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间
少年进入玄武的体内,那不是人们以为的体内。
能够分得清清楚楚的这是血管这是肾这是肺,那里是大腿。而是适合进入的这个人,他要看什么,他来有什么目的。
不是镜子或者放大镜,来找病灶和看病的。少年进来不仅仅在于身体,或者不仅仅在于其脑海,他要找到控制的枢纽,来操纵玄武这个神像。
身体是一部分,就像存在世界上的高山流水,丘陵山地和坑坑洼洼的穴居。这里也有天空,天空里是一些意识,就和心情一样。
天是存在的,天空的内容不一样,想是一缕缕或者一阵阵一场场的大风,去搬动云彩,把云彩堆砌成所要的模样。是一个头像,一只失传了的禽兽,几个云人围在一起的一件事情。一本天书,也许是天空中出现了闪闪发光的金色字体。
河流横在天上。
有一些宫殿出现,或者是斜坡草地上的一座木房子,草房子。云林在远处并没有铺展开,但知道里面被裹住的是太阳月亮和一些星星,它们被捆在一个包袱之内。有高大散发的神人经过,叫做巨逝鸟的一个庞然大物,像一条白船遮挡住了很远处的一片天空。
天空还要往上。一是有一架云梯垂下来,它软软的似乎正在晃动,但踏上去就像是台阶一样,稳稳的很踏实。人们说的十二重楼原来真有此事,一段很久远的路之后就会出现一座楼阁,路就从楼阁的下面穿过。
楼阁都有名字,但那些字怪模怪样的,少年斗大的字识不了几个。那些字在蠕蠕的变动,有的呲牙咧嘴有的摇头摆尾,发出青粼粼黄灿灿或者红彤彤蓝炎炎的颜色来,有的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在和透明开着玩笑。
透明不好,因为透明之后还有透明来衬托透明。看不见是一种欺骗,人在透明中伸出手来,看不见自己的手,但感觉有一只青青的鸾鸟停在自己的指头上,梳理一下自己胸前和翅膀下的羽毛鸣啭两声又振翅飞走,似乎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的轻响,它的尾影很长。
但马上被透明吸收了。
透明绝对是洞,在这里吃在另一个地方吐出来,有的透明是在吐,一层透明撑破另一层透明。没有道理可言,透明是一种趋向,但趋向中处处藏着危险的不和谐,其中的隐伏更加幽深和玄妙。只是在一个点上危如累卵。
不是一条河,几乎所有的水线都朝着一个方向趋之若鹜,有几个回旋或者逆流也被抵消了。透明的内部是杂乱无章的,只要“外皮”还撑得住,随你里面怎么折腾。
据言这层皮就是时空的规范,外面是无情,里面是乱情。
人们任何无法深进的所在都会遇到时空的阻拦,有时壁有空壁有时空之壁,是最大也是最微小的组成。看不见的都是透明,就是咫尺天涯。
扩展眼界不能走到尽头,就有了意眼和灵眼。能看到还说什么呢,是大眼也是小眼,大眼面对大界,小眼面对小界。有时候还得互相借用一下,好借好还。
用大眼面对小界,用小眼面对大界,然后再回到自己的平衡上,小火慢慢地炖起来。就是扩大和缩小,拉倒自己的平衡上来。
大到空,小到无,独怆然而泣下,自己把什么都弄得没有了。
然而正是膨胀和扩散、浓缩和化解,才正是时空的有用武之地。在时间中用空间,在空间中用时间,然后时间就是时间,空间就是空间,都有一个“间”的存在,间是存放感情或者叫意念的地方。
十二重楼的楼也是间,人会被提醒,你正好就在这里。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有大间也有小间,有的走不出来,有的一抬腿反而迈过了,失了向之所在。大小都是相对的,不是大小相对,而是对自己的相对,自己才是那个间。
在行程中须得做好标记,更深一些的说法叫印记。我是谁,我从何处来我往何处去,为什么我在这里。
人的印记首先是自己的碎片,它具有全方位的定位功能。也就是说人永不会失落,一生一世十二生十二世都逃避不了的,生死都是烙印,无时无刻不在发出信息,这个人是生还是死,此刻他在哪里。
生有生的说法,死有死的归属,而对于死的说法,下落不同,这才有了别界之说。也有大生和大死的提法,生命都是有用的,拥有过生命才是有用的。
大生指的是正在活着的人类,他们的生是一股强劲的气流,只要在进食在思考在“工作”在呼吸,血脉流转,就会产生气,这股气是天地间的生气。不是妖精口中的生人之气,而是活气,人气,气机之气。
大死包括了因各式各样的原因而死去的人们,他们有用的是他们的灵魂,也就是那个碎片。人已经不再养育它,它被人丢弃或者它丢弃了人们,它不再是原先的碎片,它经历了人,它满载而归。
这个信息量很大。
说一个人从一个村庄到了另一个村庄。看起来是人和两个村庄,但其中有经过,有河流和土地,树木和牲畜,野草和山峦,天空和时间。清晨上午中午下午还是黄昏,各各景色不同,层峦蔽障和烟岚云霞,倦鸟归林。
这个人是一个支点,有天有地有他生命中出现的人,家人敌人和友朋,师长商贩和左邻右舍。一个人连带着很多人。路上可能会遇到人,他要去的地方也少不了人,他也思念过人。
他有思想他有感情,正是思想和感情让他从一个村庄去往了另一个村庄。不是漫无目的地游玩散步,是拜师访友或者去赶一头猪,拿一件东西或者传递一句话。他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身体在移动,心头在思索,不知道有碎片的存在,而碎片把他的里里外外全都记忆下来了。
光是在此刻,如果把记忆展开摊在桌子上恐怕就能排到某个星球之上。
碎片就像是一个容器一般,记忆极端地压缩,根本不占空间。
人的第二印记就是人的心,也就是思维情感和记忆。思维的本质在于进入和拆解,情感证明了意识的存在,放在合理的方框中。记忆是在时间和空间中的镂刻,是对于间的基本应用。
人知道这颗心。
在心之内也在心之外,自己就是自己的最好证明。向人述说的证明是把自己的记忆搬出来浏览一番,找到其中和其他人的不同之处。
不管有意无意,人借用碎片之灵的光不同,眼睛不同,感悟不同,就产生了千差和万别。综合起来就是人的反映不一样,角度和层次不一样,对世界的看法不一样。
你看到的世界不是我看到的世界,物质不是死物,其中有人们付出或者萦绕的感情。物质世界是情感世界的一部分,物就不会相同。
简单说起来就是人所处的“间”不同,间是影响思维的不同表达方式,也是思维中不同的粒子,叫间子也行。来源于不同的经历,是对于自己不同的塑造。
一段时间或者一截空间在那里,从不同的维度来观察之,就形成了自己的维度。自己的维度是维度的运载车,可以面向不同的方向,伸向不一样的时间,也可以添加或者抽薪自己的情感。
另一双眼睛来看这里,因为透明的缘故,就至少产生了四维。
时空情都是其中的要素。
维是维度的罗列或者叠加,穿插或者有意的模糊和扭曲,因为间的参与不会产生混乱,放在时间中就是时间,放在空间中就是空间。放在运行的圆中又会分出来了实体和虚体两个大类,个人可以虚也可以实。
这时候唯一的制约就是情感。
是去路也是来路。
虚实的目的是紧张中的一种舒缓,并趁机做好一些标志,谁都不喜欢有去无回。之所以有时候说到远方,近处才是出发点,近处才是远方的目的,不要的过时的某个近处也会在记忆中继续发挥作用。
所以第三个印记是“法”的印记,一并也是身的印记。
生都有身体,生是有身体的一个彻底的感觉,死者不死,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是因为它们还存留着“生”的感觉。
而在人的修法中关于身体则是经过了三级跳,第一是把身体挪到了心之中,人的每一次功法之行都会带着它,在一段时间之内这也是一种有效的练习。
有时候就是“有”身体,要用身体来做一些事情或者对身体做一些事情,主要的是你想对身体来做一些什么,你的想就是你的专注,也是力量之所在。谨小慎微,风落灰尘,蛛丝暗结,月华洒满大地。
春光不停地巡游,冰释了所有的前嫌,松动了身体内的枷锁。
有时候身体是意念当中的一个粒子,存而不存,不存又存,你知道它它知道你。有时候有深情的眼眸一瞥,有时候又视而不见,各自路人。
你已经是它,你不用想它。它已经是你,你代表了它的全部。
而且意念本身就是虚身,“意念本身”的本身是身之身也是意念之身,是一个身。
第二跳是把这个意念之身代入到灵里,是谓灵身。这时要去的地方更多也更深远,至终的结果是和碎片合体,终于产生了灵。这时候的灵身是身身、心身、灵身的三位一体。
身身心身灵身各自有用,有时是一个整体,有时候各自散开,有时是身身心身的身,或者是身身灵身的身和心身灵身的身。
是达到的灵身之身的不灭。
当此时身体可能还在,也可能已经毁掉了,也就是身体已死,它只能在心身灵身中存在。但不用担心还有第三跳,灵和圣灵相遇,圣灵会用他的大能为你造出一个身体来,这个圣身是长久存在的,还可以有很多的变化。
其实在灵身的时候身体就已然有了很多变化,它可以是物也可以是人,隐藏了存在或者显现了存在。这不过都是假借和空转,或者说最后依然是幻象,不如圣身牢固。
圣身相当于一种复活,人有时候不愿意抛弃自己、忘记自己,还想是自己,那么就是自己身体的复活。有了自己的身体,而且还是年轻时候的身体,在其他典籍中有时候也叫金身。
身体是生命的基础,是人的第一寄托,弄不好也可能是最后的寄托。
它有三个来源,一是来自父母的传承,有父亲和母亲的密码传留,形成了自己的密码,这个密码决定了这个人不是另外一个人,是完全独特的。二是来自于碎片之灵有意无意的“指导”,灵分给每一个人的碎片之灵是完全不同的,有灵的通意也有这个人的密意。
人都是怀有目的的诞生,这个目的有的人找到了,有的人没有找到。有的找到了也不是真的,是假的密意,因为对于人有多种解释。有的人干脆不找,也不信有这个密意,或者叫使命,走到哪儿算哪儿,一点儿也不想知道自己。
山上的野菊是别人的野菊,篱笆是别人的篱笆,人也是别人的人。轻轻挥舞鞭子放牧牛羊,这只是一种生活。
苒苒兮白云舍下,清空杳冥鹤渐渐。
用鞭子指着天空中的一块白云说,你看见了吧,在那块白云的下面就是我的家乡。再往天空的深处看,那里的光很清静,很宁,虚空里有一只鹤或者是鸿雁,正在张开了翅膀,它似乎要飞去,也似乎是飞来,将要落在虚空的地面上。
渐渐就是要展翼飞翔的样子,或者是敛翼要落下来的样子,渐渐就是灵动的样子。
远处有看不清楚的山洞或者是如云的林木,背景的云像是墙壁一样壁立千仞。
可惜的是牧者已经被固定在了生活上,面前只有一小坑水洼,一点也不潋滟和波光,已经难以照出自己的样子。
我只知道我是我,不关心自己的样子也不关心别人的样子,已经把自己收了起来,面目全非。自己的灵性只是自己的一个点,内里和内外都被生活所占据。
三就是来自于个人的“努力”。这个努力有对生活的认知也有对思维的认知,情感只是个人对于生活的驱策,拥有和对之所以拥有的道理上的坚定支持。
相由心生,因为间的无时无刻不在起作用,就算相仿佛的两个人差距就会越来越大,心灵也互相背道而驰。
也就是心身更不一样了,你已经是我的陌生。
人们总感到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刻骨铭心也在苍穹之上,甚或是就在近旁,在人堆里,在雕栏画栋处,在花树的底下,在人的眼睛的后面,在一切的意识之念里。
人大抵可以把它视作是碎片的窥探就行了,时候到了的时候它也是需要回去交差的,不能白活一回。
天空还要往上,一是有一架悬梯垂下来,一是自己能够飞翔。
一种飞翔是在静止中的动,就算静止的参照也在动但快不过我,最快的是时空之用,一个翅膀是时间的美翼,一个翅膀是空间的华彩,其灵魂就是我的情感。
情感是物意之所来,意意之所来,也是灵意之所来。对于碎片之灵来说,不怕你用也不惮于被你征服或者雀占鸠巢。在某种意义上它是一份厚礼,它希望你来到它的面前,和它说说心里的话,向它祈求一些什么,可以时时的来烦它,它不怕烦,它怕的是你烦。
它的寂寞是它的一项规定。
它其实也想活起来,但它不能把它的这个想法告诉你,是不能说也是无以说。一切必须靠人的自觉,自觉而觉它,它要被感觉才会破除某些规定。
情感就是觉或者是觉的一种,觉是更细腻的情感,觉是一把柔和的利器,就像水一样,上善若水的比喻再贴切不过。这时的觉就有了灵意,终于冲入了它的家门。
觉的意思是明见的触须,或者说是一只眼睛或者叫醒来。因为中间隔着秃宝盖的原因,必须先要自觉,才能突破中间的这个法障。觉本身是宝,还要以宝去寻宝,最后所要撷取的就是生命之宝。
有的人并没有自觉,还觉不起来,但一门心思走的是上层路线,想要直接达到另一边的中间人,人灵的面前,或者亟不可待地面对圣灵。这不失为一种方法,早早晚晚的苦心孤诣一定会沾染一些灵气,走的路快速了不少。
但如果打好基础,而又把这个因素加进来,就是双辕马的并驾齐驱,会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实际上,自觉的过程中一直下的功夫也与此大同小异,不过是把外面的天空移到了自己的意识天空里,人自成天地。说人身就是一小宇宙就是说的这个道理,内外兼顾,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时候,内就是外外就是内。
故此有时候间也叫密,是深密之地的宁静致远。
一种飞翔是动中的静,意念在飞翔是时空的往后面移动,自己掌握平衡看起来就像是飞翔。时间和空间都可以臃肿也都可以淡薄,它们之间有时候也会因纠缠而乱,但间就是道路。
间本身具有避开的功能,也就是时空对于间的让路。
时空无情,纯洁得像是白玉,但架不住情感有情,情感的特性中有感染和附着的成分。时空感受到了就会避开,时空以情或者是以意志为转移。
时空有情是一件麻烦事儿,一定是提前被“人”附着或者感染了,看起来就好像时空有了情感一样。
无疑情感都是有针对性的,连带着时空也有了某些针对性,亲切或者拒绝,围挡还是散开,一种装饰和装饰下有目的的暗藏。
感附的大小和多少以情感的能力而论,不会有人达到“遍”的程度,也就是以间用间,是某一些局部。就像公式一样,就像机关一样,有设置就会有触发,有触发就会有了反应。
特别在一些关键的地方和一些重要的时期。
但不要忘了,时空之所以是时空,它们早已被凝聚了一些意志,那些歹人魔者所做的不过是衣服上的一块补丁而已。
显眼还好说,问题是显不了眼,那是意念之中的一些污浊。
时空急速涌来急速退去,假如没有遇到险阻,时空经过了自己就有了三重身份。一种成了自己体内的时空,或者说是时空的残留,有了自己的味道。给自己的记忆和情感,智慧和能量提供了一块新的落脚石,也是在此基础上的满满补充。
一种是它们的回旋,这正是“人”的被记忆,时空的记忆记忆了你。它们不是一味的扩散,经过了之后就黄鹤杳杳,而是其中的某一部分,或者是几条丝线,又返头回来了。
是去中的回来,时间之中还有时间,空间之中还有空间,就像意识到的情感是很多情感,一部分情感在探索,一部分情感在固守,一部分情感维系在二者之间。
去就是来,来就是去,宛似浪头激在岩石上。
时间和空间之中也存在着一些壁阻,所有的无意义都象征着有意义。壁阻是最早的心意,时空的通过是它们最大的心愿,有的回头去报信,有的继续前行期望下一个遇到。
也为此它们产生了后来。
有寂空中独坐的老道忽然心血来潮,感知到有“人”来了。不是听到看到心的意识到,而是时空在运行,时空在扩散、时空在包围,也有的在回旋。心血来潮的重点词是来,是时空感觉到了异动,传达到了老道的意识里。
另一种又回到了自然里,抹去了意识,它们的后来就是他们的新生。
有记载说这关乎到透明。
透明不是光,是光的表现形式之一,有光的实质但已经不是光,是时空的一种凝化,以有形的方式去死亡,而死亡就是新生,就好像是一次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