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正好曲师傅来了，曲师傅！这儿想先尝尝你的豆腐脑！”唐霖铃高声冲着正走出楼的曲师傅道。

    “晓得晓得！方才云东家就同我说啦，做起来快的咧，先给东家们冲几碗。”

    “阿庆，阿来和小贵还在楼里？我先来给您打下手。”说罢，唐霖铃撸起袖子就干。阿庆阿来和小贵是曲师傅的徒弟，干活利索，厨艺虽不及师傅精湛，但对于这种方便快捷的小吃倒也是信手拈来，味道着实不错。这会子曲师傅被薅出来先做几碗豆腐脑，那三个孩子定还在楼里帮着李师傅王师傅备菜的，唐霖铃也不是矫情娇嫩的主，便主动干起帮厨的活。

    “哎哟，东家，您歇着就是。”

    “不碍事，反正咸卤子甜卤子都得提前备好，也不是什么技术活儿，我就先做着，曲师傅您掌勺！”

    说罢，两人也不再推脱，纷纷着手干了起来。

    唐霖铃的工作简单，将洗好的大头菜切小丁，芹菜切末，放在大碗里备用，又把瘦猪肉，木耳和香菇都切丁，一摞一摞整齐地码在一旁的大木盘子里。

    同时，曲师傅双锅齐开，往锅下的炉子里添了不少柴火，等铁锅被烧得发红，左手拿着大木勺子从身侧的水桶里舀了满满四大勺清水倒进锅里，右手执一铁勺，从案上的油碗里颠了一勺油，哗啦一声倒进另一口大锅中，又用勺子在锅里轮番搅了两圈，“呲啦呲啦”，直听得唐霖铃头皮发麻。

    “东家，上肉！”

    “哎哎！好嘞好嘞！”唐霖铃忙用菜刀挑起案板上切好的肉丁，左手一推，“滋啦!”肉末一入锅，就刷得腾上来一股子肉香，许是锅与油本就烧得滚烫，是以肉丁刚进来，烤猪肉混着猪油的香气便一下子被激发了出来。

    曲师傅腾出左手紧紧握住锅柄，右手拿着勺子使劲翻炒，待一面肉炒得焦黄，左手发力，开始前推、上抛、后拉，甚是娴熟地颠起锅来，一锅肉丁随着铁锅腾起落下，炉子里的火噌得跃起老高，在寅时还未亮的夜色中，尤为耀眼。

    ”哇～”唐霖铃忍不住感叹。

    “东家，这炒肉啊，要大火炒才香，得劲儿，来，东家，上木耳香菇！”

    “来了来了！”

    “哎，对，侧着点放，东家，当心烫！”

    “呲啦！”又是一声油与食材碰撞的声响，曲师傅的手格外有劲儿，一口老重的铁锅，被他颠得神乎其神。

    “来！东家，老抽，生抽，盐，糖备好！就放我手边，哎～对！”唐霖铃赶忙把调料移过去，只见那曲师傅右手翻炒不停，左手捞起一把中等大小的木勺，迅速从四个酱料碗里各挖了一勺子，相当潇洒地从高处丢进锅里，随后随意将木勺丢进一旁的水池里，左手持锅柄又开始颠起来。

    唐霖铃见状，转到一旁，就着水池里引来的活水洗勺子。

    “曲师傅，做卤子，这些调料大致要放多少，我看您洒脱得很！哎哟，这香味逾发浓了，这卤子就算不放进豆腐脑里，单独拌饭也是香的。”唐霖铃边洗边唠。

    “适量，哎，每个调料，适量。”曲师傅说着从一旁烧着热水的锅里舀了一勺开水，绕着锅四周打了个圈圈倒进去，又端起装水淀粉的大碗，边倒边搅和，等锅里的肉卤子变得略微粘稠，铁勺在碗边一刮，把碗放到一边。

    唐霖铃脑袋上乌鸦飞过，果然，大厨，什么都是适量，白问。

    “东家，来！这勺子你把住，哎，对，就这样子搅，等冒小泡泡，就熄火，锅重，你喊我来盛啊。”

    “哦，好！”唐霖铃听话地接过铁勺，认真盯着锅里的情况，搅拌起来。

    这厢，另一锅的水已完全开了，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曲师傅从案桌下的冰盒里取出一个装嫩豆腐的石盒子，从里头横向切出一大块豆腐来放在掌心，又换了一把小铁刀，手掌微斜，对准大锅极快地削豆腐片，那被削成片状嫩豆腐像是一片片白色的飞刀，刷刷地飞进大锅里，不偏不倚，将将好，噗得一声入水，溅起一个个不大不小的水花。

    唐霖铃探头往锅里看，曲师傅还真是能人，那豆腐片滑而不散，且片片都几乎是一样的大小。

    “曲师傅，削嫩豆腐有技巧不，这也太牛逼了。”

    “感觉，凭感觉。”

    唐霖铃无奈，只好抿了抿嘴收回眼神，继续捣鼓自己面前的肉卤子

    “曲师傅，冒泡了冒泡了！”

    “东家，备碗！”

    “哎哎，好！来来来，六个白瓷碗，给您放这儿。三甜三咸”

    曲师傅满意地瞅了一眼，迅速熄了火，左手直接端起煮着嫩豆腐的大锅，往每个碗里各倒了三分之二碗的豆腐花，那滑嘟嘟的豆腐花冒着白气儿，随着碗的震动在白瓷碗里呲溜晃动了两下，随后，曲师傅用铁勺抄起满满的卤子，左右晃荡着往其中三个碗里盛勾好芡的肉丁香菇，到最后一碗盖满卤子，正好一勺。

    “东家，你往上头弄些大头菜和芹菜丁点缀点缀，我来调个甜卤。”

    “放多少菜丁？”

    “适量！”

    “我就不该问。”唐霖铃腹诽。

    那边，曲师傅拿出一个搪瓷碗，一大勺红糖一大勺白糖，再舀了三大勺还滚烫着的煮嫩豆腐的开水，微微斜着碗，握着一双筷子顺指针快速地打着碗里的糖浆，等瞧不见糖晶渣渣，这简单的糖水卤子便也调好了。

    正巧李承忙完出来，看见曲师傅调糖卤子，顺嘴问道：“曲师傅，这红糖白糖和开水，按什么比例调出来好吃？我以后嘴馋了，也自己在家搞搞。”

    “老承，这题我会，适量！”唐霖铃边往碗里撒菜丁，边笑着打趣。

    “东家说的对，适量，适量就好吃。”曲师傅把糖卤子淋在豆花上，一本正经地回应。

    “敏敏！嘿！”唐霖铃抬头，正巧看见云敏和明爱国在三楼的阳台上挂那两幅巨大的明大师墨宝，唐霖铃朝他们招了招手，大声道：

    “挂完了吗？挂完了就下来先吃点东西，敏敏，你喊一下曼蓉他们呗。”

    “来啦来啦！哇，我在三楼快被馋死了，三楼厨房里，师傅们在做鱼片粥还有小笼包，那叫一个香啊，结果跑阳台来，又闻到院里曲师傅做豆花儿，我方才可是边挂边流口水！这就下来！”

    …………

    声声慢南阁最顶层的屋檐上，两个身穿夜行衣的黑色身影隐匿在夜色之中。

    “我原本以为咱王妃娘娘是个文静的性子，看这大嗓门，不像啊……啧！老八，你把口水擦擦，出息！”

    “老七啊，这也不能怪我，太香了，你说白天，老大送东西给王妃娘娘，咱叫老大顺便帮咱们带两碗咸豆花儿呗，也给我解解馋。”

    “老八，你真该跟着王爷去北境，留在京城整天就知道吃！”

    “我有什么办法，那咱王妃不正巧嘛，开了个酒楼，我……”

    “闭嘴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