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开火！”

    羽见不远处的坦克正调转炮口，连忙举起双手大喊。

    坦克没有应声而停，炮口直指小金，但车长从驾驶舱内探出脑袋，拿着一个大喇叭同样喊话：

    “汇报情况！”

    “危机已经解除！”

    车长听到这样的回答，又钻进了坦克内部，大概是联络内部人员确认情况去了。

    约莫过了六七秒，他又重新探出头来，不过这次他没有再喊话，而是直接从坦克里爬出来，跟着一众士兵最前面的高个军装男子走上前来。

    “您好，我是圣托尔斯医院的现任安保队长，这位是威廉军士，感谢您对医院安保工作做出的贡献，我们会如实汇报。”

    军装男子率先开口，向羽表示自己不会贪功。

    “说起来这是我们的失职，没有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正说着，他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没事。”

    羽用苗刀杵在地上当拐杖微微喘息，说道：

    “你们能帮我联系一下法尔主任吗？我有事情想咨询他。”

    疲惫的摇摇头——此刻的他不想和人闲聊，只希望问问能否取消叶老太太的遗体捐献，也算是了了自己一桩心事。

    而他的手机由于下楼方式奇特且匆忙，没来得及带下来，只得向安保队长借。

    “当然。”

    本就愧疚于失职的安保队长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丝补偿的机会，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羽。

    羽将其接过，拨打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喂，谁？”

    苍老而冷静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带着些许沙哑，好像感冒了一样。

    “法尔主任，我是羽，请问能撤回叶老太太的遗体捐献吗？”

    羽试探性地问道。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阵，隐约能听到“哒哒”的敲击键盘声，应该是在查询具体情况。

    “怎么样？”

    等了一会儿，羽有些沉不住气了。

    “我可以尽我所能支付同等的代价。”

    他开始有些急迫了，就在他几乎沉不住气的时候，他等来了对方的回复。

    “应该可以，但我需要修改一下档案，在她的亲属里加上’叶金‘，没意见吧。”

    “叶金？”

    羽有些疑惑，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了一旁在安保队长指挥下搬运小金的工作人员们。

    “就是你想的那个。”

    “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他有些担心，虽然理论上只要亲属不同意那捐献就不成立，但毕竟这个要填进去的亲属根本就不是人，如果被人查出来，那可能法尔主任不会好过。

    “放心吧，那些高层是什么货色我清楚的很，只要你能提供相等的利益他们才不在乎你干了什么呢。”

    电话那头传来轻蔑的回答，但却让羽大松了一口气。

    “谢谢。”

    “不必了。”

    撂下电话，羽感觉内心又轻松了起来，抬头望天，那里还是那么平静，任地面上闹的天翻地覆也没有对其产生任何影响。

    只是原本飘在那里的风筝却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大抵是落了。

    “我的风筝，又还能飘多久……”

    就在所有人都或是忙做一团，或是各有心事时，没有人注意到搬运小金尸体的工作人员里混进去了一位不速之客。

    悄悄的收回托在小金尸体下面的手，他掌心拇指大小的容器内已经装满了紫红色的身体组织，手指一捏，那容器的体积就压缩到了原本的一半，变得只剩下一个薄荷硬糖大小了。

    他把容器塞到衣领的夹层中，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人群，转角进了厕所，换了身衣服后扬长而去。

    就在他那容器的背面，蚊虫腕足一样细小的字体清晰可见，如果小金泉下有知，它一定会惊讶于这几个字背后表达的含义——A132。

    四个星期之后，

    逐火之蛾的走廊里，灰发女子正匀速前进着，每一次迈步的大小都近乎相同，每一次摆臂的幅度都近乎一致，这份对身体的控制力清晰的表现出她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战士，而非什么等闲之辈。

    华背上的宝剑已经消失——她已经不再需要利器来破开崩坏兽的防御，故而宝剑自然是被淘汰了，据维尔薇所说是被她熔了做成“神奇小垃圾”，手上一双黑色的金属拳套表面流淌着危险的紫光，配上她严肃的表情倒有些生人勿近的意味。

    但这一切都在她打开宿舍门之后灰飞烟灭。

    “羽……你……还好吧。”

    她刚刚结束最近一个任务就听说“失踪人口”——羽回来了，连武器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匆匆赶来，没想到会看到如此炸裂的一幕。

    “阿巴阿巴，好累啊……哦，我没事。”

    门内，一个黑发男子正裹着一床被子在地面上阴暗的爬行，口中还时不时发出“不可名状的古神低语”。

    正是成功为逐火之蛾创造了等价利益完成交换，成功保下叶老太太遗体后返回的羽。

    也不怪羽这般抽象，实在是抗崩坏因子过于珍贵了，在转正后，他足足接了二十几个消灭战车级崩坏兽的任务，消灭了上百只战车级崩坏兽，甚至最后还动用了卑弥呼许诺的“人情”，以“第一小队替补队员”的身份参与了一只帝王级崩坏兽的讨伐才成功完成指标。

    该说不说，第一小队真是不愧于他们“狂轰滥炸小队”的威名，就在这次行动中，仅仅为了分散那只冰猪的注意力，痕就用火箭筒削平了一个山头，实在让羽汗颜。

    被撞破了发癫现场，羽也不好意思再躺在地上装疯卖傻——华可能会当真。而是直接站了起来，表示自己真的很正常。

    “你真没事？”

    华还是有些担心。

    “真的。”

    羽活动身子做了几下热身运动，表示自己的精神真的没有错乱。

    “你之后准备干什么，要我现在带你去找维尔薇护理武器吗？”

    见羽真的没事的样子，华询问他下一步的计划。

    “我准备先去找梅比乌斯博士，为了我父母。”

    羽答道。

    “你调整好了？”

    华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

    “当然，这次真调整好了。”

    羽把发疯时裹在身上的被子放回原处，自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