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的娘子

准备就绪

    自从菊香忙活了那一阵后再没动静了。

    约么有六七天左右,小屋的南瓜贴了面疤子的都抱了出来。

    孙俊山好奇的跑过来看,伸手摸着软不叮咚南瓜,还能闻到不少酒香味!

    菊香切开瓜舀出瓜瓤丢在旁边,刮着瓜肉忙活半天,用滤布抓紧挤出南瓜汁,舀了一小碗给孙俊山尝尝味道。

    “微微甜,”孙俊山砸咂嘴又喝了一口。

    “它就跟米酒是一样的,酿出来得放一个月口感才更好,每年都种了好多南瓜吃不完,不是喂猪就是烂了好可惜,今年给你们做点地瓜烧喝。”

    “你那三大缸做出来也是这样的?”

    “不是,我让你去打了一口锅什么时候能好?”

    “估计都好了,明天我去拿回来,”孙俊山放下碗,抱着酒坛子送去了小屋里。

    第二日一早孙俊山就去了镇上铁匠铺拿锅回去,他以为拿回去菊香就用,没想到过了十来天还都没动静。

    冬雨雪频繁的下了下来,他每天早晚忙的脚不着地的,家里大缸的事都忘了。

    一日早上忙完回来,洋洋洒洒的大雪覆盖了路面和屋顶。

    他进家就看见菊香低头忙碌着摆弄大炉子,那个他好奇不已的木桶正架在大锅上,桶边铺了厚厚一层米糠,桶顶口放了一口菊香让他拿回来的锅,锅跟桶口处还围了厚厚一层布条。

    “你这是做干啥?”

    菊香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在灶洞里塞满了木棒烧水,“我在给你做地瓜烧呀!等会你就知道了。”

    孙俊山走过来看,满满一锅水渐渐的热了起来,长长的竹筒子对着大盆,一股清澈的水带有酒香味流出来,他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看到的,“这……是酒?”

    菊香也没理他,自顾自的中小火慢烧着,露天的锅水干了,她又上了满满一锅水继续烧,这次竹筒移了位置对着坛子流,盆里的酒倒进另外一个坛子里。

    第二锅酒流出来,菊香拿碗接了一碗递给他,“这地瓜烧酒度高不能多喝。”

    孙俊山接完碗喝了一口,“甘甜的也还好呀!”

    “后劲大晓得不?现在喝多了晚上焖不了柴。”

    孙俊山听完只好喝了半碗不敢喝了,一天有不少事要做呢!“这木桶原来是出酒用的呀!我当装饭的!”

    这不叫木桶叫:“酒甄”。

    这个露天的锅叫“天锅”,木桶盖住的地方叫:“地锅”。

    里面就是发酵了一个月的酒糟,木桶里面那块板子叫“合叶”,天锅上满水是为了地锅蒸汽凝酒用的。

    菊香看他茫然的样子也知道他不明白,继续忙碌着烧酒。

    “是不是所有的酒都是这样做的?”孙俊山突然问到。

    “也可以这么认为,不过人家那都是大笼子,我们这就是自己酿了喝的小笼子。”

    孙俊山问完也开始帮忙烧火,锅里水换到后面酒味已经没有了,菊香想让他帮忙拿锅下来,发现孙俊山趴着睡着了!

    “我都说了劲大还不信,”她费力的把人送去屋里睡好,出来拿下锅铲除酒渣,留着给多地种花用,接着继续舀酒糟烧蒸。

    孙俊山一觉醒来都已经是下午傍晚了,他起身走出来看见菊香还在烧,“还没做完吗?”

    “马上就好了,饭菜都在炉子上温着你饿了就吃。”

    “这酒看着不怎么样,怎么酒劲这么大?”

    “不怎么样?五六十度的酒你说不怎么样?你半碗就喝倒了。”

    孙俊山挠挠头,“我喝着没什么感觉嘛,谁知半碗就倒了!”他说完肚子传来咕噜噜的叫声,起身去厨房盛了一碗饭出来吃。

    菊香一直忙活到天黑,所有的酒都酿结束了,三大缸酒料总共才得了十七坛子酒。

    “明天你带两坛子送去镇上做人情,陈大夫那一坛沈举人那一坛子。”

    “不是有十几坛子吗?一家两坛呀!给双数也好听一点。”

    “你以为我不想呀!十几坛子酒,给思修思迁夫子各送一坛,大哥二哥爹那里共三坛子。”

    “魏大夫一坛子,姑母那里一坛子,孩子们回来在喝一坛子,总要给洪管家留一坛子吧?哪里还够分的!”

    “要不你把我发酵好的南瓜甜酒,各装一坛子送人,刚好凑成整数行吗?”

    “他们要是觉得地瓜烧好喝,我明天在煮了饭做,反正家里南瓜还有不少,二嫂那里南瓜都烂了也吃不过来,索性都做了地瓜烧酒送人省的我们花钱买了。”

    “行,”孙俊山一想也是的,这些年他们送人的东西都是自己做的,细算一笔账省了不少花用,抱出三坛子酒出门送岳父家,回来又抱了一坛子进村。

    第二日顶着雨雪送去镇上,不到半天的功夫,陈大夫和沈举人家都派人来问,“还有多的没?”他们喜欢这地瓜烧酒。

    孙俊山只能说喜欢他就在做,家里南瓜不多了,而且要一个月的时间。

    沈举人家二话没说答应了,还送了一车的南瓜给他带回去。

    傍晚他到家,思修也到家了,“你坐车回来的?”

    “我还以为爹早回来了,怎么还拉了一车南瓜呀?”思修看着门口牛车问到。

    “你娘做了地瓜烧酒,我送去镇上做人情,谁知他们一喝就爱上了,问我还能不能在给做了,这不送了一车南瓜一袋米的嘛!”

    “我回来也是为了我娘的地瓜烧,我们夫子喝了陈大夫的酒,还专门找我问酒的事,”思修扛着米无语不已。

    “你想送你们夫子你自己学了做,这地瓜烧做的累死人,明天在家跟我学一天做前料,一个月后回来跟我学蒸酒,家里三坛子你带两坛走吧!给你爹留一坛子喝,”菊香出来不耐烦的说完。

    “都带去,我要是想喝去你姥爷那里对付一口,这酒度数高的很,一般人半碗就醉了。”

    “还是给爹留一坛子,明天我跟娘学了做,以后爹要是想喝儿子给你烧。”

    “做不做的会都是两说,这就是哄上了?”菊香笑骂起儿子来。

    第二天都没让菊香教,孙俊山带着儿子仔仔细细的做了一遍,又把菊香告诉他的器具都给儿子说了一遍,确定他学会了才装坛子。

    思修回来就像扫荡一样,拎了一大坛子酒曲子,拎了天锅和酒甄,要不是镇上有大炉子,他大炉子都能拎走,带了半袋子米糠,就连布条都没放过,抱着两坛子酒走了!

    孙俊山还颠颠的跟着送去镇上,他自己又跑去铁匠铺做了一个锅,找木匠又原样做了一个木桶。

    在镇上亲眼看着儿子动手做了一遍完整的才回来。

    进入腊月倒计时过年,发酵好的酒糟在菊香的指导下出酒了,出完酒后他一刻也不耽误的送去了镇上,然后去书院找儿子。

    在他的耐心帮助下,思修的酒也做出来了,可把父子二人高兴坏了。

    忙了一天酒出完,思修抱着酒就跑出去送酒。

    孙俊山留下来收拾酒渣,算日子女儿们也该回来了,老岳父的寿辰近在眼前,多地成亲的事也迫在眉梢。

    “不是说在酿酒吗?”登丰登福兄弟俩背着布袋过来,刚好看见孙俊山在锁门。

    “刚酿好思修去送夫子了,怎么大哥你们这是?”

    “来采买东西的,你忙好了正好我们参考着买,这几天忙的发晕怕买东忘西的。”

    “酒,菊香在家做了,肉也找屠夫杀好猪了,孙俊山派派还有什么要买的了。”

    “一头猪不够,爹交代另外在买半头猪回去送去方家庄,两桩大喜事都赶到了一块去,怕准备的不充分到时候饥荒,”登福一脸疲惫的说完。

    “那我赶牛车出来,我们一样一样的对着买,”孙俊山打开门牵出牛车,三人一路顺着铺子买下去。

    一直买到傍晚才回家,满满一车的杂货堆的高高的,韩家充满了浓浓的喜庆。

    费家老大全家过来帮忙,老二媳妇不靠谱不敢让来,因此让儿媳妇来的。

    费三嫂家全力支称着卖小吃来不了,提前都跟红梅打过招呼了,做了多年的干烧竟然让他们做出了活路来!

    两个儿媳接过洗烧刷,爷三个忙天一天六挑到八挑饭菜,闲的时候一天三挑到五挑,日子过的很是美滋滋。

    大螺子壳登丰用量大都要去了菜地,也不白要他连襟的螺子壳。

    三文一斤有多少要多少,这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共赢的好事,一个省了功夫抓,一个本来就要用的现在还有额外收入。

    费家从开摊子开始就用螺肉用出甜头来,无本的生意一天十几斤的菜,有十多斤靠螺子肉撑着,他怎么舍得不用?

    更何况螺子壳不给妹妹家,她又能倒哪去?那么腥气的东西太阳一晒门口都不能闻,现在好了一天的螺子壳都能卖一二十文钱!姊妹互帮互助的,关系一直都无比亲热的走动着。

    菊香抱着酒来到她二嫂家,“二嫂,爹娘的寿辰衣裳怎么做?”

    “衣服你二哥去成衣铺买了,我们也不会做买人家现成的回来穿,”红梅正在炸圆子酥鱼的,忙的抬头的功夫都没。

    “我去看看什么样式的,不怪菊香她们不懂,山村多数人吃不饱饭,谁还有心过大寿呢!”

    进屋看见孙俊山围在岳父跟前给他穿衣服,崭新的衣服对襟盘扣合一起,是圆圆的寿字拖底的是福字。

    红丝线绣在棕色的好布料上,看着确实好看!前后正中心都是这样配搭,其他地方显得就比较随意了。

    “你来了!爹这一身咋样?”孙俊山让开身子给菊香。

    “你买的呀!”

    “嗯,爹过大寿的寿辰衣裳该女婿买。”

    “这福怎么在盘口中心呀?”菊香伸头看前后,还有胳膊肘关节处。

    “那掌柜子说前后都有寓意的。”

    这叫:“前后都有寿福啥的,全身的每一个寿福的位置都有说头,因为急着采买我没记住她说的。”

    “记得她说的干啥?”记不的就说明我爹是“旺福”!

    “我娘的啥样的?”

    “在里屋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菊香进了里屋看见登福娘正在小心的穿戴,她上前接手过来打理,“等明年娘正经六十大寿了,你妮儿给你买大红的寿辰衣服穿。”

    “那不成耍猴的了?”登福娘甜滋滋的摸着衣服笑到。

    “一般也就娘这样老来福的,才有资格穿红寿辰衣服,好看!明年娘穿上就知道了,”菊香笑吟吟的仔细整理好衣服。

    登福娘脸上充满了笑容,小心的解着扣子。

    “娘穿了别脱了,后天就是你三孙子的喜日子了,然后就是我爹老寿星的日子,咱们出去让二嫂她们看看去。”

    “会不会搞脏了?”登福娘有些不舍得问到。

    “穿几天能脏那哪里去?”菊香笑着推人出去看一圈,

    收到的恭喜声,让登福娘高兴的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