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复苏,谁都别想成仙

第7章 杜小萍

    来福于是站住。

    两人之间隔着一座翻倒的磨盘。

    瞎子打量着来福。

    来福也打量着瞎子:这是一个年轻人,着黑衣,脸色苍白,喜欢偏着头,眼睛上蒙有黑布,垂着几缕发丝。

    “真瞎假瞎?”

    “假瞎。”

    两人交换了米行的凭票。

    来福点点头,扔给瞎子一个布口袋:“越快越好。”

    瞎子接过一看,为难道:“是只鸡?”

    “怎么,鸡不能下蛊吗?”

    “雄鸡天生克制蛊虫,事倍功半。”瞎子沉吟着,“种蛊不易,一个月后你到此来取。”

    来福道:“一言为定。”

    ~~

    凛州城,府衙。

    一条甬道贯通南北,各级官署森列两侧。

    戒石坊三门四柱,向南刻“公生明”,向北刻“偏生暗”。

    照壁是一整块墨玉雕成,气象庄严。

    甬道尽头矗立三座高楼:

    天赐府察查不法,静夜司震慑妖鬼,长生殿问卜神魔。

    巍巍玉璧,煌煌大乾。

    张鲤背着双手,剑身横在屁股蛋儿上,闲庭信步,走马观花。

    长生殿顶。

    夜离婆婆身披转星大氅,居高临下,俯瞰着整座凛州城。

    杜小萍偎依在夜离婆婆身边,指着张鲤道:“就是他,抢了我的剑。”

    夜离婆婆笑容可亲:“我帮你讨回来。”

    “瞧他,瞎走瞎看,一点规矩都不懂。”

    “要他来,就是让他破破规矩的。”夜离婆婆看向杜小萍,眼睛里仿佛装着瀚海星辰:“你去迎迎他。”

    “我才不去。”杜小萍这么说着,人已迈步走了。

    ……

    “喂,小道士,这边来。”张鲤正站在静夜司的楼前发呆,忽有个熟悉的声音喊他。

    杜蘅站在甬道上,还是披着那身弄影袍。

    “不是去静夜司吗?”

    张鲤上前与她并肩走着,那股皮革味儿淡了许多。

    “夜离婆婆要见你。”杜蘅有些不悦:“今后我是你上司,不要走在我前面。”

    “行。”

    张鲤于是落后一步,跟在她屁股后面走着。

    饱满的两瓣交替颤动。

    左,右,左,右,左,右,右,右。

    右腿凌空高扫,衣衫猎猎。

    张鲤迅速下潜,伸手抓住她左脚踝,轻轻一掀。

    杜蘅在空中翻个了跟斗,脚尖险些踢到张鲤下巴。

    柔软的腰肢刚一停稳,远处便有个娇小的人影闪走。

    “那是谁?”

    “我妹妹,小萍。”

    ……

    殿顶的风很大。

    “都说高手像猫,总喜欢站在高处,看来是真的。”

    夜离婆婆坐在一面神龛中,受张鲤参拜,满脸慈祥。

    “好,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婆婆认得我?”张鲤颇感意外。

    “你师傅曾抱着你来长生殿求药,那时你还不会说话,小脚丫圆圆一团,真是惹人怜爱。”

    “师傅还活着吗?”

    “活着。”夜离婆婆坚定道。

    “他在哪儿,或者我该问,他还是他吗?”

    “难得你毫不畏惧。”夜离婆婆笑道:“我的修为尚不足以算透你师傅,他一定是他,你却不一定是你。”

    张鲤一愣:“婆婆何意?”

    “你自己知道。”夜离婆婆促狭道,“这世上有许许多多难以索解之事,也不必事事都探寻。”

    张鲤不信,暗道:“这婆婆在诈我。”

    “瘿萝呢,你丢到哪里去了?”

    张鲤思忖片刻,将自己的所历所闻尽数告知,除了穿越面板。

    夜离婆婆冥想片刻,道:“去找回来吧,我派几个娃娃帮你。”

    “敢问瘿萝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乏了,下去吧。”

    张鲤行礼告辞,刚转身,婆婆又道:“老了老了,总是忘事,翠微剑还来,用女人的剑你也不嫌手轻。”

    张鲤掂了掂手中剑:“是轻。”

    “你我相处的日子还长,这就算见面礼吧。”夜离婆婆从身旁拿出个铁匣。

    张鲤接过,隔着木匣都能感觉到一阵炽热。

    从长生殿出来,向南走一阵,来到静夜司。

    门口有个少年迎着:“张兄,在下陆云,以后就是同僚啦,多多帮衬。”

    张鲤亦抱拳道:“多多帮衬。”

    “走,带你领套衣服。”

    弄影袍通体纯黑,胸口绣着一朵血云。

    张鲤拿起一件比比划划,“没有别的颜色吗?”

    “张兄说笑了,此袍不但能避水火,还能融进黑暗,最适合潜行。”

    “那要是白天呢,融进什么?”

    “白天有光自然不行。”

    “懂了,有光就会被看到,没光才能潜行。”

    陆云觉得这话好像不对,一时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回到寿山观,张鲤迫不及待打开铁匣。

    里面有一块木牌,木牌下则是一副鳞甲粗粝的厚重拳套。

    牌上有字:地之极北有沙海,沙中有蟒,不禁熔浆,其背皮韧彻,刀斧不可伤,余辅以金火,耗时三年炼就此宝,愿将军旗开得胜,肃清边患。将作监掌事,铁如风。

    “不知是哪位将军,得胜没有。”

    拳套通体暗红,炽热逼人,张鲤不由想到那张鲤鱼皮:“以后要找这位铁如风做副软甲才好。”

    ~~

    蛤蟆山顶,草长莺飞。

    张鲤在练拳。

    无数暗红的拳影好似沙蟒探头,山头掀起一阵炽热气浪。

    鸡哥瞧得兴奋,昂首啼鸣。

    喔喔——

    【北斗百裂拳(精通)】

    【小章鱼喷墨汁(圆满)】

    张鲤收拳,吐出一口浊气。

    有人在观拳。

    索麟囊肩上停着一只机关鸟,喙下声簧振动,演音道:“好拳法。”

    声音滞涩,透着一股铁锈味道。

    夜离婆婆说要派几个娃娃帮忙,索麟囊不算娃娃,严格来说,他连人都不算。

    索麟囊正站在一根钢索上,随着山风上下起伏。

    张鲤望去,见钢索一头钉进山墙,另一头连进索麟囊的机关手中。

    铁脉勾连,钢骨绞合。

    张鲤脑中顿时浮现八个大字:“血肉苦弱,机械飞升。”

    索麟囊跃下,肩上齿轮不断转动,钢索收进手臂,机关鸟演音问道:“这只鸡能帮我们寻到十方球?”

    鸡哥正在逮蝴蝶,感受到索麟囊的质疑的目光,拉下一坨大的。

    “十方球?”张鲤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就是瘿萝,十方球本是我千机山法宝,多年前被往生教盗去,炼为妖物,祸乱苍生。”

    “祸乱苍生,怎么个祸乱法,瘿萝能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