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支加特林激光炮，很快被抢到了黑市船主这一边。

    阿卡中士也在他们的身后大喊：“缉私队的保护甲是超物质材料制造的。耐高温点最弱的地方，是腹部！”

    大肚子灰眼睛立即得了指引，大喊：“对准下三路，猛轰！”

    费舍尔少尉也明白了，阿卡中士这是要他们第八缉私队所有人的命。

    想想今天一早、从接到稽查线报到后来的种种古怪，年轻的少尉猛地一锤脑袋：“这个内鬼！”

    他只能叫缉私队员驮着浑身是血的迪瑞克中士，往开来的战斗飞船方向撤退。自己一个人开着两支激光炮，无差别地扫射着对方阵地。

    因为火力太猛，黑市船主这边只能看见天地一片猩红闪亮。

    但是灰眼睛的大肚子却兴奋地两眼发光：“嗨，瓜娃子，好样的！你不愧是老费舍尔的种！”

    说着，他猛地重击了程二爷的脊椎一拳，就差没把这个大脸盆子的打趴在地上：

    “你和赵东、无良司机三个，从右路抄他飞船的后路。看他这火力不可能坚持太久！”

    程家老二张了张嘴，并不敢出声反驳。他知道灰眼睛平时最大的爱好和最精通的，都是组织集体猎杀。他于是凑近女儿的耳朵：

    “你也跟上来。看见那个小子的时候，一定要爆头！”

    “哪个小子？小爸说的是葛文鑫？”

    程英虽然在激光炮扫起的红色沙尘中，看不清自家的小伙计被缉私队带到什么位置了，但她想不明白亲生父亲这个要求是走的什么棋。

    “他……那个小子是他家唯一的仔，阿爸说不能……”

    没等女儿解释完，程二爷顿时拿枪口，锄到程英的嘴中间：

    “我才是你爹！我叫你去，你X的就去！他要是活下去，你弟就是做了虹膜手术，也是白搭，你懂不！”

    程家的女儿先是瞪大眼睛，然后愤怒地把程二爷的枪口往边上一拨，掉头跟在两个银白色收尸人身后，就要朝左路冲。

    程二爷一把拽住女儿的左胳膊：

    “你弟脱离贱民，这……这都是为了程家。你大伯就是为了咱一家人死的。难道你要叫他白死？让他……绝后？”

    程英抖动着血都凝结在头顶的脑袋，楞在原地。

    “你大伯是怎么没了自己的娃的？不就是那个小兔子的舅舅害得他？将来没了你弟，没人给你大伯烧香，他的魂儿都安生不了！”

    这话终于说得程英流出一脸的眼泪和鼻涕。因为，她阿爸大条子出船空闲的时候，不是一次哄着她，瞧着天空：

    “人死了以后，还会再相见吧？要是我将来魂都散了，怎么办呢？”

    那可怜的半张人脸半张金属脸，就好像一头无家可归，就等着主人来接的老狗。

    想着，程英就“啊啊啊”大叫着，朝右路一边开火一边猛冲。

    在激光炮的高能量对射下，红色的沙尘已经直上云霄。

    不时，能听见两方都有人发出了、被集中后的尖叫声。

    大肚子灰眼睛嘿嘿笑着，领着七个人，在左右两路的开道下，只取少尉他们的正面。

    这种两军对垒的搏杀，是平时再怎么打猎都换不来的刺激。

    他高兴地连激光枪和激光炮都想撇到一边，直用战斧把那个金发的高个劈得肠子都流出来。因为，从缉私队的还击来看，费舍尔少尉的两支加特林激光炮肯定是没能量匣了。

    而且，就算考虑上双方的伤亡，都还是他们这一方占人数优势的。

    灰眼睛大肚子于是大喊：

    “X的们，给老子冲，今天一定把这几个杂牌货儿拔张皮……”

    可他再没想到，费舍尔少尉已经反向杀进了他们这边的队形。只见红色烟尘和光亮中，一个银色的高个，突然反射出金红色的大光，兜头打上面扑过来。

    手里的长柄一挥，灰眼睛大肚子就觉得下腹一凉。

    血液哩哩啦啦地流了出来。

    眼看下一斧子就要劈下来，三个嗷嗷叫的缉私队员也在高个少尉的身后掩杀过来。

    灰眼睛急忙向左边一闪，又拿激光炮朝跑得最快的家伙，轰了一匣子。乘他被打烂了肚子的空儿，缉私队也干翻了自己左右四五个家伙。

    这一下，人数优势不在船主这一方了。

    而且，大家还听见一个家伙用还没变声前的高音，大喊：

    “少尉，援军就快到了。”

    “X的。”

    如果缉私队再来援军，就会把他们一锅端了。灰眼睛捂着腹部，知道再恋战下去，肯定讨不到便宜。于是趁着厮杀混乱，他干脆假装中弹，把脸往地上的尸体伤口上一扑。

    他身后的程家老二，并没看清灰眼睛是真死还是假死。只习惯性地转脸就跑。

    但是，一把战斧横着，就从他的后腰上划了过去。斧刃那叫一个锋利，直接将脊骨和周围的组织很好地分开。

    程老二嚎叫着倒在地上，肠子肚子都躺在了红色的硬地上：

    “英子……英子……救救我……啊……”

    没等他向朝他站得最近的人睁开眼睛，这个深蓝色衣服的男人就一个翻手，砍下了程老二的整颗头颅。

    他俩前面倒着假死的大肚子知道，再不跑，就没机会了。

    乘深蓝色衣服的去捡程老二的脑袋，他堵着下腹，用猫腰的低姿态，从一个尸体边跑到另一个尸体边，直到躲进了、离他们最近的缉私队最先登陆的五角星飞船。

    黑市船主这边，首脑一去，剩下的男男女女就群龙大乱，“哇哇哇”大叫着四下乱冲。

    缉私队员在高个少尉的指挥下，从后面追击。

    程英好不容易拼出血路，才冲到她父亲跟前。但是现在，这个亲爹也跟她阿爸大条子一样，都失去了头颅。巨大的身体，空空荡荡地僵直在地上。两只手还扒着地面，都挖出了几条细沟，这说明，父亲死前该是多么疼痛。

    “爸……爸……”

    女孩实在忍不住眼泪了。

    她甚至不管有没有人会在后面或者脑袋顶上突袭，就嚎啕着扑倒在父亲的胸前。

    可这时，在沸腾的红色尘埃中，那个乱里取乱的高音就在她耳边出现了：

    “少尉，援军就要到了。”

    程英满脸是血和泪地抬起头，看见拐着一条腿的小个，跟在了缉私队的身后，继续大喊：

    “少尉，援军就要到了。”

    “X的……”

    程英只觉得一团怒火烧得心疼。原来是葛文鑫这个小子，在乱喊的！

    明明这小子是靠她帮的忙，才脱离了地上的苦海！是她努力照顾了一路，现在还从背后捅刀子，帮缉私队咬死了从小最疼爱自己的阿爸和亲生父亲……

    她跌跌撞撞地坐在小腿上，然后猛地一发腰力，朝这个无耻小贼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