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卦仙

试问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天下

    骆宾王的《代徐敬业传檄天下文》很出名,问出了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诗经北山》正好回答这个问题: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句话很具欺骗性,以为天子真的富有四海。周天子分封诸侯,实行井田制给百姓均地,说明什么?说明天下为天子、诸侯、百姓共有。自此以后,中国大部分时间都是这种模式存在。凡是起兵举事,没搞清楚这一点,必然失败。蒙古族、满族等少数民族,也是继承华夏国祚,沿袭中国的传统,朝代才得以成为正统。

    唐高宗及武则天时期,一直坚持均田制,不允许土地买卖;即便有土地买卖,每隔一段时间,也会清理。到了唐玄宗早期,也是延续这个政策;后期,实在无法推行,才允许土地买卖。孟子说过:无恒产者无恒心,绝对是至理名言。

    中国百姓以种地为生,中国皇帝以种地的百姓为基础,注定了大政必然有利于百姓种地。中国人发现,劫掠的收益远比不上稳定种地的收益,因此,历来的精英都反对对外扩张,抑制商业。但是,商业的利益太高,所以,整个唐朝,都用兵于西域,以维持商道。不知道为什么,唐朝在东北投入太少,以至于前期的安史之乱,以及后来的大辽崛起于东北。

    整个中国历史就是种地的历史,养成中国人自给自足的风格,宁肯辛勤耕作,也不愿意劫掠。即便是开作坊,付出更多的辛劳,也不愿意打仗。这是中国人用血汗换来的经验,干活比劫掠有用,也比劫掠来的实在。所以,中国各朝代,都是以利益交换保持边地稳定。到了宋朝、明朝就更能体现这一点,整个《资治通鉴》充斥着司马光的观点,到中国以外去占地,没有丝毫意义。到了清朝,由于人口增多,美洲的玉米、红薯、土豆等高产品种的引进,使得粮食产量大幅度提高,才有能力长期稳定草原民族。

    所以中国文明与西方文明完全不同。西方人称中世纪是黑暗的时代,不知道西方人的脑袋瓜怎么长的,竟然得出这种结论。基督教的基础是底层民,没有底层人的支持,不会有基督教的存在。这就是老子的道理:必贵而以贱为本,必高亦以下为基。难道说,黑暗的源泉是底层民众?这是瞎扯,只能说底层民众渴望安稳,渴望秩序。文艺复兴以后,底层民的生活怎么样?战争、死亡、恐惧,更有效率的杀戮武器,直到二战结束,才告一段落,过上安稳的日子。到底哪个时代更黑暗?

    现代西方起源于罗马帝国的废墟,当时,各日耳曼民族以部落联盟的形势抢占土地,形成遍布欧洲,大大小小的部落以及部落联盟。以此为基础,发展出后来大大小小的王国。从某种意义上讲,王国是部落的集合体,是较为稳定的部落联盟。

    从救灾的方式上可以看出,中国与西方所有制的不同。碰到灾荒,中国通常采用赈济、赈贷、就食的方式,大部分时候能保持社会稳定。反观欧洲,均由领主带领领民,外出劫掠。这个时候,各领主乃至国王,纷纷下场,选边站队,然后群殴,打得天崩地裂,你死我活,直到形成新的联盟。联盟必定有共同利益,此即所谓的共同价值观。而中国只有一个价值观,同舟共济度过艰难。如果朝廷与富贵人家想撇开百姓,独自求活,百姓必然奋起,推翻这个皇朝,建立新秩序。此所谓,天人合发,万化定基。

    工业化之初,并不能解决农地产量与农业效率,欧洲是怎么解决过程中的饥饿,获取足够的工业劳动力?殖民、掠夺、战争,直到农地效率大幅度提升,世界才得以进入和平。所以,以人为本的中国,不可能以牺牲稳定为代价,去大规模发展工业。乾隆时代,中西交流密切,大清不可能没有欧洲的情报。可以猜测,因为那时的工业化不能提高土地产量,也过于血腥,不可能照搬。另一个原因,那时的中国是世界工厂,有资格戴官帽的都会算账,全面通商,大清会是什么结局。显而易见,大清会抱着银子饿死于灾荒之中。这也决定了,中国不具备大规模工业化的基础:多余的劳动力,大规模商业贸易。由此推论,只有粮食生产效率大幅度提升,中国才具备工业化的基础。这就是老子的道理: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从结果看,中国被欺负,但大清养活了四亿人,改革开放前,新中国养了将近十亿人。尼克松凭什么找中国?人多,统一,政府具有强有力的号召力;这是多么大一个市场?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善人,一切都是利益。因为中国,美西才真正解决了滞涨。

    当我们明白,中国共产党是中国之必然,唯有共产党才能带领中国进入工业化时代,我们就会得出结论,无论大明、大清,亦或是民国,都不可能有这个能力。那些整天论证中国人的脑袋与西方不同,中国的传统文化抑制了工商业发展,等等。要我看,这些人的脑袋才与众不同,否则,怎么会想出那么奇葩的理论?还有人羡慕西方的科学家、思想家。很遗憾,二战之前,德语区的思想家、科学家最出名,谁愿意到那时候的德语区生活?

    大一统中国的基础是小农。现代工业社会,工业化高度发展,智能应用技术突飞猛进,必然简化工业生产,进一步提高生产效率。福利社会要不得,中国,还是要回归小农社会。古代,文人墨客推崇耕读;没官做,回家种地。现代人,宁肯去打高尔夫,玩体育运动,也鄙视种地。这种现象一定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