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卦仙

第九章 职业学习(下)

    王家也是一天两餐,与孙家吃饭的时间不同;朝食时间相同,餔食在半下午时间段。

    猴子吃完朝食才到王家店铺报道,所以餔食是上岗后的第一顿工作餐。孙家不讲究男尊女卑,麦子与大家蹲在一起吃;据猴子所知,一般家庭吃饭,女人不上桌。不知道为什么,王家也没有男尊女卑之说,包括伙计在内,大家坐在一起吃。

    猴子没敢去抢饭,磨磨蹭蹭拖到最后,又被三娘骂;被骂是小事,饭桌上没猴子吃饭的位置,只能端着饭碗蹲到不惹眼的地方吃。王掌柜坐北朝南,老板娘居右,两个伙计居左,二娘、三娘面北,猴子觉得位置分配有意思,伙计地位不低。这个时代,女人地位比前朝高,但也不至于高到可以上桌。

    吃完伙计这个职业的第一碗饭,猴子暂时找不到活干,于是帮三娘洗碗,又是找骂。骂归骂,能少干活谁不乐意?收拾完毕,猴子依旧不知道该做什么,但还是坚持着手不能停的原则,磨皮擦痒,东干干西干干,总之,不能休息。终于熬过第一天,这是猴子这辈子最轻松的一天,也是最累的一天,猴子心里无比憋屈,很向往往常的生活。

    天黑睡觉。孙家人躺在草堆里,总要聊到眼睛睁不开,自然入睡;现在三个伙计睡在一间屋子,猴子怎么都睡不着。早上时间一到,猴子自然醒来,天微亮,街道上还没人影。猴子没敢在院子里活动身体,到大街上,狠狠打了一趟拳,仿佛将一天的窝囊气全部打出去。大汗淋漓,全身轻松,最重要的是心情愉悦,仿佛昨天的一切都是游戏,挨骂也是游戏的一部分。

    从大街上回到店铺,猴子就开始打扫卫生,到朝食时间,昨天做过的清洁已经全部完成,因为没有碍着别人,所以没挨骂。依旧蹲在旁边吃饭,吃完帮忙收拾、洗碗。猴子发觉又找不到可做的事,全身不自在。王掌柜想起伙计猴子,高声喊叫“柔中”,去帮客人送货。以前这种力气活,都是由外面的苦力少年做,现由猴子重操旧业,王掌柜能省一份钱,外面的苦力少赚一份。

    一直到天黑,只要猴子有空,总会被呼来呵去,去做这、做那。两位伙计也适应了猴子的新身份,不再当他是打人的人,学着掌柜的样子,呼来呵去。晚上睡觉,又是一肚子憋屈,第二个第二天早上,一趟狠拳,重新变得神清气爽。

    此后一段时日,责骂渐少,集中在生意方面。猴子新来,时间太短,不认识品类繁多的货物,经常出错,所以被骂。大街上练拳成为猴子的寄托,一整天都回味那大汗淋漓、神清气爽的感觉。

    某日餔食,王掌柜提起老仙,问猴子,老仙天宫历险,真还是假?猴子将刚塞进嘴里的饭食吐回碗里,立即回答道:

    “是真的丢了魂,过去的事情忘得精光。”

    王掌柜已经到了晒太阳、聊天,享受生活的年纪,因为没有合适的接班人,不得已继续做掌柜,没工夫出去聊天,不是很清楚老仙的遭遇,所以才问猴子:

    “他到天宫到底遇到了什么?”

    猴子来了精神,讲起了珍本老仙天宫历险记。这个版本是说书先生改进以后,少年们听回来不服气,老仙亲自改动、定稿的版本。在诸少年中,猴子最大的特长是说话,斗嘴没人能赢。每次斗嘴后,孬蛋、石头总要打架,总是猴子挨打。挨打多了总结经验,说话水平渐长。猴子没有说书先生那么情绪激昂,听起来倒也津津有味。等王掌柜吃完饭放下碗,才讲了十之三、四。饭后还要做事,所以王掌柜发声:

    “好了,明天再讲。”

    第三天讲完老仙故事,饭才吃到一半,猴子不能停下来,所以情节转折,主角从老仙转变成石头,讲石头勇夺瓢把子的故事。这也做了加工,综合孬蛋与石头两个人的经历。不过,主人翁虽然是石头,却是发号施令的老大,主角实际是猴子。在猴子的嘴里,猴子变成一个机智勇敢,武功高强的小弟。

    这讲起来不得了,餔食吃饭听说书成了固定节目。猴子吃饭快,以前与老仙一起吃饭,要抢饭吃,速度慢吃得少。所以,每次王掌柜吃完饭,猴子大嘴一张,很短时间吃完,抹抹嘴与三娘一起收拾,从不耽误做事。

    骂声终于消失,只是每个人对待猴子的态度不太一样,伙计、三娘对猴子很和善,除了说书的缘故,本身猴子很注意说话,什么事从他嘴里出来,基本带着夸奖,所以三人也回以友善。王掌柜的态度很冷,老板娘的态度和善;王家千金一直是横眉冷对,尽管很喜欢听故事,也仅仅是无聊中的乐趣。

    掌柜每天还是要教训猴子,以前是骂,自从说书以后,变成教训。猴子感觉到,掌柜的态度在软化,教训里面似乎带有教导的味道。掌柜也在观察猴子,有一次很奇怪地问道:

    “柔中,他们两个也是伙计,喊你做事,自己却休息不动手,你为什么要干?”

    猴子答曰:

    “老仙说过,人要不停地干活身体才会好。我每天吃饭、睡觉的时间掌柜肯定要保证,否则会影响做事。我一天干活、做事的时间就那么多,干什么不是干?”

    老板点点头:

    “是这个理,反正就那么多时间,用完为止。”

    店铺富裕,食材很好,味道很差,猴子觉得还没自己做得好。终于碰到三娘身体不适,猴子立即上前帮她做饭。三娘实在难受,把掌厨位置让出,自己在一旁指挥。听完故事、吃完饭,王掌柜带头,众人都夸饭食好吃。三娘支撑着难受的身体,弱弱地说道:

    “今天我身体不舒服,是猴子做的饭。”

    掌柜、老板娘没说什么,王家千金依旧横眉冷对,斥责道: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想着去做饭?不丢脸吗?”

    千金只是说说,没想着猴子回答。三娘不舒服,猴子自己收拾。刚开始说书的时候,猴子有点紧张,只顾着想内容。轻松有余后,可以观察每个人的情绪,大体知道每个人喜欢的内容。故事从市井苦力转移到侠客,注意分析的人能够发现,每个侠客旁边都有一个类似猴子的朋友,机智勇敢、能说会道、心地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