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采金手札
第二天一早,立冬就到矿上找林邵铭报到,他带了三套衣服,准备在矿上长住。林邵铭见他换了一身衣服,穿着端庄,不像昨日般随便,心喜,笑道:“换了一身行头还是很帅的嘛”。
立冬不好意思的尬笑了几声,问林邵铭道:“师父,徒儿第一次当学徒,不知怎样才能当好”。
林邵铭笑道:“额,这事吧,不着急,师父每天事情都很多,你就帮我端端茶倒倒水,帮我照顾好我的花花草草就行了”。
立冬:“明白了,师父,什么时候能跟你学本事呢”?
林邵铭:“不急,咱们这采金之学重在实践,以后你跟为师多去几次山里,慢慢就会学到很多”。
立冬想了想,这采金之学应是与学堂的书本之学不同,书本之学的成果在于文章,采金之学顾名思义要如何找矿,如何采矿,本质上是不同的,他也就不再多问,在房间里看看能做些什么,先是烧了一壶水,给林邵雄泡了一壶茶,又见下人送来几炉碳火,便照看起碳火来,适时加碳,不让碳火熄灭。
林邵铭是双河矿务的技术指导大师,这座矿山也是他发现的,在采矿界的地位崇高,而且他是官派的工部侍郎。在双河矿物,林邵铭住的房子是最大的,一应待遇也是最优厚的,就连给长官们送的火炉也是多给林邵铭送了一个。
过了一会,那姓榈的大人来找林邵铭,立冬迎面给他鞠躬行礼,他看都没看立冬一眼,直接走到林邵雄桌边,笑道:“铭大师今天还要去山上么,带上下官一起吧,我感觉再往上走些,怕是能找到金矿,哈哈哈”。
林邵雄淡淡道:“希望如榈大人所言”,自顾自的看文书和喝茶。榈大人见他不理自己,觉得无趣,便退了出去。
又过了一阵,只听一人道:“巡抚叶大人到”!林邵铭闻后便迎出门来,立冬跟随,林邵雄对那身着官服的人道:“巡抚大人大驾,未能远迎,赎罪赎罪”!
叶巡抚笑道:“邵铭兄见外了,你我兄弟也有些日子没见了,今晚得好好喝上一杯”。
林邵铭陪笑道:“自然是要的,下官定当舍命陪君子,不知巡抚大人不远千里而来,有何指教”。
叶巡抚大笑道:“指教不敢当,说起来,开功还稍小邵铭兄几岁呢,自然是兄长指教做弟弟的了,哈哈…”。
林邵雄引着叶开功让他坐在首席,立冬也适时的递上茶水,听师父的口气,这巡抚的官应该很大,立冬有些紧张,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他。叶开功喝了口茶道:“好茶,这是仙雾凤鸣吧,好茶好茶”!
林邵铭:“叶大人好口感,正是仙雾凤鸣,本地产,原生态,叶大人有兴趣的话……”。
没等林邵铭说完,叶开功就连连摆手笑道:“哈哈哈,我就知道林兄定是要邀我到山上亲手采摘,我倒是想有这个闲情逸致,只是公务实繁,实繁”。
林邵铭:“叶巡抚为国为民操碎了心,可敬,可敬,当是下官的楷模”。
叶开功:“哈哈,林兄又见外了吧,实是工部的照应,兄弟才有口饭吃,你我兄弟就别一口一个下官了,哈哈”。
林邵雄:“叶大人此言差矣,家兄是家兄,下官是下官,可不能混为一谈”,林邵铭大哥林邵华是户部尚书,主管水利工程盐矿等事务。
叶开功有些尴尬,道:“哈哈哈,自然是不一样,您是铭大师嘛”。
林邵铭:“巡抚大人取笑下官了,那是旁人给的虚名,不足为信,什么大师哦,不过是一个矿夫而已”。
叶开功收起笑脸,严肃道:“实不相瞒,本官这次不远千里来双河,就是来查看下矿上的情况,帮你们解决些问题”。
林邵铭:“巡抚大人辛苦了,矿上确实有许多问题,还望大人支持”。
叶开功笑道:“如若不支持邵铭兄,我怎么会那么远跑来呢,急死人了,我那里一大堆折子都是参你的,邵铭兄”!
林邵铭自觉在矿上尽心尽力,忽然听说有人参他,气道:“啊?参我?参我什么”!
叶开功:“铭兄,你什么都好,就是这脾气……,哎,不急不急,我这不是来给你想办法了么”!
林邵铭:“不必了,直接递到朝廷吧”。
叶开功本想通过此事和林家拉些关系,没想到林邵铭就像一头犟牛一样,完全不会转弯,也来了气,道:“铭兄这也太意气用事了吧,你得想想令尊大人,想想兄长弟弟,真的捅到朝廷,他们又当如何”?
林邵铭听他提起自己的父亲、哥哥和弟弟,忍了怒气,道:“多谢叶大人关心,大伙对我有想法,也很正常,公事公办,如果我真的有罪,也不管我家人的事”。
叶开功见他完全不能沟通,气到不想说话。他做这些,虽然有私心,但也确实为林邵铭着想,新皇登基后,朝内斗争愈演愈烈,如果真的把这些折子递上去,必定要惹出一场大风波,很有可能把自己也折了进去,缓了口气,轻声对林邵铭道:“铭兄就不想听听他们参你什么”?
林邵铭:“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有啥想听不想听的”。
叶开功见立冬一直在厅内,他们的对话全被他听了个清清楚楚,有些尴尬,对林邵铭道:“这可是机密文书”。他的意思是要林邵铭屏退立冬,但他自己不方便说。
林邵雄却不知他的心思,回道:“既是机密,大人又何必问我想不想听”。
立冬却听出了一些眉头,当即就往外走,林邵铭看立冬往外走,也反应了过来,道:“这是我新收的徒弟,没事,可靠”,又叫回立冬给他们换茶水。
叶开功看了立冬两眼,一身乡野打扮,很不起眼,也就不放心上,喝了一杯茶,对林邵铭道:“他们说铭兄你想独吞大矿”!
林邵铭:“什么意思”?
叶开功:“铭兄向朝廷奏报发现新大矿,三个月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见出产,朝廷催了好几次了”!
林邵铭:“原来是这事,我不是已经回折子说明清楚了么,新发现的矿石中有夹层,夹层特别硬,很难开采,只得靠人一点点一块块的凿,自然就慢些”。
叶开功:“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不是有人提出用高温爆破会比较快的嘛”。
林邵铭:“高温爆破是比较快,可是我们目前并不知道下面岩层的结构,高温可能引起其他反应,太过冒险”。
叶开功:“铭兄所指的冒险是”?
林邵铭:“大凡矿物,都有一些特殊的属性,我们不知道它们高温后会产生如何的反应,可能一烧全烧没了”。
叶开功突然笑道:“铭兄,依愚兄之见,烧了就烧了,朝廷也不敢说什么,这是他们的意思嘛”。
林邵铭:“它们都是宝啊,要寻到这么好的矿可不容易,烧了就是暴殄天物”。
叶开功哈哈笑道:“我不跟你争了,我只是想大家都平安无事,都升官发财,哈哈哈”。
林邵铭也笑了起来,回道:“明白巡抚大人的心情,我再去勘探勘探,或许不要几天就能分析出岩层的成分”。
叶开功:“好好好,铭兄这就去勘探吧,我也要回去了”。
林邵铭:“怎么?这就回去?不是要跟我喝上一杯么,想美人了吧,哈哈”。
叶开功:“别贫,快去勘探,我等你消息”,说完就带上随从走了。
叶开功这次来双河矿物是偷偷来的,到了双河,也交代不要大张旗鼓。他来的目的就是见林邵雄,其他矿上官员一律不见。叶开功的出生不好,他能做上巡抚的位置全靠他熟悉人情世故,为人八面玲珑,处处都不得罪人,也处处为人着想。
叶开功走后,林邵铭带立冬去了新矿地,到下就研究刚采出来的矿石,立冬见他用不同材料、不同的方法玩“矿石”,不解问林邵铭他这是在干什么。林邵铭告诉立冬,他在做实验,实验很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要立冬慢慢学。
差不多两三天的时间,林邵铭每天都带立冬到新矿场做实验,林邵铭一会儿激动的像个小孩,一会儿又垂头丧气,立冬只是觉得奇怪,不敢多问。一天下工时间,立冬在新矿场遇到了苟大勇,二人一见面便来了个拥抱,聊了一会,大勇说他很难受,在家不受爸妈待见,在矿上虽然没人用火烫他了,可每次下井干活都让他在最前面,最前面又是最危险的,他听说立冬跟了铭大师,便请求立冬为他求情,谋一个轻松而且银子多的活路。立冬说他才跟了铭大师没几天,还不好意思开口,过段时间一定帮他想办法。
立冬搬到矿上的第五天,朝廷来了邸报,邸报上说林邵铭的母亲过世,要他回去丁忧,邸报上也明确要他丁忧三年,但可以保留官职,名义上还是双河矿务的首席开矿师,一切待遇和礼遇都如旧。
听到母亲过世,林邵铭很伤心,大声大声的哭了起来,立冬听了他的哭声,想起母亲来,也跟着哭了起来,林少铭见礼立冬哭起来变停止了哭泣,问立冬愿不愿意跟他走,立冬说他要在双河陪兰姐,他还要准备参加县试。林邵铭很喜欢他,但也不想勉强他,因为林邵铭自己本来就天性放浪。他让立冬住在自己的官邸,帮他照看他的花花草草,他告诉立冬每月初十到账房领月钱。立冬觉得奇怪问他怎么当徒弟也有月钱,林邵铭说自己是朝廷的官,自己的侍从也会在双河矿务登记造册,而且地位还不低,叫立冬不要小看了自己,不要害怕别人,他师父可是天下采矿第一人,但他也嘱咐立冬,在他离开后,看好他的房子就行,不要掺和其他事情。
离别时他送了立冬一本书,说是自己的毕生心血,让立冬勤读钻研,立冬好奇,打开一看,一行四字小楷:采金手札,又翻了一页,开篇写道:分水定金,观山寻脉,潜渊夺金,凌云淘金;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关门若有千重锁,定有宝物居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