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次元博物馆
“这是刚刚回收的粉碎性方块。”
一个西瓜大小的透明玻璃球,漂浮在半空为我们介绍。那玻璃球侧面围绕着一圈银色的金属环,金属环上不断闪烁着富有科技感的光纹。玻璃球内则是这座超次元博物馆的馆主本体——一个与玻璃球大小完全契合的透明泡泡,因此从外观上来看,透明泡泡与透明的玻璃球已经融为一体难以分辨,唯有这位泡泡馆长情绪激动或是有所动作时才能观察到泡泡表面的起伏,否则平时也只能够看见一团色泽鲜艳、五彩斑斓的云雾漂泊于玻璃球内。
据馆长本人所说,那是类似于他内脏之类的东西。
“我当时就奇怪,这东西不是早就被你收藏了吗?居然还悠哉悠哉地飘在虚空。”
我趴在亮蓝色边框的反重力展柜前,盯着里面漂浮在这正方体隔间中央的小小正方体。他就像一枚银灰色的骰子一般慢悠悠地定格在展柜中央打转。
“那不是因为最近值班看守蓝色人的是那只扒手猫,把我这搅了个天翻地覆,花了好大功夫才重新复原。”
那个玻璃球漂浮在我旁边,其中的斑斓云雾一闪一闪的,似乎有些激动。
“感恩吧,是它弄的你还能复原,要是是小蓝弄的,你就等着哭吧。”
我直起身子,将脸从展柜前移开,面前这堵墙竟是由无数个正方形的展柜组成的,其中都漂浮着各异的小展品,只是边框的颜色花花绿绿各有不同,但大多数都是白色、绿色和蓝色,这代表着稀有度最低的三种展品。
“那家伙改变颜色的方式,至今我也没能研究出来,除了时间流逝自然消退,或者时间逆转将其抹除,居然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对那种颜色造成影响。”
“还有一种方法可以。”
“什么方法?”
“他本人。”
换做别人可能觉得我说的是一句废话,但眼前这个玻璃球明显不普通。
“你是说……叫我……把他……抓起来研究……”
玻璃球从金属环里发出的机械童声此刻阴森森的,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额……我可没这么说……”
我贼兮兮地摸着后脑勺,顾左右而言他。
馆长的玻璃球忽然转向另一边,我之所以能够看得出来是因为他身上那经线一样的金属环忽然转了一个角度。
“有客人?有客人就叫他们交门票然后进来就行了,和我说什么?”
这个小破玻璃球似乎正在接听手下门卫打来的电话。
“卡洛斯先生的朋友?卡洛斯是谁?随便报个名字就想……”
我伸手拉住他身上的金属环,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怎么了?”
他的金属环又换了个角度,半边空白的玻璃球正对着我,我想这大概是他的脸。
“我……我是卡洛斯……”
我指了指自己,不好意思地说道。
“哦……你是卡洛斯……那放他们进来吧。”
馆长这才恍然大悟,对手下吩咐道。
挂断了电话后,那个充满五彩云雾的玻璃球才不解地向我问道:“你叫卡洛斯吗?你之前不是叫……叫什么来着?”
“我也不记得了……”
我耸了耸肩膀。
“你那些朋友是什么来头?”
“牛鬼蛇神,什么玩意都有,我懒得和他们找钟心塔,就先过来了。”
漂浮在半空中的馆长,晃晃悠悠地带着我穿过无数大小林立的展柜,终于下到一楼的某个豪华的会客厅会晤了我那几个同伙。
“我靠!龙!活的!”
玻璃球上的金属环发出小孩子似的惊叫声。
“幸会幸会……”
假扮成中老年绅士的老龙刚想伸出手与之握手,但很快就发现对方似乎没有这个功能,只好有些尴尬地将手收回,慢条斯理地弯腰作了个揖。
“神明眷属!活的!”
玻璃球的语气已经不那么惊讶了,因为比起已经灭绝的龙,区区一个从天界逃出的神明眷属有什么稀奇呢?
“人类……嘁……”
馆长从末止面前瞅了一眼便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额……”
末止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我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人类这种弱小种族被歧视是理所当然的,这样的日子在虚无零界还长着呢。
玻璃球跟三人打完招呼后,又神神秘秘地飘到我背后,用我的身体遮掩住他的身形,对着我悄悄地耳语道:“永生者,你这几个朋友和你关系怎么样?”
“还行吧,怎么了?”
我扭过脖子,望着背后的玻璃球,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老龙、小匣和末止三人也静静地盯着我俩。
“特别是那个龙……”
“怎么了?”
“我想把他做成标本……毕竟现在”
“咳……咳咳……”
老龙漫不经心地将视线投向远处,好似被某个展品吸引了一般,却又故意咳嗽了几声。
“现在龙族的遗骸可不多啊……”
“咳咳……咳咳咳……”
老龙好像一个真正的老年人那样,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像快要喘不上气来。
“给客人上茶,润润喉咙!”
玻璃球转了半圈,朝着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声,又继续凑到我耳边嘀嘀咕咕。
“你不介意吧。”
“我倒是不介意,可是……”
“咳咳咳……咳……”
“茶来了没有啊!快点啊!”
“可是,那家伙你可能不知道……是传说中的“狂乱之龙”,你自己用设备检测下他的战力试试。”
听了我的话,玻璃球便立即有了动静,身侧的金属环延展出一道矩形的光膜,覆盖在了玻璃球的腰间,那大概是战术目镜一类的东西。
“我靠!”
玻璃球虽然语气十分震惊,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压着声音惊叹道。
“这这这这……”
“怎么说?”
我早有预料地看着他那副难言之处的模样,虽然从外表很难看得出来,但是那团翻涌闪烁着的激荡云团还是暴露了玻璃球的内心活动。
“爆表了!”
玻璃球还是压低声音,惊呼道。
“我就说嘛,劝你乘早打消这个念头。”
“等我联系一下岛主和优落切……对了,那头猪也叫上……”
馆长的金属环闪个不停,似乎真的准备这样做。
“……”
我看着他锲而不舍地模样,又望向不知假装一无所知的老龙,只好苦笑了一下。
“怎么都不接电话?”
玻璃球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人家是神,谁二十四小时待机等你电话啊?”
我无奈地说道。
“也对,要不我俩……”
玻璃球似乎又心怀鬼胎。
“欸,”我立马打断,“你想死可别拉上我,我可是受够了。”
“嘁,没有冒险精神。”
玻璃球不屑一顾地说道,然后飘远了。
“你有冒险精神,要不然也不会跃迁到虚无零界这鸟不拉屎的好地方来了。”
我揶揄道。
“我哪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种空间存在?只能进不能出,唉,说到这我又难过起来了,我该不会一辈子都要呆在这鬼地方了吧……”
玻璃球情绪低落,漂浮的高度也缓缓下降。
“所以说,你还没找到从虚无零界出去的方法吗?”
“没有……有的话,你今天就见不到我了。”
“那也是,我还以为过了这么久你总该有成功了,还说来投靠你,跟你一起出去。”
我摇了摇头,觉得这家伙真是不中用,总之PlanA是失效了。
“算了吧,近期还没有出去的想法,这个地方虽然是个监狱,但是可供研究的独特样本是我一生中前所未有的多,所以在这里还没失去研究价值的时候,我还不打算离开。”
“得。”
“你呢?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有什么事?”
“嘿嘿……”
我有些不好意思,我的确是只有在用的上别人的时候才会想到别人。
“我这个朋友有两把破烂,找你借锤子来修一下。”
我指着末止,谄笑着讨好道。
“嘁,”玻璃球似乎很不爱搭理末止,扭头便走,“我去取,你们在这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