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照影记

第三十章 金蝉教

    那人拳法紧密,来势汹汹,且一边打嘴里一边呼喝,宗正心里奇怪,这样打法,恐怕不多时就要把金蝉教的人招来,难道他不怕?

    他快速往屋里瞟了一眼,屋子里还是漆黑一片,听不见动静,宗正更觉得奇怪了,他忽然问道:“你不是贼?”

    由于他的分神,肩头被对手打中,疼痛之下最后一个“贼”字没有说出口。

    那人喝道:“束手就擒吧,你逃不掉的!”他拳势再变,双拳快如雨点,迫得宗正连连倒退。

    “你是金蝉教的人?我不是贼!”宗正说道。

    那人拳法虽快,但宗正防得更严,一时也攻不破。

    宗正心里急了,这样打下去,等金蝉教的人来了,恐怕会把我当成偷东西的贼,那可不妙!

    他身法一变,绕到那人后背,左掌反斫向他后颈,右掌藏于小腹。

    那人反应倒快,不等宗正一掌切到,变拳为掌反挥出去,这一招势大力猛,是开碑手掌力,若被击中,脏腑非碎裂不可。

    宗正不想再跟他纠缠,右掌抵了上去,院中似忽然起了一阵秋风,萧萧的,冷冷的,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那人只觉气息一萎,挥出去的掌势竟好像瞬间消解了,大惊之下连忙变招,又是一掌横扫。

    宗正轻飘飘的挥出一掌,掌风如死神手中的幡引,毫无生气,死亡的气息快速吞噬了来人的掌力。

    那人开碑掌功夫已经登峰造极,要在平时,一掌确可开碑断石,但此刻每一掌使出,内劲都会被对方化解。

    就像破土的嫩芽,还未来得及生长就已枯死。

    这“枯木功”出自《五藏真经》,乃是昔年一位武林奇人所创,所谓“枯木”,顾名思义,就是像枯死的树木一样,没有半分生机,被“枯木功”打中的人,肝脏会迅速衰竭而亡。

    宗正自打学会以来,还没有怎么和人动手,对方掌力刚猛,招法迅捷,是最佳的试验对象。

    数十招后,宗正越打越顺手,内力源源不绝吐出,两人从拳掌相对,渐渐的变成了隔空对击。

    只因宗正的枯木功太过怪异,那人掌力刚一发出就被消解,且宗正随着内力的挥发,周身似被一股气罩住,只要一靠近,立马就觉得气息不畅。

    那人也想快速制敌,但无法靠近宗正,就只能在他身外三尺游走,隔空劈掌。

    宗正暗暗喝彩,对方虽然不近身,但游走身法之快,所发掌力之强,是他生平仅见,若非“枯木功”的奇特,换成其他武功,只怕早伤在对方刚猛无比的掌力之下。

    他看准了这点,不敢轻易出圈,只用内力护住全身,迫使对方不能靠近,那人的每一拳每一掌,就像是一根根巨木撞击,而宗正就像是一口大钟,任你怎么撞,不过是发出几声响而已。

    两人的这场打斗惊动了金蝉教的人,周围一下子涌出近百人把他们包围,火把照亮了半边天,来人喝道:“什么人敢在金蝉教撒野!”

    宗正在火把照耀下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那人也看清了宗正的脸,两人齐声道:“怎么是你!”

    来人正是宗正之前在那座破庙中遇到的,被称作“三哥”的人。

    二人罢手,只见金蝉教徒簇拥之下走来三人,当先一个中年男子便是金蝉教教主王聃,他身后忽然走出来一人,叫道:“三哥你怎么在这?”

    这人也是宗正之前在庙中见过的。

    金蝉教这边也愣住了,双方都不明所以,不过金蝉教的人对眼前的情况显然不是很高兴,人人怒目相向。

    那个被称作“三哥”的人走上前,双手举在胸口,掐成一朵盛开的莲花形状,道:“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王聃一愣,随即也做了相同的动作,道:“金蝉转化,铁树开花。”

    “林三林庚叔,见过王教主。”

    金蝉教徒一片哗然。他们早知道教主今夜要接待一位重要客人,率领全教弟子在大门迎接,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个叫郭阳的人,说是那位客人的随从。

    “你就是林庚叔?久仰大名了。”王聃打量他几眼。

    林庚叔笑道:“不敢当,正是在下。”

    郭阳道:“三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也是金蝉教人想问的,也是宗正想知道的。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他,林庚叔反看向宗正,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恐怕要先请这位仁兄说一说,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众人如刀的眼神又转向宗正,宗正知道今晚如果不照实说,恐怕走不出去,当下一五一十的,把所见的一切都说了。

    金蝉教徒大惊,竟然还有人敢来这里偷东西?

    王聃追问:“那两个贼呢?”

    宗正道:“我追着他们进了那间屋子,可刚一进门,就遇到了这个姓林的,我误以为他是贼,他误以为我是贼,然后就打了起来,接着就是你们来了。”

    林庚叔接道:“不错,这也正是我此来的原因,我在路上看到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把自己乔装成难民的样子,混入人丛,来投奔金蝉教,我就知道他们不怀好意,所以先让我的郭阳兄弟去见王教主,自己在此等候,可没想到我来迟一步,遇到了这位兄台,误以为他是贼,实在对不住。”

    说着向宗正抱拳道歉,王聃道:“这么说,那两个贼你们谁也没看见了?”

    林庚叔道:“我和这位兄台交手时,并没有听到屋里有什么动静,我猜,那两个人被惊动,害怕被发现,所以跑了。”

    王聃立刻进了那间屋子,宗正发现只有王聃一人,其他人好像都不敢进去。

    不多时王聃出来,道:“没有丢东西,你们确定贼是进了这间屋子吗?”

    宗正道:“我可以肯定我看见了。”

    王聃沉吟道:“那就怪了……”

    林庚叔道:“既然没有丢东西,那就说明我的猜测没错。”

    王聃转回来,面向宗正,道:“兄台一片好心,在下承情了,请教尊姓大名。”

    宗正报上了“田归园”的假名字,王聃道:“阁下不像是普通农夫,为何会和那些难民在一起?”

    宗正道:“我一路上来,听说金蝉教收容难民,做了不少好事,就想来看看,所以也扮成难民的样子混进来。”

    王聃沉吟不语,对此将信将疑。

    金蝉教中闪出一大汉,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看你最可疑!”

    这人就是刚刚站在王聃身后的人,他叫戚雄威,另一个名叫陈文合,他二人是王聃的心腹,亦是金蝉教的首脑。

    “没错,他最可疑!”

    “我看贼就是他,先把他拿下了!”

    金蝉教徒纷纷附和,有的手按刀柄,只待教主一声令下就上前把他按住。

    林庚叔道:“王教主,这位田兄弟好心帮我们捉贼,误打误撞的遇上了我,我看此事应该是个误会,试想一下如果他真的是贼,被我发现后为什么不逃呢。”

    宗正被他发现,和他交手时,一直被他缠着,根本没机会逃,林庚叔这话像是在故意维护他。

    王聃听林庚叔这么说,不好再疑心,否则不是连他一起怀疑了?

    郭阳站出来说道:“这位田兄不像坏人,那天我和三哥在一座庙里躲雨,来了一个赶路的妇人,还带着一个几岁的男孩,看上去也像是逃难的,临走时,这位田兄慷慨解囊,给了二十两银子。”

    金蝉教徒面面相觑,开始小声议论,有那性子直爽的,叫道:“好汉子!”

    “不错,这正是我辈该做之事!”

    郭阳道:“要单单是这样也还罢了,后来那庙里又来了三个男人,人人手提着刀,起初我们以为是江湖人士,后来这田兄给了妇人二十两银子,妇人走后,那三人也要跟着去,我家三哥看出来他们不怀好意,就留下他们,还是这位田兄相助,和我三哥一起出手,制住那三个强盗,让他们在庙里躺了三个时辰!”

    又是一片叫好声,金蝉教徒对宗正的看法瞬间发生了改变,同时也对教主接待的这位客人也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戚雄威问林庚叔:“此事果真?”

    林庚叔道:“不错,这位田兄弟确实是个好汉子。”

    王聃道:“既然如此,是我们险些错怪了小兄弟,王某代属下给你赔不是了。”

    宗正忙还礼:“不敢不敢。”

    王聃道:“今夜是我金蝉教迎客,小兄弟误打误撞进来,我们不怪你,这就请小兄弟回去休息吧。”

    陈文合忽道:“教主,那两个贼人……”

    林庚叔道:“他们偷东西不成,一定是逃了,也许就逃回了你们收容难民的村子里。”

    陈文合道:“我们不妨带人去搜村,派人把村子包围起来,若有要逃走的,直接拿下,这位田小友既然看过那两人相貌,就一定能辨认出。”

    王聃道:“有理,小兄弟你意下如何,可否愿意同我们一道去?”

    宗正道:“当然愿意,这样也可以洗清我的嫌疑。”

    王聃道:“那好,事不宜迟,点齐人手,现在就去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