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行录

第四章 后院别话

    “天地之间的灵气,滋滋不绝,人世之间的道德,也绵绵不断,往圣先贤留下无数经书典籍,便是炼体修心从德悟道的法门,外道则是运用灵气,生出坚不可摧,锐不可当,惊天动地的力量。

    子不语怪力乱神,儒门弟子不得练习一切巫灵法咒,须内修心外炼体,唯二奇技便是仁心诀和圣光剑法。二者相辅相成,炼就五德仁心,仁心御剑,剑生圣光。圣光剑大体分为七境:

    剑生微光,即入下品君子境,

    微光炽白,即入中品君子境,

    炽光化玉,即入上品君子境。

    玉光生青芒,即入下品贤者境,

    青芒幻龙影,即入中品贤者境。

    龙影化圣象,即入上品贤者境。

    圣象铸玄光,即入圣人境。”

    石长生跟薛怀祖讲了圣光剑的境界。

    薛怀祖问道:“那圣人境怎么不分上中下品了呢?”

    石长生道:“或许是分的,或许不分的,那圣人境便是人间四境的最高境界,既然是最高境界,便不是凡人随便评说的,况且最近五百年来,人间也没有出过真正的圣人。”

    薛怀祖想了想道:“人间四境是什么?”

    石长生道:“百家万门的修者们总结了修行的几个等级,谓之:

    灵犀境,伏云境,化龙境,长生境,混沌境。

    前四境又称人间四境,乃是凡人修行的极致,对应各门各派的称谓,即:

    儒门,书生,君子,贤者,圣人。

    道门,道士,法师,真人,仙人。

    释门,和尚,罗汉,菩萨,佛。

    墨门,侠徒,侠士,侠魁,侠尊。

    巫门,通灵,御灵,化灵,仙人。”

    薛怀祖道:“混沌境是什么?”

    石长生道:“肉身成神,即入混沌境。不过修至第四境,号称能长生不老,已经是凡人的极限,肉身成神可望而不可即。”

    薛怀祖道:“那第四境真的长生不老吗?”

    “也许是吧,千年以来有许多凡人成仙的传说,当世儒门孔府和孟府的夫子,有一百多岁了,据说道门和佛门的许多大能,已经有几百岁了。”

    薛怀祖兴奋道:“我也要长生不老。”

    石长生学着先生们的口气道:“你刚开始学,路还长着呢,可不能急功近利。”

    薛怀祖调皮一笑:“我说的是要长生哥哥不老。”

    石长生拿剑鞘拍一下他的屁股道:“你这小鬼,就会搞怪耍贫,赶快练剑的。”

    薛怀祖躲闪一旁,拿起剑舞了起来。

    水榭之中,仆兰雪倚在柱子上,看着这两个孩子亦庄亦谐,饶有兴趣。

    夜风轻轻吹过,仆兰雪感觉有点冷,抱起胳膊。

    这时一双大手,温柔的将一剑斗篷披在她肩上。

    仆兰雪回头看见是萧玉郎。

    萧玉郎微微一笑。

    仆兰雪道:“萧先生也来看他们练剑。”

    萧玉郎道:“我是专门来看你。”

    仆兰雪受宠若惊:“当真,还是见我在这,故意这样说?”

    萧玉郎道:“不信算了。”

    仆兰雪道:“信不信有什么用,还是你信不信才重要。”仆兰雪道。

    萧玉郎笑笑道:“哪来这样的话,我有什么信与不信的。”

    仆兰雪表情落寞道:“我知道你不仅嫌弃我,还不信任我,觉得我不怀好意,所以才不让我跟你们走,所以我站在这,你就赶紧过来守着,怕我害了你学生。”

    萧玉郎否认道:“断然没有这样想法。”

    仆兰雪看向萧玉郎道:“有也没事,我本来也是要向你辞行的。”

    萧玉郎没想到,连忙问道:“辞行?你要去哪里?”

    仆兰雪看向前方天空:“去我该去的的地方。”

    萧玉郎不解道:“哪里又是该去的地方?”

    仆兰雪道:“除了这里都是。”

    萧玉郎听了,有些不忍,问道:“你是生我的气吗?”

    仆兰雪道:“我没有生谁的气,我一直被人当做玩物,好不容易得了自由,自然要去走走看看,谁肯和你们一样困囿某处,进退不得。若是如此,还不如待在草原,所以我想通了,与其让你们为难,还不如早点离开,再看长生弟弟一眼,我就走了。”

    萧玉郎想起她的身世遭遇,不禁有些伤感,他摘下酒葫芦,喝了一口酒道:“我们不曾为难,只是身不由己。”

    仆兰雪叹气道:“身不由己的,又何止你一人。”

    萧玉郎领会,不再解释安慰,轻声道:“我能否再求你一件事。”

    仆兰雪未卜先知:“你是不放心长生弟弟的灵海?”

    萧玉郎道:“不错。”

    仆兰雪道:“昨日我已经看过,他的灵海再撑个十来日不成问题,足够你们回到邢州”

    萧玉郎道:“谢过姑娘。”

    仆兰雪没有客套,直接说了一句:“我走了。”

    萧玉郎道:“在下还有一言。”

    仆兰雪道:“请说。”

    “在我心里,你是个人美心善的姑娘。”萧玉郎确是真情流露。

    仆兰雪听了心里更加感伤,冷冰冰道:“此话留着跟下一个姑娘说吧。”说完这句话,仆兰雪飘然离去。

    萧玉郎看着这姑娘离去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一句有缘再会都没有说出口。他想追过去留下她,却有些顾忌,男人总是如此,总是计较利害。

    正巧有个常在后院的丫鬟路过,萧玉郎急忙叫住问道:“这位姑娘留步。”

    丫鬟停下道:“先生有什么吩咐?”

    萧玉郎道:“下午可曾见客房那位姑娘在后院?”

    丫鬟道:“那位雪姑娘下午在池边站了许久。”

    萧玉郎问:“雪姑娘都做了什么,可曾跳舞?”

    丫鬟回道:“不曾,只在那里出神。”

    萧玉郎道:“好了没事了,谢过姑娘。”

    丫鬟离去。

    萧玉郎心中轻松许多,他此时确定,不管仆兰雪是否曾心存歹意,至少她不肯加害几人,自愿也好,无奈也罢,她还是主动离开了。她真的是个人美心善的姑娘,萧玉郎竟有些不舍。

    这时孔知秋来到后院,见萧玉郎在水榭对着平台,便踱步走进水榭,站在萧玉郎身旁,看着石长生与薛怀祖道:“名师出高徒啊!”

    萧玉郎道:“岂敢,要是孔先生肯亲自教,小少爷定然不可限量。”

    孔知秋道:“在下偏执鄙陋,一直觉得读书才是大事,外道剑术,怎可喧宾夺主。”

    萧玉郎道:“先贤言称内圣外王,宾主尽欢才是美事。算来孔府的圣光剑法,才是举世闻名,孔先生也亦是其中翘楚,在下也很敬仰。”

    孔知秋想起自己被逐出孔府的往事,虽然已经十几年了,还是心有不甘,不过他不露声色道:“在下被孔府驱逐,人尽皆知,我曾立誓不再使用儒门剑术,萧先生想必也有耳闻。”

    萧玉郎道:“在下口不择言,失礼了。”

    孔知秋道:“言重了,将军备下酒席,要同萧先生共饮,请萧先生移步前厅。”

    萧玉郎看了看石长生道:“长生与薛少爷还没练完剑。”

    孔知秋道:“他们先练着,萧先生先过去先喝两杯,一会我再来请石兄弟。”

    萧玉郎思量片刻,便同孔知秋走了。

    二人走后,张太福从暗处走出,来到水榭里站定,目不转睛地盯着石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