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下意识地分析起利弊来：“尚书府顾氏是朝中的中立派，从未声称自己支持哪个皇子，更未明目张胆地战队。若用太子脉的庶女，恐被太子脉笑话，若用三皇子脉的庶女，恐被人怀疑泄露题目，而用中立派的庶女，则显得公正，也更让人信服。”

    “把顾家小姐的卷子给我瞧瞧。”

    楚少师淡淡开口，语气不容迟疑，那侍从忙将卷子递了过去。

    楚少师伸手接过卷子，刚一接过卷子，便感到一股清秀之气扑面而来，尚未品读她的答案，便被那一行行整齐端正的娟秀字迹所吸引。

    “字迹端庄娟秀，写到忘情时纵有潦草之处，也是行云流水，飘逸流畅。”楚少师点头称赞：“好字好字。想来，字如其人，不是清秀佳人，断然写不出如此俊秀之字。”

    唐大人微笑，“楚少师一向严格，何曾如此夸奖过别人，我倒要好奇这个顾初寒是何等的一手妙字能引得楚少师赞不绝口了。”

    楚少师笑着将顾初寒的答卷放在案几上，递过去，与唐大人一同观赏。

    唐大人见那一行行字矫若游龙，翩若惊鸿，秀气处自觉清秀如云霞，端庄处间构端正，自有闺阁端正之气，连字迹潦草勾连之处，亦有潇洒之态。

    唐大人果然笑赞道：“好字，好字，的确是一手好字，这字笔力甚好，若无多年勤加写练，难有此种规模。当真是令人惊叹，顾尚书竟有这么个庶女！这字京城庶女中堪称第一了。”

    楚少师说着，又与唐大人一同欣赏这顾初寒卷子上的答案，只见第一题咏菊花诗，她写的是：“咏径菊——屐径萧瑟冷香痕，两盆幽艳自掩门。横叶如铁墨泼色，冷香胜却销人魂。一从秋至花谢后，高骨纤华独自承。谁能如菊芳径冷，不怨幽夜自香生。”

    “好诗！好诗！”楚少师大赞：“铺叙自然，含蓄蕴藉，隽永深刻，含不尽之意在言外，状难写之物于笔端。这菊花诗，被顾家小姐写的惟妙惟肖，将菊花的迎霜临秋，独自盛放，幽香满径，不怕无人欣赏的风气写了出来。当真是好诗。似乎还蕴含着一缕庶出不被征用，才华埋没的无奈与孤寂，当真是好诗啊。这样好的诗歌，胜那位太子系的丘贞贞小姐千里了。”

    唐大人也觉得意料之外，许翰林向自己举荐她，只说她是三皇子注意之人，也没说这位顾小姐有何等文采，现在一看，果然怀珠握宝，才气过人。

    楚少师与他又一同看了顾初寒下面的两道吟咏庶出与玉晚书斋的答案，同样写的辞藻过人，情真意切。

    一下午的批阅，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众位文学侍从都争相传阅顾初寒的卷子。

    众人交口称赞，的确是好文。

    “既然，各位侍从大人都认为这位顾小姐的文藻第一，压倒众庶子女。那就将她的答卷放在第一份，将贯云峰的放在第二，丘贞贞的放在第三……”

    报完序列之后，唐大人又看着众人道：“可有异议？”

    座中有些文学侍从是丘家的人，一心想将丘贞贞捧成第一，但是看到顾初寒的诗作的确无可争议，也就只好认同唐大人的说法，顾初寒为第一。

    “那就这样吧。将这位顾小姐，贯公子，丘姑娘三人的卷子呈送进宫给陛下过目，再抄录一份，留作案记，再抄录一份，贴在外头张榜，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三皇子的恩召的的确确能够选拔出埋没的庶出。”

    “是。”

    且说皇宫之中，丘绵绵携着丘贞贞进宫觐见皇后，待觐见完了之后，丘绵绵便独自往东宫而去。

    丘绵绵穿着一袭纱袍，穿过东宫桃花林，依照宫女的指示来到含欢宫寻找太子。

    往日，太子与舒柔都会在含欢宫同赏桃花，可是，斯人已逝，太子只是对着物是人非的景象，徒然伤心。

    伸出瘦长纤细的手，探出廊外，折一枝桃花在手，已经是夏至了，桃花不似初夏那般繁盛如红云织就，而是三三两两，一枝上唯有数朵，如今桃花谢去，这般惨淡景象，像极了离他而去的舒柔。

    “卿当飘零如尘土，我亦何如怀念卿。”太子喃喃。

    丘绵绵莲步款款，踏过芳径上的成片桃花，锦鞋踏过，往太子这边走来。

    “太子哥哥，皇后娘娘命我来找你。”丘绵绵冷艳如霜雪的玉面上，难得地浮现了一丝娇羞：“太子哥哥，皇后娘娘说玉晚书斋的文学侍从们已经进了庶出子女前三的答卷呈现给陛下了。”

    丘绵绵笑道：“太子哥哥，我想，这次第一当是贞贞。”

    “嗯。”太子袍绣一甩，转身欲走，只冷淡地留下一个嗯字。

    丘绵绵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漠给惊到了，不可置信地追了上去，跨过台阶，追着太子的背影，娇声急切道：“太子哥哥，绵绵是为你着想啊。恩召选拔庶出子女的优异者，我不想三皇子的势力扩大，所以才说服贞贞也去参加斋试，顺便日后在玉晚书斋帮助太子哥哥做眼线，看看哪些嫡出庶出会支持三皇子。绵绵一切都为了太子哥哥啊。”

    太子点头，只是淡然一声：“知道了。”随即转身就走。

    丘绵绵见他冷淡依旧，如花容颜上更加浮现出慌乱的神情，忙赶上去，忍住委屈，解释道：“太子哥哥是不是觉得三皇子欺人太甚，是不是觉得三皇子很过份，居然明目张胆耍手腕拉拢人心？太子哥哥别担心，绵绵已经为太子做好打算了，贞贞她肯定是斋试第一，等她斋试第一的消息公布，我便说服她退出玉晚书斋。这样一来便是公然打三皇子的脸，三皇子的恩召本意是为了提拔庶出，可是贞贞她斋试第一了却公然退出，那就是在打脸三皇子。太子哥哥，你看绵绵的主意好不好？”

    那丘绵绵娇嫩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一口一个太子哥哥，无论娇急，纵然他是一块钢，也由不得软下了心肠，转头看着丘绵绵，可是，就在转头的刹那，他又想起了，与自己相处许久的舒柔，舒柔因何而死，皇后说，她怕舒柔与自己过份亲密，失了主仆界限，而被丘绵绵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