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师傅变了
剑角贯穿胸膛,余力不衰,直奔洞口而去。
“不对,没有血。”方便心中一惊。
哗啦,瞎子身躯忽然垮塌,黑袍坠地,无数蛊虫从中爬了出来。
方便再鸣法鼓,蛊虫四散,原地只留下一块满是孔洞的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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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鲤来到洞口处,见到一面被冲破的丝网。
“有蜘蛛精?”
耳听得外面剑气纵横,惊雷阵阵,张鲤没敢出去,转了两圈,又在地上发现一块被铲掉的头皮。
“师傅头上有没有头皮来着?”张鲤忽然发现,才分离不久,记忆中师傅的面貌竟已有些模糊。
“怎会如此,我会记不清?”
张鲤心中腾起一种恐惧,摸了摸自己脑袋,还在,也没有开花。
地底下无头的李清静显然是师傅的手笔,“我会不会是师傅种出来的?”
正思索间,怀中羽毛示警,循着振动,张鲤很快发现洞壁内的凹陷,两只手摸到了一个椭圆形的东西。
“透明的。”
脚下一跺,“地火明夷。”
火柱刚升起,张鲤心中立时涌出一股悲伤,仿佛被烧的是他自己。
这股悲伤是如此强烈,身不由己的,张鲤收起火焰,可地火是何等厉害,一瞬间的炙烤已经让茧子现了形。
绵绵细丝,层层缠裹。
张鲤一见立即想起地底的那些蛇人茧子。
仔细一看又不同,裹蛇人的茧子颜色灰黑色,形状细长,眼前的茧子却白生生、胖乎乎的。
张鲤不再悲伤,再次跺脚放火。
这回一股无形的力量封住了他的右脚,悲伤再次袭来。
张鲤清楚地感知到那股悲伤绝非幻术,而是这个茧子能牵动人的七情六欲,这比幻术高明了不知多少。
能有这般神通的绝不是易与之辈,张鲤很识趣地收回脚,轻轻放下。
“我不打扰,我走了哈。”
便在这时,先前被方便踢飞的剑角射进洞来,在石壁上反弹几次,正好打在茧子上。
于是那股悲伤再次袭来。
“这回不关我的事啊。”
看着这个茧子,张鲤脑中出现一道女声,凄凄艾艾念出几段零散文字。
“其茧室不宜楼板遮盖,下欲火而上欲风凉也。凡火顶上者,不以为种,取种宁用火偏者……”
“初上山时,火分两略轻少,引他成绪,蚕恋火意,即时造茧,不复缘走……”
张鲤隐约记得这些文字,正因为记得,才更加惊讶。
前世背诵过的文字如何能在现世出现,而且还是从别人口中念出的?
“是谁?”
“他国不知用火烘,听蚕结出。甚至丛秆之内、箱匣之中,火不经,风不透。故所为屯、漳等绢,豫、蜀等绸,皆易朽烂……”
女声所念的,是前世天工开物中的文字,讲的如何养蚕缫丝,以及蚕与火的关系。
比如要用火营造温暖的茧室让蚕安心吐丝,因为蚕喜欢温暖,便即时造茧,不再游走。
比如茧室不应当用楼板遮盖,因为结茧时下面要火烘,上面要通风。
比如火盆顶上的茧不能用作蚕种,选蚕种要用远离火盆的。
“为什么偏偏念蚕与火的这段,难道是因为我刚才跺脚放火?”
脑中的声音是从未听过的女声,戚戚然,惶惶然,仿佛是一只蛾子被忧伤打湿了翅膀,正自哀叹命数。
张鲤无法逃避,只能默默听着,心中逐渐有了一种强烈冲动。
“我养你啊!”
虽明知这是眼前的茧子为了自保所使的手段,但是“我养你啊”的冲动强到无法抑制。有些物种就是能够利用他人来哺育后代,这个茧子就是。
“别念了,别念了,我不放火,我养你。”
~~
地道中。
丰长老一身修为被封灵钉所制,灵力将尽,渐渐油尽灯枯,逼不得已,一掌拍向过山彪。
过山彪早有防备,身子一扭躲过攻击,也不还手,只管加力往前爬。
张鲤听到身后打斗动静,有心先出洞避一避,因为这时外面没了动静,方便和瞎子都已不见踪影。
茧子:“皮卡皮。”
“等会儿再来接你。”
“皮卡!”
“我还是喜欢你原来的声音。”
“皮卡?”
“我知道你能读我的记忆,但是你读不全,皮卡皮可不是人的语言。”
“皮卡皮卡皮。”
“我们才刚认识,就算你用这么可爱的声音,我也不会为你去拼命的。”
“丘!”
“有这么危险?”
“丘丘!”
“这个回头再说。”
茧子重新变得透明:“皮卡皮,丘!”
张鲤背起茧子:“好好,我去拼命。”
……
洞中竟有大风。
过山飚冷笑:“你敢强拔封灵钉,灵气逸散,片刻即死。”
丰长老胸口皮肉外翻,封灵钉已不见了,只剩个空洞,从中鼓出一阵阵大风。
“顾不得了。”丰长老攥住扎来的枪头,气势暴涨。
过山彪重伤在身,只一条臂膀能用,起脚踩断枪杆,长枪变短枪,他不退反进,贴身使出一套金刚杵法,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丰长老的真实修为本来高出过山彪甚多,被过山彪气势所摄,束手束脚,一时之间拿他不下,体内灵力迅速外泄。
呼!
便在这时,地火腾起。
丰长老的法眼早发现张鲤靠近,身子一侧躲过火焰。
在灵气海中,地火是黑色的,不断燃烧着天地间的灵力,张鲤身后背着一团银白色的虫茧,亮得晃人眼目。
张鲤道:“封堂主,你歇会儿,我来顶着。”
丰长老亦对过山彪道:“快住了,放你走!”他灵气逸散,法眼见到能在灵气海中发亮的虫茧,立即撇下悍勇的过山彪。
过山彪看不见透明的茧子,不明就里,但他行事果敢,舞着枪花立即往洞口赶去。
路过张鲤身边时,过山彪虎目含煞,先撒开短枪,点点头,而后忽起一掌将张鲤推向丰长老,自己则脚下加力直奔洞口。
在过山彪看来,张鲤的到来十分可疑,这种时候谁都不可轻信,且让他们斗去。
“尻!”
张鲤身子向前扑倒,只来得及一缩脖子,便被丰长老五指箍住脑壳,抽不走,挣不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