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西游,也降魔!

第十八章 争牛案

    寡妇看了唐毅一眼,微微偏头,悄声道:“大人,这是两人争牛的案子,堂下跪着的两人中,粗布麻衣的叫金铁蛋,那位穿锦衣的叫吴厚德。

    今天早晨,这金老汉牵了自家的牛下地干活,随后牵着牛回家,在半道的凉亭中休息的时候,却遇到了那行脚商人吴厚德,期间两人还说了两句话,气氛融洽。

    可当两人分开后,这吴厚德便是一纸诉状递到衙门,状告金老汉偷了他的牛。”

    “状告这金老汉头牛?”

    唐毅微微诧异,看向跪在大堂中的金老汉。

    虽然人们常说,不能以貌取人,但所谓相由心生,一个人是否真的是大奸大恶之徒,其实从面相上,是多多少少能够看出来一些的。

    这金老汉一看就是一个畏事怕事老实巴交的人,说他偷牛?

    唐毅觉得不太可能。

    猴子闻言,也是摇头:

    “我看这金老汉也不像是会偷牛的人,要知道在大胤,偷牛可是重罪,一旦坐实,那是要徒三千里的。

    而且,据金老汉所言,这牛乃是他四年前在官集上买的,衙役也的确查到了金老汉当初买牛的票据,几位邻居的话,也能够佐证他的供词,他确是在官集上买了牛的。

    但这种程度的证据,却也不足以证明这牛就是他的,也可能是,他在官集上买的牛死了,然后他偷了吴厚德的牛顶替。”

    “的确存在这种可能。”

    唐毅点点头,深以为然,但随即道:“那吴厚德又是什么说法?”

    寡妇沉声道:“那吴厚德说,四年前,有偷牛贼偷了他家的耕牛生的一头小牛崽子,至今下落不明,直到今日见到金老汉牵着的牛,几番确认之后,认定这就是他丢失的耕牛。”

    “这……”

    唐毅终于知道,为什么猴子会说赵俊的这个案子,案情简单,却有些难断了。

    一旁的刀子则是直接小声的道:

    “大人,我看过这个案子的卷宗,纵观整件事情的脉络,我倒是觉得,那吴厚德临时见财起意,想要强夺金老汉的耕牛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唐毅点头,既然对簿公堂,那许多事情,便不再是事实是什么就是什么的,而是证据说了算的。

    证据能证明什么,那么案件结果就是什么。

    一旁的寡妇看唐毅对这案子有兴趣,直接将手中的几张纸递给唐毅,并小声的道:

    “大人,这是我刚刚找衙役要过来的抄录的卷宗!”

    “哦!我看看!”

    唐毅微微一笑,顺手接过。

    卷宗记录得很详细,大体跟几人所说的差不多。

    今早金老汉牵着牛下地干活,大约午时,从地中牵着牛回家,因为干活后有些疲惫,便在路旁的一座草亭中歇脚。

    而在金老汉歇脚的过程中,赶了一早上的路的商人吴厚德,也踏进了草亭歇脚。

    期间,因为阶级不同,两人也并没有什么交流。

    歇了片刻之后,金老汉感觉肚子有些饿了,便拿出藏在怀中的半块干粮吃。

    他本来是打算分一半给吴厚德的,但因为自卑,生怕吴厚德嫌弃其藏于胸口,太过肮脏,同时也是因为家中口粮不多,粮食金贵,而金老汉又实在是饿极了,于是就没有分干粮给吴厚德。

    对此吴厚德到也没有说什么。

    等金老汉吃完干粮后,吴厚德看了一眼金老汉牵着的耕牛,夸赞了一句:“你这耕牛健壮高大,养的是真不错。”

    说完,站起身来,随手拽了一把道旁的干草,起身上前,喂给金老汉的耕牛吃,等牛吃完,吴厚德也飘然离去。

    这金老汉本就宝贝自己的耕牛,刚才自己吃干粮,却未曾分给吴厚德,对方不但不计较,还夸赞自己的耕牛养得好,更是拾草亲自喂食自己的耕牛,金老汉顿时满心愧疚。

    回到家后,金老汉犹自不能忘记这件事,将心中的愧疚说与自己的妻子听,更深感自己实在是失礼。

    但让金老汉想不到的是,仅在片刻之后,就有衙门衙役上门,将金老汉抓捕,并告知是吴厚德将金老汉一纸诉状告到了县衙,说是他偷了吴厚德家的耕牛。

    金老汉犹如晴天霹雳,瞬间几乎晕倒在地。

    然后便有了两人跪在大堂之中的这一幕了。

    卷宗看到这里,唐毅心中其实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以说是明白了八九分了。

    这吴厚德分明是因金老汉独自吃干粮,却不曾分给他,故而蓄意报复,要夺其耕牛。

    这个推断,唐毅虽然不敢百分百的肯定,但也确定,整件事情跟他的推论,是八九不离十的。

    唐毅心中有些愤怒,恨不能将那吴厚德拖出去宰了。

    不过,此时两人毕竟已经对簿公堂,最后的判决,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结果,这还得看县令赵俊的,倒也不急。

    而此时,公案之后,皱着眉头的县令赵俊,也终于看完了诉状,准备开审了,他拾起公案上的惊堂木,猛一拍。

    “啪!”

    一声惊响,别说下方的金老汉,就是旁观的众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

    反观那吴厚德,却仍旧是一脸的镇定自若。

    “这吴厚德恐怕是个惯犯啊。”

    唐毅心中暗自思索着,再看向一旁的金老汉。

    此时,案件的真正审讯阶段都还未来,才惊堂木一响,那跪在地上的金老汉,竟然已经是战战兢兢的慌了神了,全然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两人之间,吴厚德镇定自若,而这金老汉却已经是方寸大失,高下立判,就算那吴厚德真的是临时起意,要诈骗这金老汉的耕牛,这金老汉恐怕也不是对方的对手啊。”

    “而且,这吴厚德既然敢跟金老汉对簿公堂,那么必然是握着必胜的依仗的,这金老汉恐怕是危险了。”

    而此时,大堂上,县令赵俊正了正衣冠,目光看向堂下跪着的两人,大声的问道:“你们两谁是原告吴厚德?”

    堂下的锦衣中年人朗声道:“草民正是吴厚德。”

    县令又道:“谁是被告金铁蛋?”

    金老汉哆哆嗦嗦的道:“大……大人,小的是金铁蛋。”

    “嗯。”

    开局不错,长案后的县令赵俊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眼手中的诉状,再次沉声道:

    “金铁蛋,今有吴厚德状告你四年前偷了他家的牛,你可认罪。”

    金老汉闻言一惊,暗道:“这怎么就问认不认罪了,难道这位青天大老爷,竟是也认为我偷了吴厚德的牛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