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月光的小屋

180,一撇一捺

    故事是故事,道理是道理。

    喜闻乐见的是故事之中有道理,道理之中有故事。说道理的时候也说故事,说故事的时候蕴含着道理。

    但不是谁都能俗得高雅,就得走远一些,因为这是另当“别”论。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只是有时候是这样。

    也有喜欢囫囵吞枣不求甚解的人,走马观花浮光掠影,要问自己剩下了什么,只能说有过生活。

    生活剩下了什么?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些感觉和记忆,对于外在来说是自己的情感曾经洒在自己热爱的土地上。

    绝对不会说我记得某一个故事,或者我记得一个道理,剩下的只是心里暖呼呼的一小片。也许这个小暖暖就是生命之所来和之所去吧。

    人来的时候它就来了,在有情感和记忆的时候,知道它的时候它就在自己这里了。不知道人走的时候它会如何,是不是等它冰凉一片的时候就是该上路的时候了。

    也许这就是心,是心脏但不全是指的心脏。

    心脏是属于身体一族的,这个心属于意识一族,是意识的活带动着身体的活。是一体但又是各自分开的,身心不是一路。但身体的要求其实也是意识的要求,意识本身也有要求。身体荣藏意识,意识支配身体,这个支配是能够支配。

    这中间就有一个我存在。

    是我看到了我的身体,看到了我的意识,想找出其中的联系。

    可以是內视,也可以是外视,身心之间必然有一种联系,这个联系就是某种道理。

    深入一步,人们不仅仅生活在生活中,也是生活在生活的道理之中,道理调配着生活。人为某一种或者某几种道理而活,关于身体怎样,关于心怎样,关于工作怎样,左邻右舍的相处又会怎样。

    生活不会止步于一个固定,全都满足了,那叫不思进取。

    人不动也会有人有事情来推动着你动,人不仅仅属于自己,还属于他人,处在纷繁复杂的各种关系中。

    就有了学习和思索。

    人要不断地学习也不断地思索,把所思所学的成果用到现实之中,提高能力和品味,这对于自己就是一个更新,生命就是一个更新生命的过程,提升到尽可能高的层次,这是人的目的之一。

    学而思,思而学,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罔就是迷惑,殆就是疲倦。罔的意思是不加选择的塞入,是容器的意思也是置入的意思,罔的意思就是一片乱麻,得要清理,看看哪些对于生命有用,哪些对于生活有用。

    生命不是生活,生活也不是生命。

    只能说生活中有生命,生命也离不开生活,被生活表现出来。生命是天空,生活是那些璀璨的星辰。生命是水,生活就是那些被水倒影出来的房屋树木牛羊和出现在岸边的不同的人。

    这才有了生活就是在生活中使生命活起来的道理,是对“生活”这个词的分解。

    生命不是活着的么?

    只能说,是的,生命是活着的,至少现在是活着的。但有三种解释可以延伸这个活,一是假活,这就像是一个梦幻泡影一般,人处在虚幻之中,一朝春尽红颜老就会生死茫茫两不知。

    生不知死,死不知生,它们不会碰头。

    死就是一无所知,通俗说来就是陷入没有任何意识的黑暗之中。做个比喻,如果拿掉了人的意识,人就成了某个房间内堆放着的衣服架子的假人。

    而且不被意识到,也就是没有这个假人,没有房间。

    堕入黑暗中,如果还不够尽兴,换个词就是永堕,因为那里的时间没有尽时,一直在堕落。

    这么说的时候,是“我”“看”到了,其实我没有看到,我不在那里,我的情感中没有这个记忆。

    一个活是永活,有了这个“永”字,关于生命就不用担心了,会一直生存下去,有记忆有情感,身心灵都是通达的,永远消失了“死”这个概念。做任何事情都有意义,处处时时存在。

    永活就是真活,不再有任何的假,真就是全部的意义。

    一个是生命层次的活,在假活真活之中还有一种活,也就是境界之活,能量和智慧之活。这是比较折中的一种活法,然而依然抛除了知道了真活和层次之活之后依然选择假活的人,这才是最大的悲剧。

    有奋勇而死的人,也有苟活的人。

    苟活的人要对奋勇之辈怀有敬意,他们的人生已经谢幕,而活下来的人有无限的可能。

    所谓的拯救就是把假活的人拉到这两条路上来。

    为了不引人走入邪路,有些书上说得明白,其实只有真活和假活两条路,层次之活是从假活到真活的一个阶段,一个过程。

    也就是琐碎地分开了,层次之活的光明顶点就是真活。

    有的把层次之活分为九境,也有十二境的,或者三境五境,这依据于当时天下、天上的大势来决定,也依据于人的基础程度也就是心和灵的认识程度来定,有一个普遍的水准,现在的境界是七层。

    殆的意思就是无力,是在对于罔的作用时心力和灵力之不够,支撑不起来,达不到某个顶点,以至于委顿下来。也就是开不出花来,结不出果实。

    学则不罔,思则不殆,学是思中的学,思是学中的思,互相牵扯着让自己不停地上进。这也有故事和道理的参与其中,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都是学和思的门径。

    碌碡的话就是在故事中学而思,在道理中思而学。学就是思和学,思就是学和思。这都无法分开,碌碡要围着一个圆圈转,没有圈子碌碡也就没有用了。

    故事和道理是一撇一捺,是人们自己将之树立了起来。

    人们在其中又在其外。

    少年并不知道另一个有关他的存在,或者另另一个关于他的存在讲的道理实在太多,而故事情节少了,他置身事外,什么也不知情。

    即使是知道,几十年后要他选择,也不会为了肤浅的比较而一定生活得风生水起,对人起码的尊重是很重要的事情,尊敬越深爱才会越多,把人高高地抬起而不是无视和好没有理由地转嫁。

    不知情的人们顺风顺水惯了,以为自己的道理就是道理,也同样是道理把人引入歧途。故事是一直存在的,不是这个故事就是那个故事,故事没有不对,只是说你讲的故事不太好听。

    能牵动心魄的就是好故事。

    好听的故事都有关于自己,那几乎就是自己,才子佳人仙狐妖姬,天仙凡民一界帝皇,“历史”和“神话”,现实的滚滚洪流和异界的好运连连,都在于拨动了人心中的一根琴弦。

    你的这根琴弦来得太早了,或者来得太晚了。

    在我的心还是清平的远古,或者是又是一个新的世界开始的时候。我闻雷泣墓的时候,或者我一战六合,天下归一的时候,不是离儿别妻,负笈上京的时候。不是浮槎入海和软香温玉的时候,不是自挂东南枝和把头颅挂在城门口的时候。

    那时你为什么不来?

    腾出一块地方,等你降临的时候你不来,在我最失意落魄和无地自容的时候你却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从泥水中抬起头来,雨水连珠缀玉,你却不曾被雨水打湿,我却落汤鸡一样狼狈不堪。说。

    那是你的故事,不是我的故事。

    在我的故事中,是千百般地请我出山,许诺了我种种好处。是非我不行,只有我才可以一扭乾坤的情结。我在哄嚷声中,遇见了我长发及腰的初恋。

    你却告诉我一个不是非我不可,我不做自然有人去做的冰冷现实。

    我在哪里呢?

    我无可无不可,我的可只是我的可,我的不可也都是我自己的不可,

    生是这样的生,死也是这样的死,你一舞拂尘而去,留下一句很不负责任的话:你问问你自己?

    那一年,我的痛苦无以复加。在接下来七年的时间里吃草如牛,偶尔的清醒,我发出的声音都是兽吼,指甲长长而肮脏,嘴里流着血沫,神态肯定是狰狞可怕极了,人们把我关在一个园子里,看到的人都摇头叹息。后来这个园子大大地有名,被叫做空中花园。

    后来我重新掌权,大权在握。

    权的意思就是一个衡量,权的确和木有关,是对待木的态度,使其生和使其死,但免不了悠悠众人之口。这是权属木的原因,不是连根拔起而是修斫和改变,并不灭了其生机。

    所有的制衡都是为了留下空间。

    为国为民的意思就是留有一口生气,庇护万千众生,爱民如子才会换来敬之如父,不是为了种种好处,压榨和视之如猪狗,那样的话自己也身处在地狱中。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都是自己的态度,是出发点,走向天堂和通往地狱。

    权是两口气,这就是又的意思,一口气为天一口气为地,在地如在天,在天如在地,天地一体的必将是人,这是七层境界的第一层。

    也就是意识的能够离体,无形无相但还是自己。

    离体的经验由来已久,每个人都体验过的,只知道那是自己的一种想,遐想幻想想象和出神了,但就是这种感觉。不是无意的,后来是有意的。

    进入大门,少年得适应了一会儿眼睛才能看清所在,这是场景的置换。

    置换了的场景要适应置换了的情感,和目的有关,也和情感有关。目的都是充满保护的,情感本身也是保护,因为中间充满了灵意。否则情感就有始无终,马上就剥落成碎片,洒满一地,成了物质。

    情感的到达最终不是自己的作用,是灵的作用,灵如果不能过度情感它就浪得虚名了,人不过是附加了一点意念,把戏剧从头看到尾。

    有经验的都知道,所要达到的某个处所或者是某个存在面前都会分布散落着一些细土,什么颜色的都有。被什么颜色笼罩就是什么颜色,光是一个综合。

    自己的光和怪兽的光,地上的细土就是一些灵魂死亡的遗留。

    什么都不剩下了还剩下一些细土,在经过层层分解之后,能够看得见的就是尘土,尘归尘,土归土,不能归位的尘土是留有遗憾和欠缺的尘土。

    那是不甘。

    不甘在没有甘之前,情感中一定留有生命。

    但只是半残半残半残半残半残的生命。

    是一个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