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卦仙

第二十九章 得军功娶妻生子(上)

    从幽州回家的路上,孬蛋一直回忆、反思,征战一年以来的所作所为,得出模糊的结论,自己错过了一生最大的机缘。薛仁贵是最大的受益者,孬蛋认为自己不该在盖牟城着急下场,关键的辽东城战役不能出战。错过这次机会,怎么都看不到未来,但还心怀希望。

    新年正月,皇帝派大理卿孙伏伽等二十二人巡视海内,整顿吏治,贬黜很多刺史、县令以下官员,空出无数职位,但是,孬蛋仍然没有等到升迁机会。孬蛋终于确认,错过就是错过,短期内自己不可能再有机会。后续一件件事,都证实了孬蛋的预感,李勣北征薛延陀残部,皇帝下诏明令,不许征发参战高丽的将士;来年,李勣再征高丽,也没孬蛋什么事。没有参战的机会,更不用说军功。

    孬蛋忧虑自己的前程,却无法对老仙讲,两人继续商议家事,又将石头、小豕叫到一起。最后确定,家里的钱财分成几份,办几件大事。孬蛋娶正妻,小豕开饭馆;剩下的钱在城里买房,哪怕地方再小,也不能把钱存在家里。粮食一定要储存,以应付灾荒;据说含嘉仓的粟米要存九年,以备不时之需;家里的粮食还不能支撑家用三年,必须继续储存。

    石头依旧做家主管家,孬蛋好好当官,不要操心家事;小豕出去开饭馆,相当于分家。老仙规定,两人每年必须给家里一笔费用。亲兄弟,明算账,每人都要有私房钱,但花大钱必须一起商量;遇到困难,相互支持。

    孬蛋的钱与家里的钱加在一起也买不到大宅,第二天又把两位王掌柜叫来一起商量。王家还是有些家底,店铺受到制约,生意无法扩大,钱存在家里也不是办法。这个时代,朝廷严令不许买卖田地,也只能在城里买宅子。两家一拍即合,由孬蛋出面,仍旧到临德坊买宅。新宅紧靠老宅,在南街。这次分成三份房契,临街房子一分为二,北边的归孙家,南边的归王家,其它房屋与院子归王家。孙家的房子分成两份房契,家里的只有一丈多不到两丈长。

    孬蛋还是没有忍住,吐槽自己的前程,老仙安慰道:

    “以我研习命理多年的经验,这是老天故意不让你升官发财。这不是坏事,能让你躲过无妄之灾。你现在不明白,以后会知道老天爷的好。我给你找到一门好亲事,结婚生子、养家糊口,别想那么多没用的,都是梦幻泡影。”

    小豕嘴里不说,却一直琢磨,开什么样的饭馆。高档餐馆开不起,招惹到是非家里也解决不了,所以小豕选择做穷家、寒门的生意。老仙一直以为寒门是穷人之家,经过几年的了解,原来寒门是中产之家,跟穷人不是一个路数。王家有铺子,还是被视为寒门;现在的孙家想攀上寒门阶层,还需努力。

    洛阳是漕运中心,漕帮的人多,很早以前,小豕就想在通远市码头旁,搭间棚子卖驴肉汤。驴肉汤的想法来源于羊汤,洛阳气候干燥,不管富贵人家还是寒门,甚至穷人,都喜欢羊汤。为了驴肉汤之梦,小豕多年来一直试调料,试材料,试手艺,认为已经炉火纯青。

    汤铺开张,生意一般;收费不贵,一海碗驴肉汤一个铜板,按市价,三个铜板一斗粟米,一个铜板超过五斤粟,对穷苦人家还是贵。为了变向降低售价,小豕规定,一碗不够可以无限添汤。漕帮人看到钻空子的机会,经常十几人一起,花一个铜板,买一碗汤,排队轮流喝;他们自带胡饼或者煎饼、蒸饼,甚至粟米窝头,用汤泡着吃;每人喝两碗,十几人二十几碗,仅仅一个铜板,小豕不亏都不行。

    这只是极端情况,一般一家四五口买一碗汤,铺子不会亏。总的算下来,赔本赚吆喝。小豕已经很努力省钱,只买驴骨头、驴下水做食材,还是顶不住漕帮的大胃。每天算账都是亏,小豕有些烦躁,更加胆怯,一直赔下去咋办?跑到老仙卦摊,焦急地问:

    “这每天亏钱,金山、银山都会亏光,咋办?咱关门吧!”

    老仙自己也遇到过这种场景,整天亏钱,心不慌才怪。所以老仙笑呵呵,笑了很长时间,笑的小豕摸不到头脑,然后轻飘飘地问道:

    “你手头的钱能亏到什么时候?”

    答曰:

    “到夏天就会亏完。”

    “那就等亏完再说吧!”

    得到鼓励,小豕不再焦急,不再算账,一心一意把汤做好,维护好每位吃客,即便是叫花子。汤的关键是调料、佐料,这是高级商业机密。小豕在孙圪垱配料,一个人躲在大窑洞,连媳妇都不让看。原本都不想让老仙知道,谁知味道老是达不到自己的要求,不得不找老仙调制配方。为了防止有心人从购买的原料上挖掘出秘密,小豕经过验证,多买好多种调料,用不完的搅碎,烧荒的时候扔进去烧掉。

    孬蛋的岳丈是落魄书生,名郑淼,常年在京城科考。这年头科举与后世不太一样,需要名声,需要贵人的抬举。所以在京城,郑淼就三件事,苦读,与志同道合者交流,投送文章给贵人,以期青睐。前几年大旱,长安米贵,郑淼活不下去,才转战洛阳。郑书生打定主意,饿死也不回家,一定要高中。洛阳居也不易,失魂落魄之下,来到通远老头群,靠墙坐着听喷水。

    众老头猎奇新玩具,传播小道消息之余,集体忽悠。这个时代,最能忽悠的就是商贾,你一言,我一语,摆事实,讲道理,没多长时间,大家总结出中肯建议,把家落在洛阳。洛阳人很多,地很多,落户哪里合适呢?孙圪垱村地很多,可以教小孩念书,田地不用操心,有人帮种。四十多岁的郑书生心动,一时脑热,真就将家搬来,带来妻子与两个子女,男十岁,女十六岁。

    进了村子就成了肥肉,被众人按在案板上,左劝右劝,答应与孙家结为亲家,将女儿嫁给孙孬蛋县尉。书生虽然姓郑,跟大族郑家没关系,是会稽人士。据说祖上也是洛阳人,晋朝八王争霸时,流落到会稽郡。郑书生嫌弃窑洞不雅致,用后山的树木建一座木屋大宅。这是孙圪垱村的大事,一群俗人,理所当然要伺候好文曲星。孙石头村长带头,全村齐动手,帮郑家建好宅院兼学舍,以后孩子要在这里读书,谁能不认真?

    安顿好家室,郑书生走出村子,站在北邙瀍水圪垱上,俯眺洛阳城,夕阳远照,炊烟袅袅,华灯初上。似乎有千言万语,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手舞足蹈,抓耳挠腮,老仙在旁边看着都觉得急。几次张开嘴又闭上,没能吐出片言只语;终于,郑书生背着手,对着洛阳城大喊:

    “我郑家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