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魂无名者的故事

第一节.启程

    来自世间的旅人,无论从何处进入罗德兰、为了何事而前来,他们终究会在那处高台上汇聚,而后,经由天空的安抚、火焰的慰藉,旅人们在那等待尘世种种沉淀于灰烬下,接着,他们又会再度出发,启程前往某地某处。

    因此,那处高台虽然是开端与汇聚之地,却不会是终结之地,每个来到罗德兰的人都不会长久停留于此,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梦想与渴望,如果只是留在祭祀场等待,那就什么都没办法实现了;每个人都会到祭祀场、但每个人又都会离开祭祀场,也许从此消失,又或者完成梦饷并归去某处,无论如何,那个地方都不会是家乡,名为家乡的理想只是个幻象,是比起罗德兰的朝阳更加脆弱的事物。

    那就是传火祭祀场,一个只为了传递火焰、连结火焰而存在的火种,除此之外,它没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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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过王器……去寻找她。

    对,我看见了,在眼睑下闪烁火苗,从王都一入延伸、宛如星盘点缀于黑暗……其中,有一团早已熄灭的余烬落在中间,所有的火苗都向着它、或从它那散布出去--那是防火女的篝火,让雾气所缠绕。

    突然间,亚诺尔隆德的晨曦消失无踪,过了半饷,一片午光照亮了黑暗。张眼一看,我看见了那道熄灭多时的篝火来到我面前,古老的残剑还插在上头,周遭散落了一地余灰,无人触碰。

    漫漫长路转瞬消失,现在我回到了此地,一个陌生的家园……祭祀场就跟以前一样毫无变化,虚假、散漫却又令人依依不舍。但现在,我已经熟悉这块土地了,如今它就是家,无法被任何事物取代。

    但我不知道这里曾这么热闹过,当我从熄灭的篝火前起身后,我听见角落有些声音,我想那是古利古斯所在的位置,那似乎又多了两个人在说话;而往升降梯的方向,我感觉到有人在那,不过那不是劳伦狄斯,我知道他还待在那颗枯树前冥想,而那人应该是在更后面的地方……现在整个祭祀场中有五个人加上一条蛇。但如果在更多一点人的话会更好吧。

    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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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最后--我又见到了你。你好吗?我知道你现在看起来不太好,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防火女,太阳之女保证过……但假如……

    “防火女,这是你的灵魂……我在对着谁说话呢?也许你的魂与你的身体,两者都是吧。”我呢喃着。

    我颤抖的双手仍捧着她,单跪在铁闸外动也不动。有那么一会儿,我想留下她,人性呼唤着我……她灵魂唤起了我深埋于内心的贪念,但一想起自己这身装扮,我总觉得不能有半点差错;我仍旧在赎罪,正因为如此,我不能放纵自己。

    还回去吧,无名,记得你的意志,你的生命不该一错再错……。

    此时,银灰色的球体蠕动着,里头名为人性的东西正隔着手甲与我接触,但与其他几位防火女的灵魂相比,它更加活泼旺盛,就像初升起的火团。你等不及了,我知道,只是我还没准备好面对这一切……喝--……呼--……好,是时候了。我挨近铁闸,试着把灵魂放在防火女的怀中。不能只是在手上,这它必须回到最接近心脏的地方。

    然而当灵魂触及她衣服后就消失了,如水流般滑入防火女的身躯中并缠绕良久,直到我看见她的伤疤逐渐消失,破烂的身驱缓缓修复。当灵魂消失的剎那,防火女也回来了,但不只是罗特雷克造成的伤疤不见了,她动了一动,那双脚不再麻木,就像从来没受过伤一样。

    ……你真的活过来了……太阳之女没有骗我,你还能活着,你命不该绝……

    “……啊,真是太感谢您了。”她在说话,老天爷,她的声音就跟我所想象得一样!她细弱无助地声音在我耳边徘徊,“……我是亚斯特拉的安娜塔西亚……拜您所赐,我才得以继续担任防火女的工作……但是,还请原谅我不洁的声音玷污了您。”

    “不、不!请在对我多说一点话,我求求你!”

    “……不好意思……我已经不纯洁了,不该随便发出声音……所以……请您……不要向我攀谈……拜托您……。”

    “但这一路上只有你陪着我,安娜塔西亚,只有你,”我想把栏杆给扯开,对,就这么做吧!就是因为这个蠢牢笼,所以你才会如此痛苦!“你是最圣洁的……你给了我光芒!”

    “……我是不死人的防火女……是您们卑微的柴火……。”

    请不要这样贬低自己,安娜塔西亚……请不要这样……难道你的存在就只是为了担任这个工作吗?告诉我,安娜塔西亚,是不是这个工作困住了你?

    “……请住手……拜托您……。”

    不、不!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只是想帮你!我……我只是想要你获得应有的权利……请不要哭泣。

    对不起,安娜塔西亚,对不起,我又搞砸了,我明白这身装扮藏不住我的污秽,就算它再怎么闪亮也只是表面……但有天我会让自己有资格获得你的青睐,安娜塔西亚!安娜塔西亚……我神圣的防火女。

    “我还会过来的,我会一直过来,直到有天你愿意跟对我开口。就这么约定啰,安娜塔西亚小姐,这是我的誓言,弗雷米莫的无名对你发誓,我要保护你,直到火焰熄灭为止。”我对她说。我知道你不会回答,但只要你也不出声拒绝就够了。这是誓言,在伯尼斯之后的第一个誓言,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骑士,安娜塔西亚,你的骑士与仆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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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想想,接下来是要……葛温艾薇亚说,去找那条蛇。好吧,要找就去找吧。

    不过一回上层,我就被重新燃起的篝火给拖住了,它在圆台中摇曳,热度与火花飞上了罗德蓝的天空--那真是我好久好久没有仔细看过的东西,也许我现在我能多看着它、多理解它一些,这样我就能更加接近安娜塔西亚……不,这怎么可能嘛。

    但我确实着迷于这道火焰了,它好迷人,如果有天不死人消失了、篝火也就此熄灭,那未来还会有像这把火焰一样迷人的东西出现吗?要是没有,那我就趁现在多感觉一下它的光辉吧……就像我当初从不死院脱身时一样,温暖、宁静的火焰……

    “嘿,唷,朋友。”

    嗯?我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声音?

    转过头,我看见那颗大洋葱就坐在我的对面。大洋葱、席格麦雅,你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出现啊?一想到这,我才发现自己没把头盔带上。至少在席格麦雅面前,我必须戴上头盔,因为一见到他,我就想起那时的疯狂……那种失控真是奇耻大辱。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看见你?就不能给我一点伪装的时间吗?

    拜托,请别记得我,别记得那个肮脏的家伙……

    “嗯……喔--!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无名,对吧。”席格麦雅说道。

    完了,他还记得。“对,大概吧。”

    “你有新装备了,看起来不错喔!嗯、很精致,既精致又流丽,而且是个新品,就跟……那些银骑士一样?哇喔。”

    “是,跟银骑士一样。”既然躲不了了,那我该不该告诉他那件事情呢?但告诉他我曾发了疯想杀死他……那又有什么意义?

    “嗯……嗯嗯……啊哈,我懂了,你摸到了藏宝库,对吧?”

    “这个嘛,某--方面而言,”我的声音飘了一下,天晓得为什么,“这东西就像奖励品差不多。”

    “你见到了神明?水喔,朋友!”

    "水喔"?那听起来像是某种特殊的用词,我不太清楚那是什么意思,不过照席格麦雅的卖力表现来看,那大概是年轻人的玩意儿。看来我真的老了。

    这时,席格麦雅递了片黑面包给我,他说:“奖励永远都不嫌多,对吧?”

    “我不饿。”

    “别这样,这地方都没人肯陪我一起吃饭!”他奋力地身长了手,席格麦雅整个人几乎都要趴下来了。我真担心他会没办法自己起来,毕竟那身盔甲并不灵活,甚至大到的十分碍事。

    最后,我屈服了。“……谢谢你,大洋葱。”

    “不客气,无名老兄。”他摘下了头盔放在左侧,接着从右侧的小行囊中拿出抓出了另一片黑面包。席格麦雅的样貌就跟想象中的相去不远,那张宽而厚实的脸上挂着两条粗眉与修饰过的胡子,宽大的鼻子下头则是张亲切的笑嘴;他是个大方的人,既大方、又粗线条的呆瓜。

    本来我看他似乎要咬下面包了,然而席格麦雅迟疑了一会儿,他看着手中的食物既渴望、却又兴致缺缺。过了一会儿,他喃喃说道:“我应该多带点酪梨干的,现在这东西就只是片面包。”

    “单纯只是因为没有配料吗?”我问。

    “嘿,配料很重要!没了配料,食物就没有生命了!”

    “呵呵呵……生命?”

    “嗯……嗯,算了,今天不一样,”说着说着,他就吃了起来,“嗯嗯……有多少次机会能像今天这样呢?”

    “今天又如何?”

    “今天能跟朋友一起在篝火前吃东西,这可是自我来到罗德兰以来最稀奇的事了!”

    席格麦雅细细地咀嚼着面包,不久后,我也试着吃了一些。粗硬的黑面包就像记忆中呈现的那样,我把它含在嘴巴里,唾液将它浸湿、软化,但那东西仍旧粗的像麻布;我不饿,不死人大概也不用靠面包来求生了,但我却没办法阻止自己去尝试这个动作,它让我想起在战场上的每一刻,伙伴们的身影历历在目,他们的笑声从远方传来,听起来苦闷、但还过得去。

    “真是不错的面包。”我说。

    “虽然东西很好,但我们还是得省点吃,毕竟这里没有有厨娘帮我们烤面包啊!”席格麦雅说完后才发现自己的份已经吃掉了三分之二了。而后,经过一番挣扎,他决定一鼓作气把它送进嘴把里;这次席格麦雅吃得更慢了,他反复地咬着那份食物,一脸满足地将它们品尝完毕。“不过既然吃完了也没办法,以后再想办法弄一些吧。真是开心得一餐啊,朋友!”

    “你说的是……”我怎么能隐瞒这样子天真老实的人?看来是时候告诉他真相了,“席格麦雅--”

    “嘿,对了!”席格麦雅打断了我的话,“是你打败了那些银骑士的吧?你一个人?”

    “什么?呃、对,花了点力气,毕竟那群骑士不好惹。”

    “还真的蛮能干的呢,你真是超出了我的想象!多亏了你,我的冒险才能继续……虽然晚了点,但我席格麦雅在此向你道谢,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吧,”他扔了个小戒指给我,接着又说:“但我有点担心你,不要太蛮干啦,虽然平安就好,然而一定有更安全的方法……我一定想得到的!”

    那枚戒指不太起眼,不过感觉得出来它带有点微小力量。“等你想到方法,我们都要变成活尸啦,大洋葱。”

    “我是承认自己有点温吞,不过这不代表你的冲动就是件好事。”

    “是是是……。”

    后来,我们聊了一会儿,或者说我只是听着他说话,听他谈论自己这一路以来的冒险事迹。席格麦雅告诉我,他在罗德兰冒险,追求着传说与浪漫--他说,直觉告诉他,成为不死人是命运的旨意,过去他在家乡沉睡太久了,现在,是时候醒过来了,他认为自己必须来场壮大的冒险之旅才对,像个真正的骑士一样去探索天地奥秘。接着,席格麦雅谈及自己在卡塔利纳从军三十年余的光阴,在那段期间他从来都没机会去实践所谓的"冒险"这件事,如今他是个不死人,因此追寻传说、探询千古奇闻就是他的任务--一切来的名正言顺。真浪漫。

    我问他,他不担心自己的家人吗?因为席格麦雅跟我说,他是个有妻小的人,所以我不免担心就这样放着她们不管会不会太不负责任了?而席格麦雅则骄傲地回答,他的女儿也是骑士团的一员,她的成就不输男人,独立坚强就如同她的母亲,而他的悍妻则巴不得他赶快离开家里,免得站在那碍事又爱眼--于是席格麦雅就放心地出门了,一点担忧都没有。他说,那个家比卡塔利纳工匠造的盔甲还要坚固,他根本不需要担心她们会发生什么事,那两位女性也不可能会因自己的离去而犯愁。

    最后,故事的时间点来到最近。席格麦雅说,当他困在塞恩古城的大门前不得其门而入时,他突然听见钟声、冒险的钟声,当那道钟响之后古城的大门就打开了;尽管后来遇到了些困难,堪称此生最大的危机,然而他也依旧都安然度过,就像以往一样。

    “有惊无险!”那颗大洋葱这么说道:“湖之女士保佑,我在罗德兰境内也曾遇到无数难关,但没一次像古城里遭遇这么折磨人的,到处都是陷阱跟敌人,你也知道我行动不快,所以我一贯地以自己的节奏在那小心移动,并且一剑、两剑,杀死了那些来找碴的怪物!但那颗大铁球--那东西我真的没辙了,它一个接着一个从死亡坡道上滚下来,不一会儿,我就发现自己困在底下的平台了。在那看着铁球一颗颗滚过眼前,心中的困窘难以言喻……本来我想跟着它一起滚,但这又不行,这会让我头晕,于是我又在那边想--想了好久,后来,我真的想到了个好主意,那就是攀着边坡往上走!……嘿,我说真的,我虽然体重不轻,可是力气可没弱到没法攀岩,就算多了一身装备的重量也不妨碍我冒险!”

    我知道那个陷阱,那东西真的相当的讨人厌。“好吧,所以你就这样过去了吗?挂在坡边上?”

    席格麦雅闭上眼睛,好像在回想当时的情况。接着,他说:“跟你说件不可思议的事……实际上当我准备好要爬的时候,我才注意到铁球已经好一段时间没出现了。那东西去哪了?难道有人把它给停住了吗?后来我悄悄跑上去一下--你绝对不会相信我看到什么,我看到一个足迹从我刚进来的入口走了上去,墙上跟地上到处可见某种黑色油污。”

    “哇喔。”

    “很奇怪,对吧?接着我就随着那道痕迹一直走,没想到那东西指引了我脱离了死亡坡道!更不可思议的是,接下来我见到了另一个铁球陷阱,原来刚才还在坡上的铁球滚到了里面了,那东西在城内转呀转的,不过足迹却没停过、一直往上走,它一路延伸到上坡的一个边缘柱身上,我见到那根柱子沾满油渍,痕迹到那为止就没了--这时,我感觉到湖之女士要我相信那位前锋勇者的步伐,因此趁着铁球间的空档直直地冲向那根柱子!然后跳下去!”

    “哇……哇喔。”

    “--下面是一个平台,它架在铁球坡道之上,而对面就是一个大裂缝,能通往城堡的内部。这时,我发现平台上头有一条蛇怪的尸体,台面是亦是一片血迹斑斑……真的有个人来过这!我的老天爷,太不可思议了!于是在他的帮助下,我就这么脱离了铁球关卡……我跟你说,这位勇者让我信心大增,我注定要继续冒险、去见识更多东西。唉、赛恩古城啊,果然,那地方确实就跟铁匠说的一样,它是个试炼之地,那座城堡给了我考验精神的契机,我感觉到自己的勇气与热情正在茁壮,远比留在人间的时候更加强烈……对了,我在那还救了个囚犯,真想不到,怎么会有囚犯在那?还是个魔法师!……嘿嘿,他说他叫罗根,而那个人现在也到了祭祀场。”

    “罗根?那位大帽子罗根?”如果我没记错,那是古利古斯念念不忘的魔法大师。

    “对,"大帽子",”突然,席格麦雅压低了音量,“老实说,他是两百多年前的传说……所以我也不晓得那家伙到底是不是真的"大帽子"。不过咧,也许是吧,毕竟他的弟子都这么说了,这种事在罗德兰也见怪不怪了。见过古利古斯吗?--啊啊,对了,你有没有遇见一个姓黑的?那名小书生才跟我打听了这件事,他似乎很担心那位黑先生的安危……不过……他长的怎么样了?好像是黑色短发、蓝眼?然后看起来很强壮……大概就跟你长得差不多吧,也许他就是你兄弟,失散多年的血亲!--哈哈哈,开玩笑的啦!实际上我弄不懂古利古斯那些文诌诌的描述,什么样貌朴质而刚猛、心地高贵之类的,而且非常善战,几乎与狂人无异……嗯……听起来真是个奇怪的人物。也许那些足迹就是那个姓黑留下的也说不定,毕竟他好像也去了赛恩古城。嘿,无名,你这什么表情啊?”

    “没事,别管我。”我说。

    “总之,你见过这样的人物吗?”

    “不,一个影都没看见。”

    “喔?真可惜,小书生的期望落空了……某方面而言这对你而言也挺可惜的,虽然我没见过他,但我想他跟你一定很合得来,那种"善战"的性格。我说啊,你真的得改改自己的性格,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害死自己的!”

    “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这路上都被困住几次了……。”

    “哈哈哈--总会有办法的啦!”

    “是啦,"有办法"。”

    “好咧--”席格麦雅把头盔带上,虽然身穿厚甲,但毫不费力地就起身了,“适当的休息、适当的冒险,接下来我该出发了!完成了神都之旅后,接着我想去下面看看,听说底下是一个被称作病村大沼泽,传闻那里就是神秘咒术的根源,而且在那片毒水中甚至还藏有古龙的秘密与珍宝--传说是这样啦,这是我从山脚下的旅人口中听见的,虽然不知真假,但也许我去那边就能发现点别人没发现的新鲜事也说不定,毕竟湖之女士总是眷顾着我,况且是与她亲近的水边?”

    “疾病之村可不是什么观光的好地方,相信我,你一定会后悔得要命。”

    “这正好,毕竟冒险本来就是为了挑战,挑轻松的路走就没意义了!”

    “那我劝你最好多带点药草。你能去黑森林找到这些东西,如果需要的话,我也能给你一些,反正我准备了很多。”

    “别担心我了,卡塔利纳的席格麦雅队长可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不堪,装备补给什么的,这些东西我能自己准备。那你呢?走过神都之后,你接着有打算去哪吗?”

    “我啊……”我跟着起身,并回答:“处理完一些事情后也要开始忙了,但我还不清楚自己要忙些什么。”

    “你是那种必须完成什么的人,我明白,那想必接下来等着你的也是场伟大的冒险吧?”

    “我已经受够伟大这件事情了,要是能平淡点落幕,我想我可能还会高兴点……。”

    此时,席格麦雅的目光落在远方,他说:“不知道那个姓黑的会不会回来?古利古斯说那个珍品原本是属于他的玩意儿……也许他已经成了活尸了也说不定,谁知道呢?”

    我这才注意到原来他看着的是那把大剑,插在蓝衣战士座前的黑骑士之剑。“……不知道,也许成了活尸也好。”

    “要是真的成了活尸事情就难办了,像那样的家伙、狂战士什么的,肯定是个棘手的敌人!……好了,我要出发了,希望我们彼此都不会成为活尸!”话一说完,他就从容地走向了教区的升降梯,也许席格麦雅想要去安德烈那进行出发前的整备也说不定。

    啊!我还是没跟他说那件事--老实说,他是不是知道我想说什么?

    真的吗?不,他肯定什么都不知道。希望如此。

    ---

    在那吗?在这条路的尽头躺了一条蛇头,然而牠一动也不动地趴在地上,鼾声如雷。真没想到,我竟然要去跟一条蛇说话,而且还是只正在睡觉的蛇。牠会一口把我吃掉吗?或者牠就会这么一直睡下去,直到末日来临?

    “嘿,无名,回来了怎么不打声招呼?话说,你为什么是从后头回来?”当我通过往旧神殿的路径时,劳伦狄斯叫住了我。

    “我以为你在冥想。”

    他依旧做在那棵枯树旁,此刻树上似乎起了些芽苗,然而仔细一看,我才发现那是只幻影。

    “"成了活尸也好",这话真有趣,”劳伦狄斯扬起嘴角,“看来你急着抛弃过往呢。”

    “过去种种是时该候放下了,劳伦狄斯。”

    “但那依旧是你,无名,可别忘了现在的你就是过去造就的呦……”他抬起头,一见了我的样子似乎便觉得有些讶异,“喔?原来你也会穿衣服呀?倒是现在的你确实不太一样,很都市人的感觉,尽管骨子来还是个咒术师。那种气质是藏不了的,无名。”

    “既然有人送,不穿白不穿。”我耸耸肩。

    “……嗯……我想你不再彷徨了,”劳伦狄斯笑得灿烂,“这是好事,而且你似乎已经准备好接受更多事情了!怎么,在神之屋得到了天启?”

    “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多到我不知道要从何说起才好。”

    “如果你认为时候到了,就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吧……那么,都市人,现在你打算多学一点东西吗?”

    嗯……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当然啰,老师。”

    于是我向他请教了一些知识,关于火焰、关于传说,林林总总,就像在听故事一样。那些玩意儿很新鲜,这可是我从不死院以来第一次再次去学习某些东西,这过程让我想起了当初识字的状况,那是离开索尔隆德后不久的事情,前辈把我丢给了一个半吊子的魔法师照顾,他说要识字才不会受人骗,当初弗雷米莫人就是因为太笨了才会受制于白教--当时,当我知道自己能学习、而且还能学得更多时,心中的悸动难以言喻,那是种权利与力量,我不曾理解过的无形赠礼……就像现在,我总觉得自己又能前进了,毕竟我活生生地站在这,跟一位朋友学习关于火焰与生命的事情。

    也许我也该去看看古利古斯,就算不是为了学习,去探探他的状况也好……不过还是晚点吧,他肯定有很多事情想请教那位罗根大师,我现在去了只会打扰他们。

    “有人说火焰等同于灵魂,也许这是对的,因为强壮的火来自于强壮的灵魂,而火越旺盛、咒术的效果也用强大。只是光是灵魂强大而不顾及火焰的培育,那拥有再强的灵魂也是枉然……”劳伦迪斯说,“喔,抱歉,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毕竟你也是个咒术师嘛。”

    “我想我不知道这种事情。”

    “很谦虚,无名,你不该这么谦虚的。话说,刚才你跟那位先生谈到病村,其实我还有件事情没跟你说过清楚……当初我会到底层,实际上也是想去病村一趟,至于目的嘛,也就跟那则传说有关。”

    “去寻找起源?就像席格麦雅说的一样?”

    “是的,每个咒术师都梦想着追寻火焰的起源……传说,第一把咒术之火是来自疾病之村某位女性所赠与,后来,经由分送、养育、接着再次分送,咒术之火传遍了人世,但无论是极东或西海、最异端或最纯粹的火焰,所有的咒术之火都源自于那位大人物--伊扎里斯的魔女,传说中的咒术之母,而她拥有的火焰就是我们力量的祖先,那位母神亦是最纯粹古老的火之技艺持有者……因此,当我成为不死人后,我便感到欣喜若狂!我终于有幸接触这份古老的技艺……当然,结局并非每次总是这么浪漫。”

    “一次挫败不代表什么,只要多试几次就行了,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去尝试。”

    “哈哈哈--你虽然是个好咒术师,但却不怎么会安慰人呢……总之,据说咒术之母至今依旧徘徊于病村,但我还没有能力去挑战那里,所以我选择在这边继续培养我的火焰,直到自己足够强大到去面对困境为止。不知会花上多久时间,但就像你说的,我们有的是时间去尝试。”

    “不过我没看见那里有"活人"。”

    “我相信会有些足迹留在那的,一切的源头……至于怎么遇到,那就要看机遇了。”

    “有趣,哪天如果我碰到了,我会告诉你关于那位咒术之母的事情的,”我说:“如果我还想再去那个鬼地方的话。”

    “话别说的太早,你跟火焰的缘份很深,也许你会比我更早接触到那些古老的秘密也说不定……”接着,劳伦狄斯挥挥手,作势要催促我离开,“好了,你是想去找那条蛇吧,不死人勇者?是的话就快点去把牠给叫醒,那玩意儿在那边打呼打太久了!”

    “悉听尊便,老师。”

    “我不擅长当人老师,无名,我们当兄弟就好了。”

    “你愿意让我成为你的兄弟吗?”

    “你已经是了。我们共享同一丛火源,不是吗?火的缘分,无名,它比任何血缘都要强大、都要有意义。怎么,这样讲太肉麻了吗?”

    “不,我只是……很高兴,”劳伦狄斯,你不晓得我有多开心,“谢谢你,兄弟,你让我有所依托……谢谢你。”

    劳伦狄斯扬起嘴角。他说:“记得,你不是孤单一人,火焰与你同在,无名。”

    祭祀场就像个家,如果是为了这块小地方,我想我能多回来几趟--如果我能让它成为不死人真正得家园,那该有多好?尽管我知道这里只是个中继站,所有的同类只会在此来去,然而我所想象得传火祭祀场是要更活泼的、更舒适的场域,更像是个聚落,真正符合"传火"一词的地方……既然大伙都说罗德兰是不死人唯一能来的地方,那何不让此地变得更像个可供人居住的场所?也许、也许就像个国家!毕竟这里本来就曾是的国家,再复兴一次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要是有人成为活尸怎么办?要是这个地方没有人愿意互助共存,那又该怎么办?然而这个天真的念头徘徊在我心中,就像我的前辈与伙伴们意图达成的伟业一样,那些徘徊在底层、受奴役的族群试图脱离操控并创造一个真正的自由之土,而我,我想象着自己能否让流亡、或被追赶得不死人重新伫立于天空下。

    我眼前的这条蛇是不是这道想象的关键?更或者,我是不是有资格去想象那些近乎不可能的庞大愿望?

    “嘿,你,”我在两步之外喊着:“醒醒!”

    然而牠依旧睡得香甜,鼾声震耳欲聋。这种状况一直到我打了那条蛇一拳为止。“……哈?不、不,我很好,我好得很,完全清醒了!别把我当做条垂垂老矣的老蛇。”牠醒了,那颗巨大的蛇头在半空中甩动。

    他真的应该被称做蛇吗?那东西有着人类的鼻子、外露着两排人类的牙齿,看起来既邪恶又怪异……不过既然对方都自称是蛇了,那我又有什么好怀疑的呢?“呦,你,你就是葛温艾薇雅说的那条……蛇,对吧?”

    “葛温艾薇雅?……喔,老天啊,你做到了!你取回了王器!在千年之后!是你,真的是你!喝呱哈--喝呱哈--!”

    那家伙真是有毛病。

    “……原谅我,我真的应该冷静下来了。现在,让我们带着容器上路吧。”

    “等等,什么上路?”

    “我假设你已经准备好了,现在,不要动。”

    “你******在说--”剎那间,我已经被吃牠酸臭的嘴巴给吃进肚子了。

    这老东西到底平常都吃些什么啊?我趴在牠的舌头上,尽可能不让自己往里头掉,然而来自深处的恶臭不断传来,那像是腐尸与酸液的混合体,甚至还有点奇特的甜味参在里头……臭死了,臭到我几乎能看见气味的画面!

    画面?不对,那什么影像都没有,那阵臭味带来的只是一片黑暗,又深、又浓郁的黑暗……。

    ---

    (呃啊啊--)

    (--喀咑!)

    ……出来了?不知何时,我人已坠落于地面。我身处于一处巨大残破的古石桥上,桥的两侧是无底黑暗、周遭则让远古巨墙所环伺,而不知名的光火点缀其中,虽然看起来就快熄灭了,但多少还是能照亮路面。这地方让人毫无头绪,我既不觉得自己是在下面、也不觉得是在上方,虽然硕壮的树木根系从方厅上头延伸而下,但我无法笃定沿着树根上面就能通往罗德兰。

    此时那条蛇倒挂在我头上,牠磨了磨牙齿,两片下垂的长肉瘤在空中飘荡。大蛇说道。“这里是属于葛温王继承者的传火之屋,现在,把王器放上祭坛吧。”

    在蛇所看着的方向有道大粗的石门,它座落于石阶之上,让两道石制的火炬台所照亮。在门的正前方还有个树根,它看起来像是被伐木者遗留下的老树残渣,不过看起来又像是个人造的篝火盆,纠结的树根从石砖中窜出、在石门前交织成台……我想牠所谓的祭坛就是指那吗?

    我问牠:“你在耍什么花样?那个、蛇?”

    “我是寻找王者的芙拉姆特。”

    “好,芙拉姆特,现在到底是怎样?那祭坛是什么东西?”

    牠发出一声狐疑的音调,接着说:“它是什么?一个相应的位置,祭坛中的王器之器。好了,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快去吧,把王器放入祭坛里吧。”

    “为什么?”

    “为什么?好吧,这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从来不肯耐心听蛇说话的下场……现在,就让我一字一句的解释给你听,王的继承者。”

    “洗耳恭听。”

    “你,你取得了王器,这已经证明了你是葛温王的继承者,而继承葛温王、完成传火天命、最终消除黑暗并解除不死诅咒--这就是身为王者的你必须执行的使命。”

    王者,听起来真了不起。“那放上去之后会怎样呢?又为什么必须放上去?”

    “求知心旺盛,是吗?……好吧,关于缘由,这就要从千年前的事件说起了,葛温王的继承者。”芙拉姆特嘴巴开合数次,似乎正在舒缓脸部的肌肉,接着,他说:“千年前,罗德兰仍如日中天,世界初始之火照耀着世界,万物生生不息……然而,有一天,火焰突然无预警地衰竭,紧接着来自远古的黑暗趁机入侵,从此恶运降临罗德兰,神、人、有知万物都无可幸免地受名为"深渊"的秽物所污染。在那个过程中,不光是人类族群里有纷乱者产生,受惠于初始之火的王者族系们一个个背叛了世界、成为乱源之一,同时间,火焰也即将熄灭,末日看似无可阻挡……

    最后,大王下了一个决定,祂决心前来初始炉火,寻找火灭的原因并试图将它再次点燃,然而葛温王知道,祂并非命运选定者,祂的到来最多也只能阻止火焰熄灭,却无法长久维持,在这段期间,深渊之物亦会想尽办法加快火焰消失,好让所有的黑暗与诅咒降临世界。于是王又在火炉前设下了一个机关。祂将拥有强大灵魂的背叛者们封印在某处,令祂们无法继续作乱,接着,葛温王创造了篝火与王器,前者让不死者得以推迟不死诅咒、并能抵挡黑暗的入侵,后者则是为了保护火焰,直到命运的继承者前来为止。

    殒落的远望者们说,继承者必然是人类,因为诸神已无力回天;而继承者必然将斩除背叛者们,令罗德兰的祸根永远消失;最终,王的继承者将会用那群王者的灵魂将容器给填满,届时,那便证明了你已经拥有了一切,是延续火焰、照亮世间的太阳王者。

    现在,放下王器就是第一个步骤,这个动作将解除背叛者们的封印……到时候,那就是你的下个任务了,讨伐祂们,并将其魂注入器皿以打开通往初始火炉的门径,届时,你就是火的继承人……消灭黑暗的王者,所有的恶运苦难都将因你的到来而消失。”

    “听起来也未免太复杂了。”

    芙拉姆特叹了口气,然后说:“好吧,那我就简单一点再说明一次。放下王器、讨伐王魂持有者并取得祂们的灵魂、将灵魂放入器皿中、继承葛温之志终结黑暗--大概就是这样了。”

    “你似乎很习惯面对"年轻人"。”

    “我很久以前就面对过"一堆"年轻人"了。好了,继承者,过去放下王器吧。”

    我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才想到王器似乎一直是无形的东西,于是我问:“要从哪拿出来?”

    “只要你想……它就在那。”

    只要我想--哇喔!……很好,它出现了,我几乎都忘了它是这么样的庞大。“只要这么做就行了吗?放上去?”我问。

    “请相信我,王的继承者……毕竟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寻找你。就算你不愿相信我,至少也相信命运,它明示你必须去破除黑暗,将盛世带回世间……。”

    其实我不是很相信那条蛇说的那些事情,不过看起来,这已经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做个继承者、做个王者……解除黑暗与不死,当然,我并不是这么在意其它人,只是若是我消除了黑暗,那安娜塔西亚就不必继续留在那了吧?……也许我们能一起出去走走,她会喜欢新鲜空气的。

    (吭咚……)

    我的想象还要更多,当我望着片刻后闪耀金光的器皿时,我想到了安娜塔西亚的脸。虽然人性在她的皮肤下蠕动、黑影让她失去光采,但她是我所见过最美丽的女性……坚强而神圣,她必然是我的永远的火焰,除此之外,我不晓得还有谁能在黑暗中照耀我。

    当那团金光冲上天空、划过黑暗的天井与烛光时,我想起了过去还在地上的族人们与战友。他们或许已经灭亡了,死得一个也不剩……或许没有,如果我有幸完成这一切,我是不是该去寻找他们踪迹呢?无论生死,我都想知道他们到底在哪,活在哪、死在哪。

    不久后,撼动厅堂的光芒消逝,盆中仅剩一团火焰,就如同篝火一般令人向往,这时,我想到了自己的梦想。是骑士吗?不,我只是想要有人肯接受我……我一直是随波逐流,太多的战争、太多的流亡,但我不想一无所有地消失在世上,我想要一个真正的家。

    “我、寻找王者的芙拉姆特很荣幸为您服务,王的继承者,”当我走近时,大蛇如此说道:“现在,我该指导你下个任务了。在王器之后,必须去讨伐相衬于葛温的伟大灵魂,那四个拥有辉煌灵魂的祸源。他们分别是墓王尼特、伊扎里斯的魔女、拥有王所分赐之魂的小隆德四王、以及葛温王的前亲信-无鳞的西斯,准备好那些灵魂并填满王器,这就是你当前最重要的任务。”

    “我可真是等不及了。”

    “……好。你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回去了,在原地等一下。”

    “等等,你该不会又要把我给吞--”

    真是个烂问题。

    可恶,真是臭死人了,蓝衣战士说的没错,这家伙嘴巴臭到让人无法忍受……。

    话说,那家伙又去哪了呢?

    ---

    回到祭祀场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罗德兰的白昼让我的双眼刺痛。这种状况一直到我开口对芙拉姆特提及其他问题时,眼睛的不适才慢慢解除。

    芙拉姆特是条啰嗦的蛇,虽然啰嗦,但倒是挺细心的。那家伙肯能是全罗德兰知道最多的生物,只要我肯问,牠几乎没有达不出来的问题,只是我仍无法完全相信他,因为芙拉姆特对于不死的起源似乎有所回避,尽管该回答的依旧是说了,但我隐约察觉到那些话中有所保留。

    等到问题告一段落后,我就打算去教区见安德烈一趟,我想我欠他一个道歉……途中,我终于知道留在祭祀场的第五个人是谁了。原来是佩特鲁斯,他坐在最初我们相遇地方,一见了我出现就就哀声叹气的。不过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难道他的小姐与学生们都已经离开罗德兰了吗?

    “呃、其实啊,我和小姐走散了……。”

    “什么?”

    “虽然我尽一切所能,但还是找不到小姐的踪影。小姐究竟去哪了呢……?小姐她……是我曾经发誓要拼了自身性命来保护的人呀……。”

    “少在那边哭腔哭调的,总归一句,你把她给搞丢了?”

    “这是我的无能……我无可辩解……。”

    “那位圣女被你给搞丢了?我的老天爷,她是你们的圣女啊!你来这边就是为了你们的鬼使命,结果你却把她给弄丢了?佩特鲁斯,你究竟在想什么?”

    “唉……我还能想什么呢?我现在只能在这边自责啊,我的朋友!”

    “告诉我,她最后出现在哪?要是你不肯找,就让我--让我来帮你找回来!”

    “你?”佩特鲁斯面露困惑,也许是更复杂的情绪,接着,他说:“你得先答应我,不能伤害我家小姐!”

    演得很棒,佩特鲁斯,那我就陪你演这场戏:“我保证,以弗雷米莫的无名之名发誓,佩特鲁斯。”

    “无名?”

    “不喜欢吗?这是我的名字。”

    “好、好吧……当时我们在山崖的墓穴里执行任务,为的是找回失落的圣器。突然间,就在我们进入一处大空谷时,我与小姐以及另外两位学生突然让厚重的黑暗包围……那是像死亡一般的黑暗,无法被任何光辉照亮……接着,不知怎么的,我失魂似的在墓穴里游走,彷佛中了诅咒一般,等察觉时,我已经失去了他们的踪迹……我的老天爷,我这还能叫做老师吗?我抛下了他们……唉……只为了自己存活……。”

    “你是该自责,佩特鲁斯。”语毕,我就头也不回地朝着山崖的方向过去。

    我曾残害过两位圣女,现在,这是我赎罪的机会……我要把她与她的伙伴救回来,并且安置在这座家园中。我们的家园。

    真没想到我会以这种形式决定自己的第一站,但或许命运就是如此,我必须拯救他们、拯救那些同胞。

    让前进吧,现在不是退却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