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卦仙

第七十章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下)

    特种团的士卒全部闭眼,实际上轮流睡觉。孬蛋一夜没睡,一直到天亮,也没等到该有的袭击。孬蛋心想,是本地人比高丽人聪明,还是有其它原因;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本地人被骗的多了,费事去猜唐军到底在做什么,以逸待劳,在深林山寨、关隘等候。

    孬蛋进山半日后,许陶架势十足,扛了一架竹床,带一团三百人,到山脚扎营。做法与孬蛋相似,坐在竹床上,等着别人来偷袭。直到孬蛋下山,也没见到一个人影。怎么办呢?陈政召开军事会议,还是没听到有什么眼睛一亮的方略;蒲葵扇一挥,说道:

    “在九龙山设几个兵站,咱们退到山脚种地,等待后续人马。”

    陈政担忧后勤供给有麻烦,泉州都督府并不怎么配合,很可能余粮不足,没实力配合;还是要做长期打算,自给自足才是正道。如果都督府负担过重,一定会到皇帝面前说三道四,结局就是被迫拿命换进度。陈政从没想过去强攻什么山寨,这里有大把土地可以开垦,没必要与本地人争夺地盘、利益。如果血仇过多,几代人都不得安宁。

    战报与求援文书禀报皇帝,曰:九龙山大捷,连克数座蛮獠营寨,擒获无数;因将来计,悉遣之归山。将士难忍湿热、瘴疠,不敌蛮獠反击,遇阻于蒲葵关。退兵屯守九龙岭,以待援军。朝廷下诏,固始五十六姓府兵将士及家眷五千人,南下增援。

    这一批主要是第一批将士的妻、儿,校尉以上将官的全部家人,由陈政的两位兄长带队。这里没有计算五岁以下幼儿,实际上,孬蛋子弟兵的家眷里面,已经有二三十个幼童。队伍中的青壮并不多,十四岁的陈元光,带领一群十岁以上的少年,才是队伍中的真正主力,负责警戒与运输。府兵家的余粮也不多,地方提供的劳役有限,很多物资需要自己背着爬山。

    南下大军同样在正月出发,一则不影响种地,二则不容易生病。到须江上游下船,陈政的两位兄长,以及数个将官的长辈,不堪舟车劳顿,相继离世。阴影笼罩在每个人的头上,尤其作为主力的少年,还没上过战场,已经被迁徙震颤。

    陈政的老母,七十岁高龄的魏敬,不得不站出来,挺直微驼的腰板,高举拐杖,皱巴巴的手一挥,大喝一声:

    “跟我上!”

    率先走向险峻的泉岭山。孬蛋的两位妻子赶紧跑过去,搀扶着老夫人行走。因为孙家的家规,郑七娘、杨五娘也常年练武,虽然不怎么能打架,比一般妇人身体强壮,走山路并不怎么吃力。魏敬却不一样,毕竟七十岁高龄,放在北市大槐树下,已经属于老糊涂的范畴,却坚持自己爬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支持,老太太竟然越过道路崎岖的大山。

    陈政带人前来迎接,双方在唐兴县(浦城)碰面。爬山过程中,又有几位老人离世。闽地的气温高,尸体再难带走,只好埋葬在荒郊野岭。

    经常发大水的漳州,不是屯田的好地方,目前却找不到更好的地方,只能将这里作为临时的家园。西溪西岸到大山之间,因为洪水的冲刷,确实是不错的良田。经过商议,因为是临时性屯住,还是要采用本地人刀耕火种的方式。

    加上原来经略军的妻、子,将近一万五千人。军屯还是要按照军队的方式管理,与县、乡、村、邻不一样,火为最小单位。孬蛋一个团,三百户,要建起一个大村子。整支屯军有十六、七个村子,形成一个防御体系。

    府兵的农具比本地人的好,垦荒比当初孙圪垱还要容易。如果一个将士算一顷地,总计需要需要五千顷,也是不小的数目。刀耕火种,种子也要使用本地人的种子。这里适合种植火米(旱稻)、薯蓣,分两季种植。火米产量低,定居的客人很少用,主要是山里的本地人种植。

    丁儒、许天正从士卒、泉州,招募一批本地人作行商,进山找各个山寨交易。因为长时间封锁,本地人也缺物资,九龙岭、漳州周围的交易很顺利。因为采购量大,整个火米种子的价格翻倍。开通商道后,唐军与周边本地人的关系缓和,虽然难以再进一步,却不再相互攻击,军屯里的紧张气氛稍微缓和。

    梁山、乌山的本地人却是另外一种态度,拒绝沟通,拒绝交易,双方的仇怨有点深。

    等陈政、魏续带队到达营地,垦荒已经完成,房屋只盖了一半。到了种植季,众人不得不几家人挤在一间屋子,先播种。天又大旱,似乎去年把雨下完,开春以后就没怎么下雨。所以一边播种,还要一边挑水浇地。

    军资有限,虽然刀耕火种简洁,不用伺候庄稼,还是要外出找野菜、食物。进山林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要男女、老少组队进去。挨到五月,收割火米,烧掉秸秆,种下薯蓣。只要今年不发大水,吃喝不用发愁。家眷对风暴、洪水还没什么概念,士卒却十分恐惧;丰收后,魏续、陈政带队,请神、拜神。神太多,个个都要拜,否则就会有士卒不安心。本地海神已经成为士卒的执念,外地神仙实在不可靠。

    生存不仅仅是吃住,还要有衣。绢、帛、绸、缎已是过去,一万多人不是小数目,所以要种麻,还要先买一些麻回来织布、制衣,已经有士卒缺少衣物。好在闽地气温高,比固始需要的布料少。这里的冬天也很冷,湿冷,不比固始、洛阳舒服。

    咸亨元年(六七零)七月,薛仁贵、郭待封与吐蕃战于大非川,败绩。春,旱;秋,复大旱;雍、华、蒲、同四州尤甚,关中饥。八月,以谷贵禁酒。

    收到大非川全军覆没的消息,陈政召开军事会议。这种会议与大槐树下不同,不会去说三道四,严格按照朝廷的信息推演,至于别的想法,自己闷在肚子里想吧。众将官更加小心、谨慎,没有万全之策,不敢随意出战;薛、郭两位大将军有军功在身,可以逃过一命,这里的人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功,如果溃败,不会有好下场。大非川之败,是大唐立国以来,最惨的一次败绩,失去通往西域的主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