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湾往事

第七章 暗战明战

    陈建华有些担心如此下去不仅要耗费极大的资金成本,还有可能因为违法进了监狱抱不着孙子,想着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与金光辉老板金辉搞一次谈判,让金辉放弃对健通的追堵,于是找到早已经退休的在政府做过领导的老朋友,让他出面撮合一下这个饭局,老领导碍于情面表示可以组这个局,但是现在是市场经济,你们生意场上的事,不便帮健通说话,陈建华表示能组成局已经感激不尽,只是想和金辉谈谈想法,无需老领导帮健通说话。这老领导的能量也是足够大,话说出去没过多久就约到了金辉,金辉也表示愿意坐下来和健通这边谈一谈,于是双方约定在深圳五洲宾馆吃个饭,陈建华安排秘书订好了房间,到了吃饭这一日,按照既定的时间到达了五洲宾馆,去的时候老领导和金辉已经到了,房间里除了服务员没有其它任何人,陈建华带了两瓶路易十三,恰好金辉也带了两瓶路易十三,原来这俩人都知道老领导喜欢喝洋酒,就都带了最好的洋酒过来。这是陈建华和金辉第一次在人这么少的场合吃饭,见了面先寒暄了几句,金辉比陈建华小个几岁,穿着十分休闲,蓝色短袖,卡其色休闲裤,加上一双运动鞋,头发倒是梳得油光锃亮,老领导也是简单回顾了一下自己在位时,健通和金光辉当年的故事,陈建华和金辉也都随声附和,三杯酒下肚,喝了一碗汤吃了几个小菜,老领导借故说还要去参加老干部活动中心举行的粤剧选拔赛,要去当评委,让金辉和陈建华再坐坐,把点的菜一定要吃完,不能因为有钱了就浪费食物,说罢起身就离开了房间。诺大的房间里面,除了一桌山珍海味,就剩下金辉和陈建华两个人,陈建华给金辉加了一点酒,娓娓道来:“金总啊,你看你跟我也都差不多算得上老人家了,咱们这一代在深圳基本上可以说都是白手起家,创业维艰,大家应该携手共进,攻读艰难嘛”,金辉也明白这次饭局的目的,像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工作:”陈总,您这是什么话啊,我这边投资健通的股票,是认为健通的业务发展得很好,属于纯财务投资,您作为健通的老板,当然也希望大家来买健通的股票,我只不过买得多一些而已,我可以向您保证,哪怕是我做了大股东,健通的董事长也仍然是您”。“恐怕你不是看好健通的股票,是看好健通在深圳的几块地吧,实不相瞒,你可以自己去调查,我们的这几块地,到现在还和村里有争议,要不然我早就开发完拿钱走了,我们搞了这么多年没有搞定,我也不相信你金总就能搞定,如果你能搞定,将来公司赚了钱,我至少是二股东,我也可以分不少红”陈建华见金辉不肯接招,不得已将话题挑明,这金辉看话已说破,也不再遮掩:“陈总,这土地在你那儿那么多年没有搞掂,你就应该让我们来试试,我们在深圳开发了那么多旧改项目,哪一个好搞?不照样被我们拿下”,陈建华见金辉势在必得,也抛出了最后的忠告:“金总在健通股价只有八块多的时候就开始安排老鼠仓进货,现在股价涨到36块,财务投资也是赚的盆满钵满,你要是作为我的股东,我肯定是欢迎的,但是你如果一定要搞我们,怕到时候都是两败俱伤,公司的财务情况和土地情况我现在最清楚,我现在分分钟可以把土地分割卖出去,到时候哪怕你拿到了健通的控制权,你控制的也只是一个空壳公司,你虽然进货价八块,但是你应该清楚,我当时买健通的时候才花了一块五,我埋雷之后就把手头股票全部抛出去,股价再重新跌倒八块钱,到时候怕是你赔了夫人又折兵,金总你我都是生意人,大家讲究的都是和气生财,将利益做到最大化,希望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这金辉也是丝毫不退让:“陈总,买健通的股票之前我就已经考虑了几年了,对公司的情况不说了如指掌,但基本都清楚,如果陈总真的要毁掉维纳斯,我负责修复,而且请你相信,我修复完比你之前雕得还漂亮!“,“行吧,那就看咱们谁笑到最后吧!”这顿饭再吃下去已经没有意义,陈建华扔下这句话就起身离开,留下金辉一人正吃着桌上的小餐蚕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金光辉不久后又将一封实名举报信递交到深圳证交所,举报健通公司与岭南建筑签订的总承包合同没有经过股东大会表决,属于违规签订,应视为无效合同,造成的损失应该由健通挽回,健通再回复证交所的函件中申辩,关于龙岗项目二期的施工总承包合同属于公司正常的业务合同,董事会已经表决,无需提交到股东大会进行表决,亦不属于公司章程和公司法规定需要提交到股东大会进行表决的事项。金光辉见状,又将一纸诉状提交到南山区法院,状告健通董事会滥用职权,未尽职履行股东义务,造成公司和股东利益受损。由于双方对于任何股东大会议案都难以达成一致,造成健通的财报、董监高成员任命都无法继续推进,恰逢健通又即将举行换届选举,金光辉亦提出了自己的董监高成员名单,以第一大股东的身份,要求健通召开股东大会进行表决,健通以投票权的有效性尚未定论为由拒绝召开股东大会。

    为了配合华乾峰和许文昌的“提款”计划,张思行可谓是部分昼夜,日夜兼程,由于这件事情的秘密性,需要制定特定的审批流程,特定的合同,特定的验收程序和特定的付款程序,可张思行毕竟只是毕业没几年的大学生,白天基本上要在公司写报告、提流程,晚上还要跟着华乾峰去检查工程现场或者应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虽然很累,但是总是失眠,更要命的是,由于自己的卧室夹在两对情侣房间的中间,半夜还要忍受此起彼伏的嗯嗯啊啊,正直年少气盛的他,简直不堪忍受,心想等着再涨了工资,一定要搬出去住上一个正常的房子,哪怕是个单间都好,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压力加上高强度的感官刺激,怕是年纪轻轻身体就要废掉。张思行现在的工作就像个特工,要向公司法务咨询合同应该怎么制定,但是又不能告诉法务要写什么合同,要向财务咨询付款条件,但是又不能告诉财务要付什么款,时间一久,大家都觉得他神经兮兮,他都感觉自己有点抑郁了,他也知道现在做的事情是游走在法律的边缘,搞不好哪天就要被连带抓进去蹲号子,想到自己即将年迈的父母,张思行内心很忐忑,很想辞掉这份工作,但是以他现在的工作经验和能力,又没有办法去找一份稳当体面点的工作,他也偷偷跑出去面试过,但是他地产的经验尚浅,又不是工民建的专业,对房地产营销测绘、招标采购也是一知半解,只能找到职位很低的诸如策划助理之类的活儿。

    地产公司这边的员工,对华乾峰和许文昌或多或少都存在一些看法,华乾峰做过房地产营销策划,但是对房地产开发,尤其是深圳的房地产开发并不是很专业,甚至比不上自学成才的李友知,所以在开会的时候,做的一些决策在同事们的眼中就显得很不合理,加之华乾峰的工作重心在帮李友知运作资金,对地产公司管理就没有那么多精力来顾及,许文昌是常年在工地上营生,他的工作风格就是一言不合就开叼,做项目总不久,就叼走了手下几个副经理和工程师,乙方和分包也是有苦难言,而且许文昌的酒量极好,平常只要没有特殊事情,就会到各个分包商在工地的办公室去“巡视”,说是检查工作,实际上就是去蹭酒喝,时间一长,整个工地的分包商都在自己的板房中搞了一个小酒库,平常都备着五粮液,逢年过节的时候还得放机箱茅台,每次在工地食堂吃完饭喝完酒,剩下的都由小弟给许文昌搬上他的丰田霸道车的后尾箱中,许文昌还有一个爱好就是去各种KTV会所”摸摸唱“,但碍于自己过来时把老婆也带了过来,平常老婆管的很严,不敢过于造次,一旦老婆回了娘家或者回老家,他就会邀上众多人到KTV嗨到个天昏地暗,许文昌对那些陪酒的姑娘们显得很是大方,每次去都会带上他那个LV大钱包,里面人民币的厚度比两包1916的烟还厚,每次尽兴完,都会当着众人的面给姑娘派小费,拿出一榻钱,一张一张数,数到二十张或者三十张,就拉着姑娘的手,狠狠地将钱拍到手上,顺便来在姑娘的脸上来上一口,因此,很多姑娘都要加他微信,他是从来不加的,告旁人说他每次都要新鲜的不要旧的,实际上是怕被老婆查到让他在家里下岗。在公司里,许文昌自认为是李友知挖过来的项目总,对其它部门的负责人也基本上不放在眼里,很多事情都是工程部说了算,营销部划定了一条优展区道路,他说改就改,最后华乾峰在中间做了调和,许文昌才配合营销部完成了道路的开通。因此,原本还算稳定的地产公司自他俩来了以后员工流动率就变得很高,新招进来的员工很多也是他俩推荐进来的,整个公司的工作氛围和专业程度,与同行业相比较已经下降了一大截,无论是施工现场还是营销现场,经常出现相互扯皮的情况,很多老员工也是抱着谁也不得罪过好后半生的心态,不属于自己专业的事情绝不过问,很多沟通能解决的事情都需要上到华乾峰组织的协调会,张思行就负责写会议纪要和监督落实,很多人甚至当着张思行的面叫他张思狗,张思行自知现在的处境和地位,也都是陪笑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