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汉

第八十一章 杀心骤起

    张林面色有些尴尬,靠近了袁隗,一拱手,满怀歉意的说道:

    “此事的确是林做差了,没有事先考虑周全,可谁又知道张让竟会提前派一个小黄门去诏狱堵门呢?更何况这个人还如此之蠢,让我轻易的就找到了借口将他杖毙当场,最后才引来了张让。”

    袁隗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哪里是这个人蠢,而是世人求学不易。

    常人能口齿清晰,说话有理有据就不错了,其为小黄门,比常人略强,读过两年书,能书写自己姓名,认得几个字,就算朝廷对他们教育有加了,宁安又怎能对他们要求这么高呢?

    若是轻易的就能引经据典,与我等斗个不相上下,那我等也不必再成天读书了。”

    张林点着头,朝着袁隗尬笑了两声,心中松了口气,不论怎么说,总算缓解了袁隗的愤懑之情。

    回忆着上午之事,突然,张林脑海中灵光一闪,联想到了张让那张怨毒的脸,便随即心底一沉,一咬牙,对着袁隗拱手说道:

    “岳父,虽然此次林没能创造机会让袁家壮一壮声势,但有一件事还需岳父知道,那就是摆脱宦官的影响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了。”

    “哦!”袁隗眉眼一挑,瞥着张林说道:“怎么说?”

    “如今天子虽然年富力强,春秋鼎盛,可天子膝下的两位皇子也已经开始长大了,莫非岳父以为,当新天子继位之后仍会如此信任张让等旧日阉宦吗?尤其是当今太子还并不是在深宫长大的,并未受过阉宦半点儿恩惠。

    齐王尚且不敢用与自己同出一宗的孟尝君,言‘寡人不敢以先王之臣为臣’,而今面对与自己毫无血缘,却又手握大权,与自己的生死息息相关的阉宦,两位皇子又怎会信任呢?”

    袁隗微微点头,感觉张林说的有几分道理,却又没有轻易的说话。

    张林见袁隗开始意动,便朝着袁隗做了个斩杀的手势,狰狞着面目说道:

    “如今我舅父受污下狱,正是士人争相奔走相告,义愤填膺的时候,何不趁此机会设法除去张让,既能成就岳父威名,又能摆脱宦官曾对袁家的影响。”

    袁隗有一些心动,可依旧忌惮着宦官的势力,便皱着眉头说道:

    “而今天子宠幸宦官,但若单单只有一个张让,我其实并不把他放在眼里,就是怕宦官团结一心,合起伙来向我等施压,那可就麻烦了。”

    张林冷笑一声,眯着眼睛,很是不屑地说道:

    “同一窝的小狗崽尚且相互撕咬争食,又何况宫中的常侍呢?天子的宠爱只有这么多,这个常侍多得一分,便有另一个常侍少得一分,若不是张让平日里争抢不休,又怎会有今日之权势呢?既然如此,那宦官与我等为敌,又怎能真正戮力同心呢?

    若我等实力不够,其他的几位常侍自然会像恶狗扑食般向我等撕咬,企图从我等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但若是我等实力够强,宫中的常侍们见此状,是会继续与我等死拼,还是会弃车保帅呢?”

    袁隗微微颔首,可眉头未展,朝着张林的方向移动了几步,凝视着张林说道:

    “我袁家实力虽强,可宁安也千万别把我等看得太高,在朝中,我们可无宁安所说的那种威势。”

    张林依旧只是淡笑,面色不惊,同样看着袁隗说道:

    “岳父,阉宦因为做事毫无底线而无法真正联合,相互算计,但士人却因为做事有节操能相约除贼,凭我一家自然无法与宦官相抗,可若是联合了杨公,我恩师,何大将军,甚至是宫中的皇后,岳父还会认为宦官能够保住张让吗?”

    这下算是彻底让袁隗动心了,握住了张林的袖子说道:

    “宁安可有把握!”

    张林点头轻笑,“杨公与我师那里必然无碍,杨公为党人表率,无论如何都会与阉宦抗争到底,我师嫉恶如仇,也不会看着阉宦继续残害忠良,必会奋力一击。

    至于大将军与何皇后那里,自有林去分说,若是成,我等便斩阉宦一臂,如若不成,那就只有想办法保住我舅父,放张让一马了。”

    说着仰天微叹,“以往与阉宦相斗无果,在林看来,无非是大家力量不集中,而今若是众人一齐发力,张让如何能挡得住。”

    袁隗下巴轻点,面色严肃地对着张林说道:

    “既然宁安打算搏一把,拿张让做垫脚石,那我这个做岳父的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不求你别的,只求你今后对澹雅好点儿。”

    张林的眼角微微抽搐,在心底忍不住的吐槽道:

    “能够摆脱宦官的影响洗白上岸,从此实力名声两丰收,这明明是你拿了大头,怎么到最后好像是全为了我一样。”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表面上却不能这么说,张林恭敬的朝着袁隗行了个大礼,说道:

    “请岳父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辜负澹雅的。”

    袁隗点着头,朝着张林一抬手,示意他起来,神色有几分兴奋。

    “对了,澹雅到哪里去了,我今天都没见过她!”见袁隗心情转好,张林便贴近了袁隗问道。

    袁隗两眼一眯,忽然感觉有一团火从腹中生了起来,马着脸,冷冷的盯着张林,阴阳怪气的说道:

    “澹雅在哪儿?这不要问你么,这才几天,澹雅就开始有事儿没事儿往你家跑了,这要是再过几天,那还了得!”

    张林苦笑一声,感觉自己就是个棒槌,哪壶不开提哪壶,只得摸了会儿脑门儿,信誓旦旦地对着袁隗告罪道:

    “此事甚急,我等绝不能给阉宦任何联合的机会,还请我先行离开去拜见我恩师!”

    “这...”袁隗准备的数落还没全冒出来就被张林轻易地给堵回了肚中,深知正事为先的他只好有些沮丧的点了点头,朝张林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张林嘿嘿一笑,朝着袁隗一拱手,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即刻退出了正堂,大步向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