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卦仙

第四十八章 投机(上)

    小豕胆大,好不容易抓住一波行情,认定不会就此结束,一直硬挺,不肯兑换。从情绪上看,小豕已经变样,衣衫整洁,走路趾高气扬,说话蔑视天下;经常臧否北市商贾,指点郑七娘、王二娘之不当。二位当家妇人肃然起敬,却不知所措,做什么都被批,怎么做都不对。

    朝廷见恶钱依旧泛滥,提价回收,从五兑一,改为四兑一。小豕的趾高气昂顿时消失,陷入极度的焦虑之中,每天偷偷摸摸,自言自语,看起来像是筹划什么阴谋诡计。恶钱依旧泛滥,朝廷改为三兑一;小豕变的疯狂,脸不洗、头不束,不剃须、不换衣,蓬头垢面,如同厉鬼。小豕心烦,将汤铺交给儿子打理,每天反复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去打听兑换行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小豕越发狂躁,整晚睡不着觉,人都变的迷迷糊糊,疯疯癫癫。老婆见了都害怕,离得远远的,晚上自己找地方睡觉,害怕被打。

    终于,朝廷将兑换比例改为二兑一,听到消息的小豕不敢相信,再三打听,甚至跑去找孬蛋确认。是真消息,小豕仰天大笑,一路笑回孙圪垱,到头就睡。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已是朝食时刻。洗澡、剪头、剃须、换衣服。吃过朝食,小豕鬼鬼祟祟,找每个村民私聊;最后,小豕拍拍村民的肩膀,两人仰天大笑。石头觉得奇怪,去问村民,都是嘻嘻哈哈,转移话题,不肯回答。不仅如此,小豕还从北市找来一群混生活的人,依旧嘀嘀咕咕,然后大笑。

    看着古怪的小豕,石头摇头叹气,看来真的疯了,怎么办呢?晚上睡觉时,跟麦子唠叨,是不是找张大医看看。早上起来练武,发现村子里空荡荡,只剩织绣女,不见其他人踪影。石头很生气,把小豕从被窝里拎出来,暴揍一顿。小豕一边大笑,一边哀嚎,到底也没说出真相。出了一身汗的石头,消去怒气,带着自己一家人,下地干活。

    小豕怕官府将自己视为恶钱贩子,抓去砍头,用一成的利作诱饵,让别人帮着兑换。后来,孬蛋告诉小豕,有不少人用大车拉着恶钱,去官府兑换,被衙役悄悄抓起来砍头。听到这个消息,小豕全身哆嗦,差点尿裤子。

    得意洋洋的小豕,一边走路一边算账,想算清楚到底赚了多少钱,却一直算不清楚。总之,汤铺三、四年的盈利,加上恶钱兑换的利,换来一大堆银子。不知不觉走到大槐树,小豕还想从老头这里,得到赚钱的门道。老头们不搭理小豕,自顾自地讨论新话题。小豕不敢说自己赚了多少钱,又想得到新思路,不断地插嘴说话,费了很长时间,才把话题转到恶钱。老头们的消息比孬蛋还灵通,谈起囤积恶钱,想发财而被杀头的人,都叹息不止。最后,得出结论,这种钱不能赚,小豕又被吓得哆嗦,庆幸自己动用的人多,所以才没出意外。按照老头们的意思,不要去想那些歪门邪道,要正经做生意。

    小豕想想也对,哪有那么好赚的钱,能赚一次是命大,暗下决心,再也不做偷鸡生意。回想过去几年的峥嵘岁月,真不是人过的日子,还是老实做人,堂堂正正赚钱。心里念叨着,不知不觉走到王家铺子。王柔中正和李怀璧说话,看到小豕,笑着说道:

    “李公,这是我兄长,孙家汤铺掌柜,做你的掌柜怎么样?”

    李怀璧笑着问道:

    “孙君,敢不敢做我的掌柜?”

    小豕豪气满天,回答道:

    “你敢用,我就敢做。做官咱不会,除此之外,没有不敢做的事。”

    李怀璧取出一张纸,笑眯眯地问道:

    “孙君,算算这笔生意,是赚还是亏?”

    小豕笑了,挥挥手说道:

    “你们继续,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怀璧不经常在铺子,这次回来查账,查出不少问题,觉得不能放任。按李怀璧的话说,掌柜和伙计太不专业,做假账还被人看出来,水平太差,做生意怎么可能赚钱?如果能糊弄我,我心甘情愿。王柔中觉得新奇,明知道掌柜、伙计有问题,就因为账做的缜密,就认了?不理解。柔中认定李怀璧是高人,把疑惑放在心里,以后慢慢琢磨。

    李怀璧看上康惠澄,告诉柔中,这是个人物,在你这里太浪费,还是在我的铺子有前景。柔中问为什么,李怀璧回答道:

    “做生意用家人有好处,尤其小铺子;做大生意不同,家人良莠不齐,不能多用,还是从外面请一些好手,才能把生意做好。”

    言外之意,王家铺子生意小,最好用家人。柔中没觉得不对,回答道:

    “那好吧,我告诉康君,你和他谈条件。”

    柔中告诉康惠澄,惠澄很不自在,有些犹豫,弱弱地回答道:

    “这是挖王家的墙角,我怎么能做这种事?”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柔中都觉得舒心,笑着说道:

    “去吧,好好谈条件,我们家铺子小,委屈你了!”

    康惠澄千恩万谢,然后面见李怀璧。柔中看着两人交谈,没听到说什么;寥寥数语,李怀璧带着康惠澄过来,告诉柔中,已经谈妥。李家铺子大调整,留下一个旧伙计,调来一批新伙计。没过一个月,唯一的旧伙计也被调走。

    康惠澄很高兴,没过一个月,就适应了新身份。阿娜尔有空,两人又去吃小吃,漫步铜驼巷。走到起名石暮雨的地方,两人感慨万千。康惠澄很想分享自己的喜悦,却怕伤到阿娜尔,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夕阳西下,炊烟袅袅,柳叶舞桃花,阿娜尔笑了,问道:

    “野生皮牙子,还记得起名石暮雨哪天吗?”

    “当然记得,日子过的真快。”

    “是啊,我们都老大不小了。”

    康惠澄嘿嘿,没有接话。漫步堤堰,阿娜尔有些兴奋,说道:

    “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康惠澄问道:

    “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

    “我升级了,做莫愁坊的妈妈,带着十几个石城小女郎。”

    “太好了!我做了李家铺子掌柜,收入提高好多倍!年底还有分红!”

    两人一边走,一边回忆过去的峥嵘岁月。走到清化坊,走到那家酒楼,两人停下来,康惠澄问道:

    “还记得这家店吗?”

    两人同时回答:

    “石城酒楼。”

    两人哈哈大笑,康惠澄说道:

    “走,进去吃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