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卦仙

第四十七章 大医

    到底没能讨论出天堂、地狱长什么样子,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凌烟阁功臣,掐指一算,剩下一个李勣,不管事的宰相。传闻,李勣的医术很高明,而生病的时候,硬扛也不医治、不吃药,只吃皇帝、太子送来的药。众老头嘿嘿,不做评论。老头们与凌烟阁功臣是同时代的人,命运相连,所以关注其生死。数数还坐在地上的,老头们很高兴,齐声大吼:

    “咱们活的好!咱们活的长!”

    乐极生悲,一个老头张着嘴,不能说话,身体僵直不动。坏了,年轻老头急忙跑过去,拍后背,掐人中,掐虎口,没有反应。这时候,一声大吼传来:

    “让开!某世医,吾来医治!”

    年轻老头不多想,让位给医工。医工四、五十岁,很年轻的老头。众人听从指挥,扶好老人,医工取出砭石针,在老头头部、脸部各扎几根;绕到背后,伸出手掌,猛拍老人后背,老头猛地吐出一口浓痰,腥臭无比。人总算活过来,脸通红,大口喘气。医工拔下砭石针,从叫驴背囊中取出一些草药,让人去煎,旁边有赶来的少年接过药转身回北市。

    老人恢复正常,医工等扶着活动,全身利索,已经恢复正常。不知道有多少老头,一口气喘不上来,就此离世;这是救命大恩,老头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只能付诊金。医工推辞不要,说道:

    “我的诊金是一个铜板,药材是我自己采的,不要钱。”

    老头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坐下聊天。老头们知道,老头的病情可能反复,医工暂时不会离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得知医工名张文仲,家住邙山。有老头听说过这个名字,喊道:

    “张大医可是咱洛阳的名医,擅治风病,是不是张公?”

    张文仲点头:

    “治的多,手熟尔。”

    老头们起了心思,大医可不多见,继续攀谈。先是围绕张文仲的家,扯出无数关系;经过联系,最后发现,有亲戚关系,有朋友关系。老头们得出结论,洛阳亲友,都是一家人。又套出张文仲骑驴走街串巷的原因,原来张文仲觉得自己的医术停滞不前,认定接触的病人太少,所以从坐堂改为游方。老头们发挥自己的强项,分析研究,怎么做才能诊治最多的病人。

    以此为话题,老头们神游四海,张文仲听的云里雾里。经过争辩,得出最佳结论,在北市摆医摊,方便医治病人。

    张文仲眼盯病老头,耳听辩论,觉得老头们的话很有道理,心里却总觉得不太对,还没等想明白,老头的药已经煎好。张文仲看着老头喝下,又号脉、扎针。病老头很坚决,一定要给一包银子的诊金。张文仲坚决不收,争持不下之时,旁边的老头发话:

    “张公,你的心思我们明白,想救治更多的病人。你看这样处理中不中,银子你不肯收,就放在北市的药铺里,你在这里摆摊,穷苦人家来看病,没钱买药,就到药铺免费或者半价抓药。这样做既圆了你悬壶济世的心愿,也圆了病人的一份心意。你明白,诊金送不出去,不怎么好。”

    张文仲呆滞,我什么时候说过在这里坐诊?老头们你一言,我一语,继续分析铃医的弊端,一致认为,坐在这里摆医摊,我们找人采药,反正都是寻常可见的草药。不知道为什么,浑浑噩噩的张文仲竟然答应了。有好事者搬来桌子、椅子、招牌,摆在老仙的卦摊旁,张文仲提笔写招牌:诊金一钱,怕病人不识字,又在招牌上别了几根砭石针,贴上一枚铜钱。

    有人要腾出院子给张文仲居住,张文仲坚决不接受,宁愿借居在北市道观。张文仲也穿道袍,洗的发白,很干净;老仙以为,没自己的百衲道袍好看。

    老头们每人捐些银子,放在药铺,还编出一套暗号,加价、平价、半价、免费。张文仲不明白,为什么要加价?老头们说,病人肯定要医治,但为富不仁者,应加价。自然有子孙辈去管药铺的账,不用老头们操心。张文仲给穷苦人治病,主要用针灸,辅之以寻常草药。

    郑书生听到消息,带着两个有天赋的童子下山,号称给张大医打下手,负责处理各个村子送来的药材。老头们传话,相关村民干活的时候,顺手采药,集中起来送到北市。开档第一天,很多人跑来看病,包括漕帮的人。风声传出,几十里内的人都跑来,确实如老头们分析,不缺病人。病人分三种,一种人想花钱花不出去,老头们提醒,捐银子到药铺;一种人舍不得花,家境肯定不宽松,照价付钱或者半价;最后一种是真正的穷苦人,用的铜钱都是最恶的钱,这种人免费。

    一个铜板不多,几天下来积攒一大堆。张文仲叹息,没有郑书生、两个童子帮忙,还真应付不了。铜钱怎么办呢?大部分都是恶钱,别急,有人用银子换恶钱,小豕就做这种生意。张郎中不在乎兑换比例,小豕在乎,不能高也不能低。

    自从老头们给出策略,小豕就把汤铺赚到的钱,全部换成恶钱,藏在家里的窑洞里。这玩意合理不一定合法,官府不会让普通人吃亏,赚差价的却很难讲,所以小豕做的很小心。没有私房钱,小豕家的日子过的紧巴巴。家里有大锅饭,铺子做饮食,怎么都不缺饭吃;衣服不用花钱,妻子用自产的麻布缝制。都知道小豕没钱,却不知道小豕捣腾什么;

    一直等不到结果,小豕也害怕,如果不是想象的那样,真的是白干几年。随着时间推移,小豕心神不宁,焦虑不安,日渐憔悴,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亲友都以为汤铺生意难做,总是善意提醒,生意不好就别做了,回家种地也不错。小豕总是咧嘴哈哈,糊弄过去,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村里人将小豕作为生意失败的典范,教育不愿种地的少年,想做生意?十个商贾九个亏,剩下一个孙小豕。

    显庆五年(六六零)六月,度支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卢承庆,坐调非法,被免。九月,敕以恶钱转多,以五恶钱兑换一好钱。于此同时,各州县严打盗铸;恶钱铸、运、卖,整个链条人头滚滚。民间却是另外一种看法,认为严打只是一时之举,不会长久;手里的恶钱更贱的,拿去官府换好钱,其它贵一些的留着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