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神泪

程万里访探西域道 厉千山渡引认绿林(3)

    不多时,于那途中,见一只还未归巢穴的猛虎。那虎见了他真个是虎视眈眈,也似那几日没吃饱的饿虎。

    他即欣然自语道:“我疲了这一日,你这孽畜还想拿我填肚,我正自腹中饥口中渴哩!”

    言毕,他即拔剑跳将上去,那虎也迎了过来。他照着虎头便挥了过去。止一剑,齐整整就掉了颗虎头。那腔子里喷涌出鲜血来。他便撒了剑,抱着个无头虎,将那喷涌出来的虎血统统喝了。

    又将那虎拖至洞内,剥了皮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止吃得嗳气不断,血口黏涎。早至亥时,渐觉倦意上头,却才就寝。

    次日早起,又食用了些虎肉。整了束,配了剑,径出洞门。又穿梭在明辉岛中,找寻九头丹凤巢穴,早又一个时辰有馀,仍未见。便思忖道:“我再使五行石试试,兴许还能引它出来。”

    便又似前番,置了石,念了咒,又发出五颜六色之气,似前番灼热不堪。

    那九头凤果然又来了,真个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那九头凤飞来时,他即跳到九头凤身后,挡住了它复回之路。使剑便劈,又一番好斗下被他砍下五颗头来,止有那最后一颗,连砍数刀,半点伤也不见。反被它拍了一翅,烧伤了左缚。

    那九头凤回身欲逃,他即忍着热焰,忙抓住尾翼,足飞行了五七十里。不想那九头凤非比寻常,即使捻了避火诀,也烧伤了手掌。忍不得疼痛,堕了下来。眼见九头凤,自那山坳间,不见了踪影,因而又失了一次机会。

    只得忍着疼痛,执了五行石,径归洞穴。

    他直挨了数日,那手掌间,臂膊上的伤痛,才渐觉有些好转。

    他即似前番,又前往那九头凤消失的山坳之处寻找。

    到那山坳时,但见已无阳光,早已是太阳照射不到之地。只见一个硕大的坑,热气腾腾,便寻思道:“想必这里就是天渊,凤穴应该就是此处了。”

    正自踌躇不展之时。

    忽见直北方,隐隐约约走来一个人。那人越走越近,偷眼观看。

    但见:双鬓冉冉荡飘飘,直布斗笠风摇摇。一席披风负弓箭,腰缠斩魔圆月刀。从前勇夺神兵矢,此下隐名无人晓。久候来人擒丹凤,妙法助纣上孤岛。

    那人上前施礼,梅花妆也还了礼,那人即道:“此处乃天渊之所,南冥之地。不知姑娘从何而来,到此何为?”

    梅花妆不敢言,即道:“你又在此何干?”

    那人道:“我来此寻九头丹凤。”

    梅花妆道:“你寻它做甚么?”

    那人道:“凤血可令人起死回生,待要得其血救命是也”

    梅花妆遂思忖道:“我见他非凡人,他即要凤血,必也要与九头凤血斗。量我也难得其骨脉,不如据实相告,与他合力,若得他相助,必成也!”

    即道:“在下梅花妆,敢问公子称号?不知可否一叙?”

    那人道:“小可南柯梦。不知姑娘想叙些什么,但说无妨。”

    梅花妆道:“不瞒兄台,我自西牛贺洲而来,只待要得丹凤骨脉救人性命,我到此已有半月。我来时执有一颗五行石,能引得它出来,早与那九头凤血战过两次。数日前它被我砍下八颗头来,止有那最后一颗,剑不能伤,不知何故?”

    南柯梦笑道:“我早洞悉你是为九头凤而来。那九头凤的头,砍了数日间便能长出来。止有那最后一颗头。凭你甚么刀枪剑戟,俱莫能伤。千百万年以来,不知有多少人想要这九头凤,也不知折了多少神兵利器。更不知死了多少人,也未见有人伤得九头凤。”

    梅花妆道:“似这般如何是好?”

    南柯梦道:“无妨,我既来,自有收它的神兵。”

    梅花妆道:“你有甚么神兵?”

    南柯梦即解下雕弓道:“凭此物,便可射杀它!”

    梅花妆道:“这是甚么弓?强的过这许多神兵?”

    南柯梦道:“你知羿射九日么?”

    梅花妆点点头道:“止略知一二。”

    南柯梦道:“当年盘古开天辟地,天地人三才各定其位,世间万物生灵尽生。万物之中尤以天狗最凶狠,它善食太阴太阳,故得阴阳交合,遂生九子。那九子生时化为九日,耀于天地。三界之内,灼热不堪。五行之中,万物成灰。天帝见人间惨烈,即命羿射日,羿于昆仑山,张弓搭箭,射落九日,才使人间免了一场浩劫也。”

    梅花妆道:“敢莫就是用此弓么?”

    南柯梦道:“正是此弓。”

    梅花妆道:“这即是羿的射日神弓,却怎么在兄台手里?”

    南柯梦道:“羿是家父,当年于昆仑山射日之时,那炙热之气将家父烧伤身躯脏腑。秉着救民于危难之间,顽强射落九日,家父继而也倒下了,只留下这把弓。这射日神弓能射下太阳来,区区九头凤,有何难哉?普天之下只有我能伤它,但不知你那五行石在何处,可否借来一用,若杀了它,也有你的份哩!”

    梅花妆即掏出五行石。

    南柯梦看了看问道:“这宝贝怎么使用?”

    梅花妆道:“须是放到峰峦处,必得阳光照耀才行。”

    遂两人纵云,径往北面来,正值午时。梅花妆指定峰峦道:“我便是在那厢,引得九头凤出来。”

    南柯梦道:“即是如此,你再去使这宝贝,引那九头凤出来。若是只有一颗头,我一人便可射杀它。料定过了这几日,那九头凤已长出头来。我一人也难得擒它。待它出来之时,你须是出力,将它那八颗头都砍将下来,我才能射杀它。”

    梅花妆即依言而行。落下祥云,将五行石置于山头,便念动咒语。少顷,炙热难当,两人即捻个避火诀。那九头凤真个又来了,但见果如南柯梦之言。齐刷刷,又是九颗头。

    梅花妆即腾起云来,拔剑便刺,又一番好斗,但见:“丹凤新生九头强,烈火焚烧如滚汤。捻决架剑崩岭乱,尖喙利爪断脊梁。震翅又见狂风起,吹得尘土沙石扬。这个救人要骨脉,那个惜命欲逃亡。”

    战经一个时辰,那梅花妆拼死砍下六颗头来,早已力倦,再砍不下来。

    南柯梦见那九头凤欲走,只怕它再不肯出来。即将三支箭矢掣出,搭在弦上,一弓三箭。射向那九头凤,未及逃窜,箭矢穿过了三颗凤头,即堕了下来。殒命尘埃。

    梅花妆欢喜不尽,即道:“成了,成了,兄台箭法超凡入圣哩!”

    遂两人各取所需,南柯梦使个玉盏,取了凤血,那梅花妆使剑,刨开丹凤胸脯,取了琵琶骨,又剔了阴阳二脉。

    见大事已成,即取出锦盒,念动咒语,那晴明霎时复归本相。

    南柯梦打量着晴明道:“此是何人?为何如此眼熟,像是在甚么地方见过。”

    梅花妆道:“他乃是西天上圣释难灭法羽化大天尊弟子。名唤西风神圣晴明,”

    南柯梦道:“原来是他,早在一万三千年前,我便与他相识。怪道那么眼熟哩!但不知如此法力超强入圣之人,怎么就死了?”

    梅花妆道:“三年前,在昆仑山,不知是甚么人纵放昆仑山邪魔,他力战群魔,不敌。被三个魔头合力而杀,奈何他折了琵琶骨,断了阴阳二脉,我求得家师救他性命,家师却才赠我五行石,赐我寒霜剑来此,道是得九头丹凤骨脉便可救他性命。”

    南柯梦道:“即是如此,快些与他续骨接脉罢!”

    梅花妆即褪下晴明衣物,捻个决,将琵琶骨,阴阳二脉都接上了。遂将五行石取来,置于晴明口中,又捻个决,遂集五行力量所成。

    原来人身五行:肝属木,心属火,脾属土,肺属金,肾属水。而得五行力量之精。

    霎时间,那晴明复得了性命。

    梅花妆欢喜不尽,复叫了几声晴明哥哥。

    晴明才睁眼观看道:“你是甚么人,这是甚么地方,我怎么在此?”

    梅花妆掩不住欢心,喜极而泣,遂将晴明揽于怀内。

    霎时面红耳赤,方晓有失仪礼。

    即松开手道:“我是梅花妆,在那千峰岭间,哥哥曾育养过我。还记得么?”

    晴明又道:“我不认识你,这是甚么地方?”

    梅花妆道:“哥哥于三年前在昆仑山,同大鹏金翅雕和两个白虎精争斗,哥哥还记得么?”

    晴明思忖片刻,想起昆仑山一战,又瞧了瞧自己的伤,遂哎呀一声道:“我是死了么?这是阴曹地府么?”

    南柯梦大笑道:“甚么阴曹地府,这是人世间,你三年前伤折在昆仑山,若非这位小梅姑娘不辞辛苦将你救活,你真个就死了。”

    晴明闻言即道:“承蒙姑娘救命之恩,晴明无以为报。但不知姑娘如何救的我?怎么就与我相识?”

    毕竟不知向后怎生计较,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