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悦疑惑：“小姐你不惊喜吗？小姐你是斋试第一啊。”

    顾初寒淡然道：“意料之中。”

    东宫，太子坐在栏杆边上，仍是幽恨望桃花，小慰子忙走过来，道：“太子爷，不好了，今年的斋试第一不是丘贞贞丘小姐，而是顾尚书府的三小姐顾初寒。”

    太子沉着地嗯了一声。

    小慰子抬头看太子：“爷不担心？那顾尚书府一直保持中立，在您与三皇子之间不沾不靠，现在他庶女是斋试第一，他嫡女也必然入玉晚书斋，玉晚书斋的斋长又是楚少师，那他们就都是三皇子一系的了。三皇子的势力怕是又要阔大了。”

    太子伸出手，苍白的脸微微仰起，一片粉红的桃花落在他掌心，他坚毅的轮廓因为苍白的脸色而显得柔和起来，对着飘落的桃花，现出一丝迷离的镇定，太子点头，道：“传我令下去，这就给顾氏庶女赏，就说这位顾小姐的诗文出奇，太子很是欣赏，赏金银百两，簪环百套，宫中御制蜜饯果子百盒。”

    小慰子不解其意：“爷为何要这样做？”

    太子爷将桃花吹落在地，笑道：“她是庶出，选拔庶出入玉晚书斋的恩召是三皇子下的，三皇子间接地成为她的伯乐。斋试第一一定会惹得满城议论，我若是再不出手，这京城中人恐怕只知三皇子与那庶女，不知我这嫡出的太子爷了。”

    太子笑了笑：“记住，你派人去送赏赐，排场一定要大，要让满京城都瞩目。我要让全京城都知道，我这个太子爷还是存在的！”

    “是。奴才知道了。”

    京城的大街上，一队车马驮着大箱子出宫，夜色沉沉之中，不少街上的摆摊都要收摊子了，不少赌客都议论纷纷地回家了，不少王孙公子都勾肩搭背地走出窑子了。

    而这时，一两翠盖七宝朱缨顶的青油壁马车打头，缓缓驶出宫门，马车左右分别有数十名侍卫提着八角琉璃宫灯照亮夜路。

    在马车后头跟着一队红鬃宝马，宝马背上驮着一个个点金珠封银条的金丝楠木箱子。

    每一个箱子上都用朱笔写着一个大大的赏字。

    从宫里驶出这样豪华的车队，每一个箱子在夜色里都闪闪发光，马车行一路，路边平民便惊讶一路。

    有识字的路人，看到为首的马车上挂着一个高高的宫牌，在八角琉璃宫灯映照下，能看清楚那宫牌上写着大大的东宫二字。

    “东宫不就是太子下榻处吗？这是太子的车马？是太子赏赐谁的？”

    众人好奇，跟着马车而走，一路走一路议论。

    小慰子坐在马车里头，心里十分快活，他要的就是这种万人瞩目的场景。

    不过，平民如此围堵，倒是给夜训司添了麻烦，但夜巡司的首领已经撤了，变成了救过孝真公主的徐鸳。

    徐鸳是太子一派，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马车驶入顾家巷。

    这巷子窄，平民们都围在巷口，看到一个太监从马车上下来，马队两侧的侍卫忙着卸下宝箱。

    平民们在巷口议论纷纷：“听闻，顾家庶女顾初寒斋试第一，这是太子宫里赏赐顾初寒的吧？”

    有人接口道：“不是说，让庶出入玉晚书斋的恩召是三皇子提出的吗？要赏也该三皇子赏啊？”

    又有人道：“你懂什么？太子这是在示威，靠赏赐顾初寒让三皇子知道，本太子永远是宫中嫡子，权势大过你三皇子。”

    “老爷，夫人，宫里来人了。”

    管家飞一般地跑进院内通传。

    府里一向是以嫡为尊，故而管家先跑到了嫡夫人院子里通传，顾孟至上朝回来，也是先到嫡夫人院子里歇息。

    嫡夫人正在给指腹上贴安神膏给顾孟至揉太阳穴，听到管家通传，忙起了身，与顾孟至一同对着帘子外头问道：“宫里谁来了？是哪个宫的太监？”

    顾孟至也有些纠结，三皇子一意拉拢自己，但自己其实也是支持嫡出为尊的，更希望太子继承储位。

    听到宫里来人，心里也是一动。

    只听那帘子外的人道：“老爷夫人，来的是东宫太子爷身边的贴身太监。是来传赏赐的。”

    如今太子依然很得人望，太子是嫡出，相当于皇位第一顺位人选，太子传赏，必须全府迎接。

    嫡夫人其实更瞩意太子继位，毕竟当年南安侯平定大皇子逼宫叛乱之事之中，是皇后传信给南安侯，否则南安侯不可能第一个火速入京平息叛乱。

    现在听说东宫来人送赏赐，嫡夫人心里疑惑，都说无功不受禄，不知道东宫为何传赏赐。

    带着一丝慌乱的声音吩咐宝絮：“宝融去让嫡庶小姐们都出来迎旨谢赏。还有，宝絮，去让悦姐儿与梦姐儿过来随我们出去领赏。”

    小慰子立在庭院里，见嫡夫人与顾孟至已经摇摇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雪雕玉琢的小女儿。

    “见过慰公公。”嫡夫人优雅见礼。

    小慰子点点头，随机向顾孟至贺喜道：“顾尚书当真是有福气啊，庶小姐能获得斋试第一，实在是了不得。太子爷看了你们寒小姐的文，十分欣赏，特意命我送了赏赐来。”

    顾孟至闻言惊讶不已：“你说什么？我的寒姐儿是斋试第一？”

    小慰子笑道：“那还有假，自然是斋试第一了。卷子已经奉呈陛下过目了。”

    小慰子又望着嫡夫人与顾孟至身后的两位小姐道：“敢问哪位是寒小姐？”

    嫡夫人尴尬地笑了笑：“这两位是嫡出。”

    正说着，俏丫头与柳姨娘，蕊丫头与阮姨娘一同来了。因蕊丫头在莲尹阁里练了一下午的礼仪，练得腰酸背痛，浑身难受，故而走路动作也一瘸一拐的。

    她们两对母女来到嫡夫人身后立住，小慰子又问道：“二位谁是寒小姐？”

    俏丫头与蕊丫头俱是疑惑不已，怎么这个宫里来的人还会认识寒丫头吗？

    只听背后传来一声轻笑，一道纤瘦的身影分花拂柳而来，“让公公久等了，寒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