才轻声说道:“未明兄,再过些日子就是芙蓉她的生日。你这么懂女孩子的心思,能不能给我参谋一下,送些什么礼物才好?”未明闻言微微一笑,思忖片刻,说道:“不如,亲手刻一尊年姑娘的雕像给她?”“这……可是我手脚笨拙,恐怕不……”“此言差矣。”未明正色说道,“夏侯兄,其实姑娘家并不在意你做得如何,她们真正关注的点,是你在过程中付出的心意。只要是你亲手所做,哪怕存在瑕疵,于她而言也一样完美。即是说,泡妞之道,一字记之曰心。”“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感谢未明兄指点迷津!”夏侯非如梦初醒,手舞足蹈地去了,未明笑着摇了摇头,仿佛见到当年懵懂的自己。

    “师父,蓉儿回来啦,您有没有想念蓉儿啊!”未明一路快马加鞭,总算顺利赶回。一路上王蓉和史燕无所不谈,什么沈姐姐、蓝姐姐、花会的任姐姐全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闹得史燕天天都要臭骂未明一顿。什么花心大萝卜,臭美男之类的,把未明搅得头都大了一圈。比起这些,未明更在意的却是史燕眼中愈发强烈的自卑。一到洛阳她便匆匆找了个借口离去,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未明。回谷之后,未明把事情的始末全都告诉了无瑕子,听到两人揭穿了天龙教的阴谋,无瑕子自是心花怒放。“有,有!蓉儿这么乖,为师自然是天天挂念。”无瑕子说完却突然叹了口气,脸上神色也略为古怪,“说来有件事情去成都前我就想和你说,这样也好,看来这次旅程给你留下十分美好的回忆,如此也无憾了。这个你拿着……”无瑕子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王蓉,隐约可以看到信封上写着王门主启四字。

    王蓉何等聪明,自是一眼洞察了无瑕子的用意,当即跪倒在地哭道:“师父,您这是要赶蓉儿走么?蓉儿哪里做得不好,只要您说出来蓉儿一定改!为什么不要蓉儿了呢?”无瑕子慌忙扶起王蓉,神色中也是饱含不舍:“为师又何尝舍得让你离开?当时你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照顾好你,可是为师思前想去,觉得逍遥谷实在不是适合你练武的地方,总不能强留你在谷中耽误青春。何况你来逍遥谷也已大半年了,前些日子你父亲写信来此,说是对你思念得紧。如此为师更是不能霸占着你,还是回家好好孝顺你爹吧。”“这……蓉儿明白了……”王蓉虽然对其父逼她习武一事有所不满,但她仍然是个十分孝顺的孩子,听闻父亲挂念,再难开口拒绝,“那回去之前,让蓉儿再为师父、师兄们做一顿佳肴,以答谢师父、师兄们的教导照顾之恩。”“你有这份心思自是再好不过,去吧。记得别弄太迟了,晚上早些吃饭也方便你收拾行李。”“是,蓉儿告退。”王蓉恭敬地给无瑕子磕了几个头,才退了出去。

    “未明儿啊,你和蓉儿关系最为要好,怎么却一言不发。”无瑕子注意到未明静静站在旁边,竟没有说一句挽留的话语。“我认为师父的决定十分明智,王门主只有小师妹这么一个女儿,长年不见,倍加思念也是人之常情,故而未明无法挽留。而且……说些告别的话也只是徒增感伤,如此反倒自在些。不过师妹回家路途遥远,还是让徒儿护送她回家吧。”无瑕子点了点头:“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明白事理,真是令为师又惊又喜,有你护送,为师也就放心了。对了,这封书信,就由你交给王门主吧。”刚才王蓉心神激荡,竟然忘了把信拿走,未明双手接过揣入怀中,躬身告退。

    当夜王蓉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不过听闻她要走,众人情绪十分低落,连筷子都提不动了。“各位师兄怎么了,蓉儿做的菜不合大家口味么,为何都不动筷?二师兄,听小师兄说这水晶饼是你最爱吃的糕点,蓉儿可是特意从长安为你买的呢!”王蓉强笑道,谷月轩闻言咳了一声,夹起一筷子菜塞入嘴中,大声赞道:“怎么会呢,师妹的手艺真好,好吃……”那边荆棘也是取过一块水晶饼,看了半天,叹了口气丢进嘴中,就连平日饭量最大的老胡,也只吃了一碗便收起了碗筷。“蓉儿啊……虽然你在谷内待得时间不长,但为师已经把你当作亲生女儿一般看待,逍遥谷便是你第二个家,随时欢迎你回来。”听闻无瑕子的话,王蓉再也忍耐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是……蓉儿……蓉儿一定会经常回来看望大家的!”未明收起碗筷,说道:“别哭了小师妹,不然就成花猫了。回屋要仔细收拾行李,然后早点休息,明天我送你回家。”“多……多谢小师兄,呜呜……”

    金刀王府位居逍遥谷北边的塞外城镇,驾驶车马只需三五日即可到达,倒也方便。一路上王蓉情绪不佳,都没怎么和未明说话,直到来到熟悉的地方,想着马上能见到自己的父亲,她才稍微缓和过来,开始为未明介绍周边风光。来到府前,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金字牌匾,上面以刚健的笔法书着金刀王府四字,挂在门上气派非常。早有眼尖的小厮见到王蓉,一面通报王虎一面前来招待,未明几乎是在一群丫鬟小厮的簇拥之下走到了正堂,足见王蓉乃王虎的掌上明珠。才刚进正堂,便听到一个浑厚的男声:“蓉儿,爹的好宝贝!你可回来了,爹想死你了!”一个身高八尺,头发灰白的塞外汉子大步走上前来,将王蓉一把揽入怀中,王蓉也就势紧紧抱住大汉,撒娇道:“蓉儿也很想念爹爹啊,心里老是担心蓉儿不在,没人给爹爹做好吃的饭菜呐!”男子松开王蓉,放声大笑道:“爹的心肝宝贝,可真是孝顺懂事!不过这还不到一年,无瑕子老先生怎么就让你回来了,莫非你已学成了武功?”这个大汉自然便是王蓉的父亲,金刀王虎了。还没等王蓉回答,未明赶忙说道:“正是如此,师妹已经有所小成,故而家师令她回来侍奉前辈。”

    王虎爱女心切,这会才注意到了未明,问道:“不知这位是?”王蓉抢到未明跟前说道:“女儿来为您介绍,这位是我的三师兄东方未明,别看他年纪轻轻,武功可是深不可测哦!”“哦?”王虎顿时来了兴致,打量了未明一番,大笑道,“好!果然一表人才,英武不凡!刚才听贤侄所言,我家这丫头武学上已有所小成,此话当真?”“未明岂敢欺骗伯父,自是千真万确。”未明坚定地说道,王蓉自是疑惑不已,毕竟她可不记得在逍遥谷学过什么武功。王虎不由心花怒放,他一代宗师,却没有儿子能继承衣钵,唯一的女儿还对武学毫无兴趣,不免引以为憾。此刻眼见美梦成真,他激动地说道:“我的好宝贝蓉儿,快给你爹露两手瞧瞧!”王蓉焦急地看向未明,不知该如何收场,却见未明不慌不忙地说道:“伯父别急,师妹一路奔波,只怕此刻已经困顿无力,是否先用膳洗尘,待得精神恢复后再行测试?”“对对对!我一高兴连这事都忘了!贤侄远道而来,我这就差人去安排膳食,我们爷俩好好叙叙!”

    “不成,厨房是蓉儿的,谁也别想踏足!蓉儿这就去准备膳食好好招待小师兄!”一说到做菜王蓉登时来了精神,王虎摇了摇头,苦笑道:“唉,你这孩子,怎么老是把厨房当成闺房……罢了,就依你的意思,可别累坏了。”王蓉喜笑颜开,蹦蹦跳跳地去了。“这孩子就是这样,贤侄莫怪,来,喝茶!”两人聊了几句,未明估摸着时机已到,说道:“伯父,此刻您可以验收师妹的武功了。”王虎自是一愣,没能明白未明的话。“伯父若信得过在下,还请带我前去贵府的厨房,另外尽量不要发出声音,至于为什么,您很快便会知道。”王虎虽然不解,但还是领着未明到府中厨房,还没等他发问,未明已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说道:“伯父,师妹一直以来都是闭门做菜,我们从边上那个窗子看进去便一清二楚,切忌不要发出声音,以免惊动师妹。”王虎何等高手,独门轻功虎纵步早已修炼得炉火纯青,未明也不必说,两人悄然走到窗边,竟是没有丝毫动静。

    王虎心下好奇,当即伸头从窗户看去,此时王蓉正在切菜,但见刀光闪烁,一个圆润的冬瓜眨眼间已经被切成大小均匀的圆片。王虎大惊失色,与他刀法虽然相近,但就算是他的绝学猛虎刀法也不能这般举重若轻,挥洒自如,看来已被王蓉自行改良。“啊,没盐了……”王蓉纵身跃起跳到厨房角落,将碗探入盐罐之中装满,便重跃回灶边,动作迅捷如风不说,全程竟无盐粒洒落,身法当真高明。王虎心下了然,挥手示意未明,两人一同回到正厅。“前辈想必已经明白了,师妹并非没有习武天赋,只是志不在此。无论是轻功还是刀法她都已深得您的真传,只是不愿显露而已。”王虎点头道:“没想到……一直以来我竟忽略了她的感受,真是惭愧。今日多亏了贤侄才让老夫得以明白,感激不尽!”“哪里,小侄也只是凑巧发现。”说来倒也真是凑巧,此前未明因为心中不舍想去与王蓉说些临别的话,不料却正好撞见厨房跑进几只蟑螂。但见王蓉纤手一抛,木筷飞***准无误地将蟑螂钉牢在地——这也是王虎的一项绝技,名为飞虎镖。后来未明就长了心眼,这才发现王蓉的刀法轻功也都十分高明。

    晚上自然是盛情款待,觥筹交错,宾主尽欢。饭后王虎看了无瑕子的书信,见到上面写着没能好好教导王蓉,倍感惭愧等话语,不由放声大笑,当即回书一封交给未明,还将自己对于刀法的理解悉数传授未明。第二日与王蓉道别之后未明便快马加鞭赶回谷中,无瑕子看完回信,眉开眼笑,说道:“好,未明儿,你居然发现了蓉儿习武的秘密,真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儿!这样也算是了结为师一桩心事。来,未明儿,和为师对弈一局!”无瑕子如释重负,心情舒缓之下便与未明对弈起来,一直杀到老胡来叫两人吃晚饭时,方才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