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抵达长沙
三日后。
陈洛率领三万汉军乘船沿着湘江顺流抵达长沙,他是站在床头,眺望着这座和后世相差甚大的城市。
现在的长沙河西仍是一片荒凉,后世闻名遐迩的岳麓山上没有什么人文古迹,它被绿树覆盖得郁郁葱葱,隐没在众多山岭之中。
至于河中心的橘子洲、白沙洲等等无名小洲,因为秋季水位下降,显得颇为明显。
“到码头咯!”站在岸边的纤夫喊话,片刻后,大船停稳,将船锚抛下,众人拥着陈洛从通道走下,踏上了长沙国的土地。
陈洛一吸鼻子,感慨出声说:“真是湿润啊。”
进入长沙国境内这几天,因为他比较赶时间,所以一直待在江面的船上,觉得呼吸的空气水份较多,以为是蒸腾的江水以及风中带的水汽,才会带来那样的感受。
踏足地面后,陈洛发现自己之前是有所误会。
长沙国的空气就是这般湿润。
难怪后世湖湘人嗜好辣椒,这和当地的气候不无关联,生活在湿润的环境下,它可以起到祛湿除去寒的效果。
“这下看来自己有不得不吃辣的理由了。”陈洛默默深吸一口气,自己在北方都没有接触过带辣椒的食物。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
自己之所以没有接触过辣椒,并不止是北方鲜少吃辣椒的习惯,根本原因在于辣椒还得再过近两千年才能传到华夏来。
陈洛摸摸鼻子,看来自己是不用吃辣了。
他思索着走在最前面,目光略显呆滞。
再度抬起头来,陈洛发现迎接自己的那排队伍已经列队站好,于是神色便是同样郑重起来。
“长沙王无恙,这次率众来迎,真使我受宠若惊。”拱手上前,陈洛的脸上浮现着温和的笑容,让人看来不由得生出几分亲切之意。
吴芮则没有那么自然,用哈哈大笑来掩饰神色的别扭。
他上前一步,回礼问好道:“阳夏侯无恙,此番您能来到长沙国,乃是尊贵的客人,应当用上豪华的礼节相配。”
面对陈洛时,吴芮总觉得自己有种心虚感。
现在他贵为诸侯,掌千里之地,拥兵士数万。
可在项羽和陈洛跟前,自己总有一种曾经投降日子,站如喽啰的感觉。
因此他根本硬气不起来,现在陈洛名义上的身份虽然不比他高,但实际的重要程度远高于他。
于是吴芮脸上少了几分平日朝堂上的淡然倨傲,多的是谦卑与恭敬。
陈洛倒没有太过在意对方的态度,或者说吴芮的态度并不重要,现在的长沙国开发程度尚低,哪怕是起兵造反,都惹不出什么声势。
不过他还是按照与人为善的标准,谦和地与吴芮攀谈一阵。
接着陈洛才是越过长沙国群臣,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
“阳夏侯无恙啊,陛下知道您要过来,已经盼你多日了。”陈平迈步上前,颇为豪迈,他与陈洛第一次见面时,长相没有发生什么改变,鬓角的头发倒是稀疏了些。
陈洛还礼后道:“这次我在北方击败匈奴后,倒是从他们那觅得了几样有趣的玩意,想要献给陛下。不过今日先是见到了曲逆侯,倒想起也有物件可以送与你。”
“那吾先在这里谢过阳夏侯了。”陈平脸上带着微笑,真要说有多惊喜,却不至于。
两人一路聊了起来,吴芮以及长沙国的群臣是跟在后面,不敢上前进行打搅。
陈洛和陈平的聊天话题,是从汉匈战争聊到长沙国的人文,不约而同地巧妙避开了真正关键的话题。
刘邦的病情如何,陈洛不问,陈平同样不说。
只是陈洛见陈平现在心态轻松,以及分析了吴芮面见自己时的态度,觉得刘邦目前的病情应该算不上严重,肯定威胁不到生命。
不然陈平肯定开始旁敲侧击,暗示自己对接下来的局势做出改变。
两人走到车队前,陈平先问:“我带你先去面见陛下?”
想了想,陈洛摇头说:“一路颠簸而来,未经洗沐面上不礼。”
陈平抿嘴笑说:“陈大夫不愧是制定仪礼之人啊,对自己要求是这般严格,不过你偶尔未遵守仪礼,倒也没有谁能来弹劾你吧。”
陈洛微微眯眼,不知这话是否为了敲打自己。
他不动声色地应答:“有些事情是存在人心之中,何况如果我不以身作则,那么别人是否也会选择违背仪礼呢?
当年的周礼就是天下诸侯不遵守,导致周王的号令出不了王畿之地,整个天下礼崩乐坏,互相攻伐。
这就是人心之中丧失了对礼仪的尊重。
因此现在大汉重建了礼仪,是何等艰难啊。
它的存在避免天下再度陷入混乱,我们应当珍惜才对,不要因为忽视细节而损害它在人心中的信誉。”
陈洛说话时的神色是相当郑重,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若他是在朝堂上对哪名官员说出这番话,恐怕对方已经被吓住,并且开始反省了。
不过陈平的面色没有什么变化,脸上依旧皮笑肉不笑。
“既然如此,那我先送阳夏侯去休整一番,接着我们同去拜见陛下。”陈平缓缓出声,“不过阳夏侯倒别耗费太久时间,陛下正等着您呢。”
“这我是知道的,何况我也有要事想与陛下汇报。”陈洛淡淡微笑着,态度无比温和。
陈平闻言,倒是目光一凛,猜不准陈洛这句“有要事汇报”,是真有此事,还是单纯为了顶自己一下。
不过从陈洛的表情中,他同样看不出来什么异常,于是指引道:“我与您同乘,送你前去休憩的屋舍。”
“多谢好意。”陈洛应声,表现得十分客气。
待到一刻钟后,车队停在城中的一处府邸边上,陈洛进入后没有耽搁,简单的洗沐一番,略过了焚香祷告的步骤,直接选择整理成合适的仪容。
等他再度离开府邸,见到陈平仍是满脸淡定地坐在马车上,没有丝毫因为等候而产生的不耐。
“那走吧?”
“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