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的娘子

兄弟争吵

    “你凭什么回来和我分?”

    “你当时要是顾爹娘的脸面,就不会带着刘寡妇私奔了,你也就是摊上我这样孬性的兄弟,作出伤风败俗的事回来还能有安生的日子过。”

    “韩登福我告诉你,以前你没给家里面抹灰的时候,可以紧着你用,现在你带着这么个人回来,你想都别想,”韩登丰怒吼的声音声嘶力竭的喊起来。

    “以前我没抹灰的时候紧着我用吗?爹,娘是这样吗?”

    “怎么不是?菊香不嫁出去……”

    “说到根上了,菊香不嫁出去,老二你摸摸你的良心,你在说一句菊香不嫁出去?菊香不嫁出咱家她早就饿死了,全家就你最没脸可以提她……”

    “你背眼抢了她多少顿吃的?你还记得清楚吗?”

    “我抢她吃的怎么了?家里如果不收留她,娘能从我们嘴里分吃的出去?”

    “不对吧老二?家里菊香不来恐怕饿死的就是你了。”

    “菊香来了后不但没饿死你,反而你每天还多吃了一份。”

    “到是菊香一饿就是两三天,娘看不过去了,才会私下给口吃的渡活她,她来了以后家里除了不能下田,什么活是她不干的?自菊香来了以后你做过活吗?”

    “娘,你也认为老二说的对吗?”登福阴冷的声音问登福娘。

    “你不用逼问娘,菊香是咱家养大……”

    “所以她让爹当了她的银锁都是应该的吗?爹捡菊香时候,多捡了一两银子也是应该的吗?”

    “你给我住口?”韩大年大吼一声,随之一个东西碎了。

    “老二,菊香来咱家没吃你的,也没吃我们的,人家爹娘给留了一两银子一个银锁,反而是这个家,吃人家的用人家的,竟然还想着饿死菊香!”

    “今天你还有脸开口,想让俊山菊香两口子给你拿彩礼钱?你学徒的钱都是菊香当银锁的钱。”

    “你学出来了吗?你给她买过一口吃的吗?亏你还有脸回来说你学出师了,要不要我跟爹去坊子里问问你师傅?”登福不但没住口,反而是一句比一句的犀利。

    “问什么?你就是想让全家人陪着你一起做不了人,”登丰色厉内荏的低吼起来。

    “你想做人我不阻挡你,但是你让菊香给你拿彩礼我就不答应。”

    “菊香要是给你拿了,这个家我就要大头,这个家不欠你的,菊香也不欠这个家和你的,她把好吃的好喝的都给了你,娘把学徒的机会也给了你,你回报她和娘什么了?”

    “你竟然要把菊香抵给老刘家?你做这样丧德的事,打雷下雨的时候怎么不劈死你?”

    “真是可笑,老屠家还敢要你这样的女婿!”逼菊香嫁人出门给你们腾房子,你们真是王八配锅盖都不平整。

    俊山菊香孝顺一件棉长袄给娘,你都能打主意让娘脱下来给你拿去做人情,“老二,咱俩谁不配做人?”

    “韩登福,如果不是你带走她,老刘家能打上门?爹娘能想用菊……”

    “不要什么都扯到爹娘身上,菊香当她银锁的时候我就跟爹说清楚了。”

    “娘把学徒的机会留给你的时候,她也像我保证了,菊香是嫁出去不会留在家里,你到现在都敢睁眼往爹娘身上推?”

    “我当时跟桂枝根本就没走远,爹娘要是真动了念头,我马上就能现身,你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吗?”

    “爹,娘我有一句瞎扯的话吗?菊香这么孝顺你们,都捂不热你们的心?要是菊香亲爹娘来找她,你们说的过去吗?”

    菊香没什么表情的站在门口,孙俊山看着她,眼里闪过疼惜。

    “我们回去吧!明天在过来,这是老韩家的家事,我们两个外人在场不方便,”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孙俊山跟菊香来的悄无声息,走的也悄无声息。

    菊香回到自己家一连两三天都没在回韩家去。

    她跟孙俊山在家闷头烧瓦块,烧铺地面的灰砖。

    “鱼晒的咋样了?”菊香看孙俊山对着一木架的咸鱼看来看去的。

    “感觉不行没晒透,”孙俊山伸手拿鱼还闻了闻。

    “这才晴几天?晒的肯定没冬天好,等天慢慢热起来鱼应该还能晒出来,到时候农忙的时候可以给你加碗菜,农活累不吃点好的人就累倒了。”

    “菊香正月十五我带你去镇上看元宵灯吧?”孙俊山走过来坐在菊香的旁边温声的说道。

    “元宵灯节……?算了吧!家里离不了人,在说了我也不爱热闹。”

    孙俊山看她神情淡淡的住口了。

    “不用担心我,大哥说的我没放在心上,十多年了一两银子而已,用不了多久的。”

    “菊香你那银锁长什么样子?知道当哪家当铺去了吗?我去给你赎回来。”

    “别想了,就算知道哪家又怎么样?”

    “我爹当年大约么是做了死当的东西,就算不是死当,这么多年过去怕是早就没有了!”

    “他们能留下一两银子和银锁,就是打算不在认我找我了,我目前的生活过的平安富足,我为什么还要去打碎呢?”

    孙俊山低着头,他语言贫乏也不会安慰人,菊香说的对于他来讲都是有道理的。

    “我早晚去看了村东那边荒地,其中有一块地看着不错,十五过后我去找里正买了,二月底化冻了我们就动地基建房子。”

    “二月底建春种能忙的过来吗?”菊香担心的问到。

    “春种又不是秋收,一个三月一个四月就差不多完工了,五月刚好下秧苗一点不耽误。”

    “那这房子你有什么打算?”

    “这房子到时候有人买就卖了,没人买房子推了当田种也行,反正不能空着,不然又能惹人眼红的。”

    “我看还是卖了吧!到时候你表嫂问,我还有个说头去。”

    孙俊山闻言笑了一下,正在两人低声说着话,院门被人拍了几下。

    “谁呀?”孙俊山没起身问了一声。

    “俊山是我,”登福在门口回了一句。

    孙俊山赶忙起身去开门,“大哥快进来,”孙俊山热情的招呼登福。

    登福也没客气自己先一步走进来。

    “大哥,就你自己来了?大嫂没跟你一起?”菊香伸头看他身后也没人。

    “我来跟俊山说两句话就回去了,你大嫂跟来干啥?”

    “慌忙回去干啥?新正月的吃完饭再回去,”菊香白了他一眼。

    登福坐下看着炉子半天没说话,孙俊山看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菊香,大哥对不起你,”登福低低的声音说不出的歉疚。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实在是桂枝等不了了,她在老刘家白天下地干活,晚上回去被打,还不给吃的,我带她走的时候她还发着烧,人都有些糊涂了,要不是命大挺过来了,还不知道葬在那个野沟里呢!”

    “大哥,你跟我说的话我都记着呢!这些年我一直都记在心里,你走的时候我没有埋怨过你,真的!”我知道你是真心把我当亲妹子待的。

    “希望我嫁出去过几天自在的日子,我心里都明白,”菊香看着登福眼里涌满了笑容。

    韩家也就一个韩登福是真心为那个姑娘打算的。

    登福转过头用力的眨眨眼睛,眼里在没了潮意后,他才扭过头来笑到,“我还真当你心眼憨实了。”

    “后天初十老屠家过门拜年,你们那天回去忙活,要是你二哥和屠家人说什么,你们都当没听见也别答应,万事都有当父母的做主,娘家的事出嫁的姑娘别插手,姑娘带女婿回门都是客了,听到了没?”

    “知道了大哥,”菊香轻快的答应到。

    “菊香你去做饭,我陪大哥说话,晚上做两个锅子一会在把大嫂叫过来。”

    “行,你们说话,”菊香起身挽起袖子去厨房做饭了。

    “刘家那边怎么说?”孙俊山低声问到。

    “给了三两银子,桂枝算是跟刘家扯清了,里正给断的还立了字据,登福从怀里掏出一张雪白的纸给俊山看。”

    菊香掂着锅铲也跑过来看,竟然是一张再嫁字据,原来寡妇改嫁还要婆家出具“再嫁书”?

    俊山看菊香过来看,主动把字据往她跟前挪挪。

    “你就是摆我脸上,我也看不懂呀!”菊香笑呵呵的走了。

    孙俊山把字据还给了登福,“刘家的事解决了,接下来就是房子的事了,大哥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买一块地基建房子,家里没有我跟桂枝住的房间,”登福说完了笑了一下,笑容里更多的是嘲讽。

    “我在东头看上了一块地基,大哥要不也去看看,荒地靠林子地基便宜。”

    “你们想搬东头去?登福打量了一下院子的四周。

    “西头住着事多,大哥应该比菊香清楚西头的妇人们,不论忙闲槐树下都有一群人,没事人都给你编排一顿的。”

    “那你们这房子怎么办?”

    “打算卖了,东头房子建好这房子卖了,刚好可以贴补一点。”

    “你们要建房子,我晚上回去把剩下的都拿来还给你。”

    “还我们,你跟大嫂住哪呀?”

    “大哥听我一句劝,别想着买我们这房子,你跟大嫂搬来这里,准保每天你开门,家门口有一堆人等着扯你们闲话。”

    “就在东头买一块地建房子,现在又不是忙季,多找几个人个把月房子就起来了,都不耽误你春种的事。”

    登福沉默了半响,“我明早去看地基,看好了我跟你一起买。”

    “你跟大嫂不容易,买个清净点的地方过日子也省心,有家了日子过起来不比啥都强?”

    晚饭做好登福回去找了桂枝过来,本来菊香要去的,登福不给她去找。

    做了一盘辣螺肉,一盘咸猪头肉,一个热锅子豆腐烧排骨,都是实打实的肉菜。

    “大哥等你房子建好了,俊山手里这样的酒壶,我也给你准备了一套,”菊香看登福爱不释手的看着酒壶。

    “要你送什么?这看着应该要不少钱。”

    “俊山自己烧的,还给你们烧了锅碗瓢盆炉子的,都在小屋堆着,等你们房子建好了就送给你们。”

    “自己烧的?那行,等房子好了我让桂枝自己过来拿,”登福眉开眼笑了起来。

    桂枝温柔的坐着,眼里的笑容明亮动人。

    “大嫂吃菜,菊香不停的给桂枝舀肉盛米饭。

    他们刚回来,依登福娘的脾气肯定不会做解馋的菜,谁说父母不会偏心呢!只是没遇到她最疼爱的那个罢了。

    桂枝好像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吃了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