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挂在树梢

17

    解溪?对我来说是个足够奇怪的人。

    我在一个朋友的饭局上正式认识的他。

    就那个柳夕让我给她带奶茶的人,你还记得吗?

    那是十二月第一个星期一的晚上,梅梅上完课去找柳夕。正好我和柳夕在上关于传播学的选修课。老师迟到了,为了保持她教的两个班的进度一致,都拖堂拖了一个半小时了,课就是不给下。这个事故像极了婚礼现场穿着裙摆的新娘,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伴娘踩住了裙摆,可司仪却故意让新娘大踏步向前,然后新娘在一众亲友面前摔了个狗吃屎。我们是新娘,老师像极了伴娘,而进度就是事故发生的司仪。

    其实我担心的并不是拖堂,我担心的是我那不争气的膀胱。因为刚刚老师上课的时候我就有了江河决堤的尿意,只不过我正在写期末剧本最后那场戏的戏剧冲突,为了避免灵感走丢的现象发生在我身上,索性就一直憋着。毕竟灵感走丢的事不是小事,我上铺那兄弟灵感三个月前走丢的,现在还没找回来。老师开始讲课的时候,我瞟了一眼手机,离下课还有不到半小时,于是乎没去厕所。没想到老师今天来了这出。

    我就要决堤之时,柳夕在一边晃着他整杯的烧仙草问我:“你喝不喝?专门给你留的。”

    我面目狰狞的看着他,一边看一边把手放在小肚子上面:“哥,我想去厕所。”

    然后让我哭笑不得的是柳夕转头回我一个更夸张的面目狰狞的表情;“me,too.”

    说完柳夕就拿吸管扎开了烧仙草,抬头就是畅饮,像要喝尽黄河水的夸父。

    我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不是想去厕所吗?”

    柳夕转头,食指放在嘴边,发出一个拟声词,“嘘”,然后又接着连发三个“嘘~嘘~嘘嘘”。

    害的我差点没功败垂成。这件事导致了老师下课语音未落,我第一个从教室里消失了。

    我回来的时候,柳夕正和梅梅在休息的长椅上面坐着。

    被柳夕整坏的我,第一句话就是:“柳夕,我不管,你赔我膀胱。”

    梅梅听到这就话,没忍住笑了;“你俩什么情况?”

    柳夕一脸正经;“你要我怎么赔你?”

    我也不知道让他怎么陪我,便愣在了原地。

    梅梅提醒了一句;“今天请你吃饭吧!我才想起来,还欠你一顿饭呢!”

    我看着柳夕,样子是在征求他的同意,毕竟梅梅是他的人,没他的话,我可不敢动。什么啊!有他的话,也不能动。

    柳夕的看了看我,点着头。

    梅梅看到柳夕的态度:“你不用管他,我问过他了,他今晚有事。正好听听你现在写的剧本。”

    饭局我们约在了学校一边的东北转炉。梅梅说,这一学期控制体重,一直没敢吃肉,那天她特别想吃。宴会上意料之内的是遇见了梅梅,意料之外的是遇见了解溪。我们选的是方桌,可以坐四人的那种。解溪晚到了一点,我和梅梅打算点菜的时候,他才来。

    梅梅介绍了我俩认识。解溪看样子并不知道梅梅请了我,就像我不知道梅梅请了他一样,他表现的有些拘谨。我们让梅梅点菜,她问我俩吃什么?我说的是,她吃的我都吃;解溪则是看了看梅梅不说话。

    解溪给我的感觉是他很慢热,我怕我替柳夕招待不周,于是又问了一遍“兄弟,你喜欢吃啥?”

    解溪见我问他,

    “她知道。”解溪应声。

    我和解溪坐在一边,梅梅自己坐在另一边。解溪应那句话的时候,还在看着梅梅笑。那时我才知道,解溪和梅梅早就认识,为了不让我感觉被排挤,才故意坐在我旁边的位置。

    饭局上,梅梅吃的都是青菜,解溪也以素食为主,我第一次吃没人给我一起抢肉吃的饭,这倒让我很不好意思吃下去。于是吃吃停停,像极了开着大马力车遇见了堵车,刚挂上档,就得熄火,一路上踉踉跄跄。

    时走时停的车况,需要格外留神,否者就要在追尾和被追尾之间选择;是吃时不吃的饭局就不一样了,东西都在桌上放着,适合闲谈。于是我们从自己的高中聊到了自己的现状,话锋一转。梅梅让我给她讲讲我的剧本,解溪知道我在写剧本的时候,也表示他想听。只不过我刚写了开头,故事构架都还未成形,不知道从何说起。

    解溪见我不说,便改成提问:“你打算拍自己的风格,还是有所借鉴?”

    “学习《苏州河》,但我想拍一个更好的故事。”

    “讲爱情?还是?”

    “我一直想表达自由,”我看着解溪接着说,“我到现在最想拍的一个镜头,是一间农村的平房前,有三个年轻人讨论着自己怎么看待生命。他们的谈话时断时续,这时他们中的一个男孩拿出随身携带的违禁品。他们三个人分别抽着,抽完不久其中一个女孩就走向了房子前面的油菜花地,边走边脱着自己的上衣,然后在油菜地里面迎着夕阳跳舞。天空的颜色这时在夕阳的灼烧下变的血一样红。女孩的前男友和现男友坐在椅子上继续着谈话,女孩的前男友却在违禁品的作用下,不受控制的说出了,他现在还喜欢前面的跳舞的那个女孩。女孩的现男友看着前男友不受控制的表情笑着。镜头再次给到,燃烧的夕阳,慢慢的摇着。”

    梅梅听的很认真:“有了剧本,先拿给我看。”

    “好啊,只是现在我连故事都没想好。”

    看到我这边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梅梅话锋一转,

    “解溪,你最近在读谁的书?”

    “卡夫卡”

    “他的东西讲的很深,我一直读不下去。”我说到。

    “我们跟他不一样,他是写书的人。”梅梅补充道。

    读的下卡夫卡的书的人,我一般都是用膜拜的眼光看他们的。因为卡夫卡的书我买过不少,读完的没有一本。在人前提及自己都没读懂的书,就像极了在广场装文化人,却把手里的《time》杂志反着拿。

    饭吃完后,解溪跟梅梅一起走的,他俩手牵着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