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阙悲歌

第二十八章 决定

    “还请国君好好考虑下官的话,毕竟,一个公主和整个国家的百姓比起来孰轻孰重?”在众人的喝骂声中,在士兵的驱赶中,那个提出祸乱之言的使者冷冷地对着已经盛怒的西荒君王抛下这样一句狠话,然后拂袖而去。

    虽然人已经被赶走了,但是整个晚宴却已经蒙上了一层令人不安的色彩。

    见到这种尴尬的场景,外国的宾客和使节纷纷找借口溜出大殿然后一走了之,偌大的王宫眨眼间就变得冷冷清清。

    坐在上首的君王看着冷冷清的大殿,十分得烦躁,手已然将杯子捏得嘎吱嘎吱响,这时有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君王。”

    君王循声望去,立刻肃然起敬。

    “乌雅长老。”

    只见不远处一位白发苍苍,仙风道骨,手拿法杖的老者颤颤巍巍地走来。对这位老者,君王是极其敬重的。毕竟,乌雅长老是他的族叔,又是历经三朝,饱经岁月之人。想当年更是他自己放弃了王位,让君王的父亲继承了位置。这样谦让的品格,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乌雅长老一近君王跟前,便是从袍中伸出一只干枯的手,紧紧抓住他的右手。君王看着他这样,心想定然是有重要的话要说。果不其然,他低声说道:“君上,此人功力深不可测啊。”

    君王听言一惊,问道:“长老如何得知?”

    “此人进入大殿之时,臣就一直在观察他,但是他将体内真气收敛的极好,几乎让臣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使者。但是当此人被君王赶出之时,臣觉察到他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内息因情绪波动而泄出,虽然只是一刹那的功夫,但是老夫断定,此人身负的功力怕是可与张放比肩。”乌雅长老说着说着,浑浊的双眼中隐隐有光芒在闪动。

    君王感到老者的手因为激动而抓得紧紧,便是心中惊诧,想着上次这位老者如此激动还是二十来年前的事情。那一次他在西荒的王宫中见到了那位已经名动天下的剑神张放。

    张放偶然间到达此地,在先王的力邀之下才进了这王宫,酒酣耳热之际,张放露了一手自创的剑法,便是将所有王宫中的人都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当时族叔就在场,亲眼目睹了那出神入化的剑技,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剑神二字,的确名不虚传,他逢人便说。

    此后能令眼前这个历经三朝的长老为之动容之人少之又少。但是今日见他如此这般,想来这位拂袖而去的大宦定然不是泛泛之辈,但同时他心中充满了疑惑。既然此人拥有如此之深的公里,却为何要扮成一个小小的使节,便是问道:“大燚居然派了一个这么厉害的人来当使者,他们的皇帝究竟是何用意?

    长老捻着雪白的胡须,缓缓说道:“老臣觉得定是为了我族王宫中的暗道所在。”

    君王脱口惊呼道:“族叔,你是说大燚的皇帝知道了这雪阳山中的魔宫之事?”

    长老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当今大燚的天子虽然冲龄继位,在位十年,但是桩桩军国大事皆是办得极为老辣。久居深宫之中,他却对天下大事却了如指掌。就连大燚朝廷中先前飞扬跋扈的重臣们也被他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收拾得服服帖帖,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而他近日却派其心腹前来,定然是刺探魔宫之事。”

    君王说道:“既然是刺探魔宫之事,此人必定是个心性谨慎之人,为何今晚口出狂悖之言?

    乌雅眼睛紧紧眯着,突然脸色苍白。

    “族叔,你怎么了?”君王吃惊地问道。

    长老叹了叹气,然后说到:“只怕此人已经知晓我族的秘密,才会在宴席上不顾及宴会上的礼仪,口出狂悖之言,被君王赶出去,而他的目的就是要急着回帝都啊。”

    君王目露寒光,说道:“那孤立刻派宫中禁卫将他捉回。”

    长老急忙说道:“大王,不可啊,如果将他捉回,正好是中了那小皇帝的下怀。”

    然后他接着说道:“宫中大宦,又是天子近臣,他们从小到大感情极深。大王以使臣一言而兴兵捉拿,反而会落人以口实,倒时大燚发大军正好发兵前来问罪,我族便是遭到灭顶之灾。”

    君王冷然说道:“族叔,你小看我西荒的男儿了。”

    长老大喝一声:“君王,这几年大燚征南伐北,开疆拓土数千里,甲士皆是百战之辈,又兼器械精良,我族虽有险地以为屏障,但如若大燚围而不攻,我族定是难逃劫难。”

    见长辈大喝,且句句在理,君王不由低头沉思,缓缓道出一句:“那我身为君王就这样看着我族陷入绝境吗?”

    乌雅长老欲言又止,但是看到君王焦急的眼神,叹了一口气说道:“有上下两策。”

    君王立刻问道:“族叔请讲。”

    长老浑浊的眼睛中透出的是沧桑之感:“上策学大燚与漠北蛮族和亲之故事。”

    君王的心猛地一沉,兰儿乃是心头肉,怎能嫁给大燚皇帝。更兼大燚与西荒两族千百年来血海深仇之恨,自己愿意,下面的群臣百姓也不答应。

    长老见他这般,心头便是一沉,缓缓说道:“下策便是远走他乡,弃了这是非之地。”话音刚落,身后一阵雄狮般的吼声响起:“父亲,这是我们祖祖辈辈栖息之地,怎可说弃就弃?若是我族今日退缩,嫁了兰儿,日后他大燚又提其他非分要求,那我们又该如何处之。”君王本心不忍,听了他的话,便是心中顿感烦躁。

    乌雅长老还想再劝,但是君王手一挥,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说道:“族叔不用再劝,孤已经心意已定,这和亲之事断不可为,遗弃祖宗之地更不可为,如若他大燚人妄兴刀兵,西荒每个人皆得抱着守土之心与敌血战到底。”

    乌雅脸色黯然,更是见那君王身后的大将军满脸的鄙夷之色,知道自己已被人认为是个胆小之辈,便缓缓说到:“既然君王心意已定,老臣也不敢多言,只愿我西荒得雪狼神庇护,过了此劫。若我西荒命中注定有此劫难,到时候老臣定然不会退缩,以这老迈身躯而试刀兵,也算是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