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汉

第六十章 孔融与尚爽

    “如今天下纷乱,朝中党争不断,我欲东归太学,养名望,待政治清明之时再趁势而起。”

    因为王允按血缘关系算得上是自己的亲族,并没有相关的利益之争,便没有避讳王允,而是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啪!”

    刚说完,王允便一巴掌打在了张林的头上,气的胡须直颤,指着张林的鼻子喝道:

    “食君之禄,却不知忠心为国事,遇事不思抗争,反而想要弃官而逃,还想政治清明时复起,殊不知,若朝中名臣贤将无一人愿意死谏,不与朝中奸党相争,反而一心想要逃遁于深山之中,等待他人整肃朝廷,重整乾坤,最终只能空老于山林,整个天下也再无整治之日。”

    接着深深地叹了口气,稍稍收敛了一下自己心中的愤怒,而是有些失落的说道:

    “宁安得蒙卢中郎,左中郎等朝中重臣看重,虽远遁前来避祸,但我也从未想过宁安经会胆小至此,真是让你祖上蒙羞,未战先怯,还未与朝中奸党相交锋,便想要弃官而去,熟不知你孤身入曲阳时的胆气又在何方?”

    见王允神情有些沮丧,张林也只好尴尬一笑,说道:

    “舅父多虑了,我并非真的害怕阉党,只是身在军中,掌管诸多事物,偶感自己能力不足,想要前去太学修习一段时间罢了,不然今后若是外放,竟连一地风俗人情,人文地理都不知道,那说出去,害怕羞煞了旁人。”

    王允眉头未解,但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儿,说道:

    “我不管你是真的想要去太学修习也好,假的也罢,你是我外甥,我便一律当成真的,但我现在又不知究竟该如何评价于你,往好说,可以叫你一心求学,可往坏了说,那就是迂腐。”

    吐了张林一脸的唾沫星子,王允不停地数落道:

    “若是你真的一心想要做学问,那便当我没说,但若你还想在朝堂上有一番作为,那你何必一心往太学跑?太学里仁人志士很多,这不假,但真正名满天下的治世之臣,太学又出了多少?”

    缓步走到案前,喝了口水,接着说道:

    “宁安久在军中,营中之事自比我清楚,那就应该明白,若单单只是读了几本兵书,那是做不成将军的,就算最后被赶鸭子上架,那也只能像赵括一般,害人害己,想要将手下军士变得如臂使指,那就得自己长时间的带兵,从数十人,数百人,在到数万人,古之名将,无一人是出世便能指挥若定的。

    而我等做官也是一样,没人能够天生就是贤相,若我不是少为郡吏,历经了各个官署的重重考验,我又怎能走到今天呢?天子又怎会放心的将豫州交给我。”

    听罢,张林心中一突,只好点了点头,面露苦笑,心道:

    “的确可能是自己想当然了,以为自己有着来自后世的经验,认为自己只需看几本书,便能在曹操起兵时投到他帐下,发挥余热。

    当然,凭借着我与他共同经历了黄巾的交情,想要混碗饭吃倒是不难,但等到荀彧等人到了之后,那我便只有退居二线,提前去过我的养老生活了,毕竟一个单单只是嘴里说的好听的人,怎么比得上真正的国之干才。”

    恭恭敬敬地朝着王允躬身一礼,说道:

    “舅父所言极是,是外甥魔障了,以为只需看几本书就能知晓天下之事,今后之事还请舅父多加指点。”

    王允颔首,见张林听从自己的教导,王允稍稍有些满意,但依旧还是有点儿害怕张林眼高手低,于是说道:

    “先不说这个了,跟我一起来的有几位大贤,还需带你去见见。”

    说罢,便带着张林去见尚爽、孔融二人。

    刚进院门,还未进入其中,便听见有二人正在吟诗作赋,张林心中微动,便知此二人应该就是朝廷为舅父王允所征召的两位名士从事,尚爽、孔融。

    孔融美须容,身长八尺,举着文雅,虽饮酒赋诗,却书卷气不失,尚爽比之孔融,略显富态,却同样身材高挑,衣着简单,却又透露不凡。

    一进门,王允便朝着二人大喊道:

    “文举,飞轩,我外甥张宁安刚从曲阳回来,不知二位可有意见乎?”

    二人停下了饮酒,抬头一看,便见王允带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于是举着酒杯,说道:

    “黄巾大败,我等皆为之振奋,又闻子师甥舅重逢,此皆人间喜事,何不快来与我二人同饮。”

    说罢,便起身引张林二人入席。

    张林自持年小位卑,不敢与之同列,可众人推搡,便也只好坐于末位,与三人饮酒。

    饮了片刻,王允突然发声道:

    “数日之内,前线屡有捷报,先是南方右中郎朱儁大破南阳黄巾,后又有左中郎皇甫嵩大破曲阳,眼见黄巾大势已去,覆灭只是旦夕之间,而今承蒙天子看重,将豫州交予我等,不知二位有何高见?”

    见王允问话,孔融二人很是高兴,轻啜了一口杯中之酒,说道:

    “张角等人兴兵造反,目无法纪,藐视天子,无疑是一州教化的缺失,若我等掌州事,必大兴教化,宣扬孝悌,使豫州之民上奉天子,下爱父母,如此,黄巾乱象可解。”

    见孔融发声,尚爽也很是兴奋,举着酒杯大笑道:

    “文举所言甚是,若是一州教化得当,各州郡岂会有如此多人跟随造反,如今局势糜烂至此,必是各州教喻不当所致,我等执政,当首提教喻。”

    王允并没有反驳二人,但也并未出言赞同,只是饮酒,交谈,直至傍晚才依依惜别而去。

    回到房中,张林正欲告辞离去,而王允却叫住了他,说道:

    “今日见两位名士,不知宁安心做何想?”

    张林稍微愣了一下,说道:

    “孔尚二位从事文采斐然,举止文雅,忠君爱国,很是值得林却学习。”

    王允冷哼了一声,不屑的笑了笑,瞥了张林一眼,有些严厉地说道:

    “说实话,甥舅之间,何须如此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