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的娘子

地瓜

    “姑,这是什么花?怎么看着朵子大花艳丽的还这么香?”

    菊香回头看了一眼,“那就是牡丹花,上次我们来分株移栽的就是这花,三四月份开花的时候最艳丽多姿。”

    你没学过:“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这……我只听过没真见过,”多地歪头看着花半天。

    “这是我催出给你们看的样品,要是这十来盆四月份全开的话,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富贵花了,那时候你做出来香膏卖,大把的人抢着要。”

    孙俊山端来一大盆酒糟渣,倒在土堆里用铲子翻了翻,又提了一桶水兑进去。

    “倒酒糟渣起到什么作用?”多地跑过去帮忙。

    “催肥作用,酒糟渣兑土水,花长得又大又香,你要舍得熬点糖汁泡豆子的水,长得比酒糟渣还好,”孙俊山看着多地笑到。

    “我姑做过?”

    “可不是嘛!你要想做就去找糖坊买糖渣回来拌土也可以,不过糖渣花期短,一盆只能开两到三期花就枯了。”

    “还有磨豆子的豆渣也可以,就看你自己怎么选了,不管哪一样都是要成本的,只不过成本投入的大小而已。”

    “你姑那些种花的本事你都学会了,就等着在家赚钱吧!”

    “等我赚了钱,我就买一大片荒地圈起来,然后种上各式各样的梅树,在种上几株稀罕的花树,收一季花卖一年的钱。”

    “俗气!我要是你就修整亭台水榭阁楼,然后对外开放梅园游赏,一年四季梅园花不重样的,什么时候来都觉得新鲜好看!”

    “凡是进来的不吃不喝的都要一两银子,想吃梅酒花肉蜜饯的,得另外再给一两银子,每人还限时限天数的来。”

    “姑姑这个好,高兴了还能陪他们吟诗作对的,兴致来了泼墨挥毫书画都行,”多地起身高兴的畅想下去。

    “你们姑侄别做梦了,泥土拌好了赶紧抓土移栽花株。”孙俊山毫不留情的开口打断了

    “你也俗气,”菊香指着孙俊山笑到。

    “我要不俗气一点,这花明天都栽不完,”孙俊山闻言也笑起来。

    “种完花我得赶回小林庄了,二哥的地筒子该修了,今年估计会冷的早,往常这个时候还都热的很,现在早晚都开始凉了。”

    “二嫂娘家兄弟学了这么多年还上不了手?”

    “上不了,焖不住封口柴用的也厉害,烧出来的炭又炝烟气还大。”

    “要不让思修回去跟你焖炭算了,我看他念书也是混。”

    孙俊山没理她,“等我干不动了再说,眼下让他回来他干了才怪。”

    “姑父以后焖不动了我去学,小六大概不会接姑父的手了,”多地扬脸笑到。

    “你想学我就教你,反正肯定是没养花体面轻松。”

    “还是等多吉他们长大吧!我姑不是说了嘛贪多嚼不烂的,我还是做我的卖花郎算了。”

    “没出息,”菊香笑骂多地。

    三个人说说笑笑忙活了四五天,至于剩下浇水的事就交给了菊香多地姑侄。

    孙俊山又神神秘秘的忙活了两三天,快回去的时候他拿出一个鲜红的房契给菊香。

    “你这几天忙碌就是为了这个?”菊香看着房契问到。

    “我让那中人打听了好几个月,就这一座宅子我相中了,有一二十间的屋子,分前中后三院子,还有不少空地,最适合咱思颂和多田以后住了!”

    “大空地上种草药干什么好的很,前堂做男大夫用,后堂给女大夫用,最后堂的罩屋自己住,”孙俊山喜滋滋的说完。

    “花了多少钱买的?”

    “七百四十两,他们又不种田的,开个药馆就能养活一大家人,真想给咱思湘也买一座,要不是魏大夫岳家有安排了,我就买两座了!”孙俊山情绪低落了下来。

    菊香伸手握住孙俊山的手,“你怨我吗?”

    “我怨你干啥?咱闺女现在多有见识!她那性子窝在山村里我也舍不得,现在虽然行医累,但是不束缚她,这也是我们做爹娘给她最好的爱了。”

    “明天带我看看院子去,以后我们走不动了就住闺女家,到时候你帮着带孙子孙女,我教他们认字种花。”

    “我看可以,指望两小子我看不得行了,”孙俊山龇牙咧嘴的笑到。

    早上吃完饭多地要送他们走,被孙俊山阻止了,“你专心伺候花,我带你姑转转看看,来了这么多趟都没好好看过府城。”

    看多地进了屋,孙俊山牵着牛车转了好几个弯,来到一个宽敞的门口,红漆柳丁铁门的,他掏出钥匙打开门领着菊香进去看。

    “你是不是照着杏林堂的格局买的?”

    “差不多吧!我看着比较像门口又很敞亮,做医馆不是好适合吗?”

    “你买院子铺子向来就很专业,你怎么不去做中人呢?”菊香摸着木柜回头笑问孙俊山。

    孙俊山闻言也龇牙笑,两人在屋里细细看了半天,直到天色不早了,才恋恋不舍的锁上门回小林庄。

    回家都没怎么歇息,孙俊山又忙的脚不沾地的砌地筒子,砌了五六天才全部好。

    没事的时候还会挑泥巴做炉子锅,好几十个筒子日夜不熄的烧着,别说烧一座院子的了,就是十座院子的都有的剩余。

    下霜前菊香把家门口树上的柿子摘下来风干,做成有名的柿饼子。

    趁着天还没入寒冬,每天只烧夜里一筒子的柴,俊山得空就把烧好的炉子锅什么送去府城,就这样陆陆续续的,府城院子竟然也置办了齐全。

    天冷下来,红梅甩开手炸了鱼、肉、还有肉圆子糯米圆子莲藕圆子,又做了好几种米糖果子,摘了棚里新鲜的蔬菜,洗干净了一二十条鱼,催着登丰给送去了镇上和府城。

    菊香看了笑,没好气的问她二嫂:“二哥这是去给多发思迁的嘴缝上吗?”

    “他有那个心也没那个本事,我们当爹娘的不就是顾这个看那个的嘛,”红梅说完自己也笑了起来。

    “娘不知道,我十来月份回来跟二嫂说的时候,二嫂不知道好硬气,非让我当姑的去给侄儿嘴缝上,天冷了还没等我缝,她自己到是急吼吼的等不住了。”

    “我平时说好的不见你记住,我说点孬话你就记得牢牢的,”红梅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菊香。

    登福娘乐呵呵的看着闺女跟儿媳妇,也不参与进去打嘴仗。

    “二嫂给我装一点走,我回去还等着有事忙。”

    “大冷天的你有啥事?”

    “俊山找木匠做了东西回来,我回去看看怎么样了。”

    红梅听了拿出干盆,每一样都倒进去一点,“不够吃在过来拿,倒多了吃不完就不好吃了。”

    菊香点点头,自己又拿盆倒了不少酥肉酥鱼和圆子,端两个盆颠颠的回去了。

    孙俊山正在院子里看着木桶研究,见菊香回来了赶紧对她招手看,

    又把旁边一袋子鼓隆隆的袋子拍给她看,“买到了,真让你说着了!”

    菊香赶紧把手上的盆送去锅屋,出来打开袋子拿出来一个看,顿时笑开了眼,

    “俊山,赶紧倒出来一半,剩下的拿进地窖里用稻瘪子捂着,年外跟种药蛋子差不多时间种地里。”

    孙俊山听了二话不说,倒了一半出来送进地窖里放着。

    “粮种铺子里还有这藩薯吗?”

    “应该还有吧!都没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要不是你跟我说去问问,我估计粮铺小二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你明天再去镇上问问,要是还有就都买回来,等以后好多人知道了,你想买都买不到了。”

    孙俊山不明白,但还是点头了。

    “开始干活!”菊香快乐的哼着小曲。

    拿出一个大盆放在地上,把剩下的半袋红薯倒进去,又提了一桶水过来清洗干净。

    “红薯洗干净看见坏的就削了不要,然后这样切成薄片放在大锅里煮,”菊香做了样子告诉孙俊山。

    有了菊香做的模样,孙俊山一学就会了,坐在矮凳子上一边削皮一边切碎。

    菊香见他做的没什么问题了,起身进屋拿了一罐子放了两三年的酒曲子出来,这个曲子是后来陈大夫给她改良过的。

    倒了十五六颗出来捣碎兑上温开水,又洗了三个大缸出来备用。

    “都切好了还要怎么弄?”孙俊山对着屋里喊。

    “把最大的炉子捞去院子里生木头火,切好的地瓜都倒进铁锅里,上水淹过盖上大火烧,”菊香抱着米盆走出来交代。

    返身又去小屋,抱了八九个大南瓜出来放好。

    “陈大夫教我做的酒曲子你给放哪了?”

    孙俊山想了半天,起身去小屋找翻找好一会,没多久抱出一个花罐子来。

    菊香接二连三的往柴火洞里扔了五六个地瓜埋好,起身接过罐子倒出不少丸子酒曲捣碎,又拿出四个花酒曲捣碎留着用。

    锅上原气四冒揭开锅盖,用筷子夹了一下不是很烂,又接着烧了半个时辰,直到地瓜都烂糊的差不多了,倒进半盆米铲均匀盖上继续烧,就像平时煮饭那样就行。

    孙俊山烧火她也没闲着,把所有的南瓜都擦干净表面的灰,拿削皮刀切了一个小口子出来,拿一根筷子顺着小口子捣进去搅搅。

    然后把捣碎的酒曲粉,顺孔倒进南瓜里面,贴上和好的面贴子封好口,搬去通风的小屋盆里放着发酵。

    一连做了五个南瓜才结束,又从屋里抱了几个南瓜出来洗干净,切成小片碎块放着。

    锅里的地瓜饭好了,菊香趁热把饭盛出来倒进平底篮里,锅里继续上水煮南瓜。

    盛出来的饭略微凉了一点,她赶紧用铲子不断的翻拌均匀散热气,顺便还撒酒曲粉以保证发酵的效果更好,

    米饭跟地瓜还有酒曲粉完全融合了,温度也将将刚好合适倒进大缸里。

    菊香把先前泡的酒曲水,慢慢的浇在地瓜饭上,用大铲子抄底往上捞,直到饭和酒曲水都饱满稀稀的才算成功,拿出铲子用油皮纸封住缸口。

    大锅这边孙俊山照着先前菊香的方式来,甜香的南瓜饭飘出来,揭开锅盖拿铲子从底往上开始翻,一边翻一边撒剩下的酒曲粉,一柱香的功夫满满一锅饭才拌好。

    “你过来试试温度合不合适,”孙俊山回头对菊香说到。

    “你摸着烫不烫手了,要是不烫了只有温热的温度就行。”

    孙俊山摸了一下饭还行,就把盆里剩下的酒曲水都倒进了锅里铲均匀,舀进缸里封好口。

    “你还有这本事呢?看东西学的到挺快的,”菊香坐在灶洞边,夹出来一个黑乎乎的地瓜笑孙俊山。

    “你不是最好的老师傅吗?你手把手教我还能学不会?”孙俊山说完扛着缸送去了小屋。

    院子里都收拾干净利索了坐下,菊香夹了一个软软糯糯的地瓜给他。

    “这么甜?比大哥种的那个还要好?”孙俊山咬了一口细腻香醇绵甜。

    “它们是不一样的品种,”菊香一边吃一边回到。

    “一个是做菜用的,一个跟南瓜一样没有吃的时候可以当饭吃的,你吃完把这几个送去大哥二哥那边给他们也尝尝。”

    “知道了,”孙俊山刚才烧火的时候就闻到过一阵阵的甜味。

    他心里好奇也没问出来,现在知道这么甜了,说什么他也要去粮种铺子把剩下的都买回来。

    孙俊山送的地瓜惊了登福,他问清楚了来源,当即表示来年也会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