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复苏,谁都别想成仙

第80章 月亮之上

    张鲤道:“油炸的撒点盐就能吃,特别是带子的,香。”

    螳螂的眼睛根本看不出焦点在哪儿,张鲤以为螳螂在看他,其实螳螂在看他背后的月亮。

    月亮太亮了。

    螳螂翅膀一分,抽身退开,以一个极诡异的姿势站着,刀齿交叉,缓缓躬下身去。

    螳螂拜月。

    张鲤此时还完全不知道眼前的存在就是福大人,也不知福大人要干什么,但阻止他就对了。

    脚下一跺:“地火明夷!”

    螳螂四足一撑,躲过火柱,这一下跳得极高,两对翅膀一齐打开,直上高天。

    张鲤抬头看时,见夜空中寒星几点,大月高挂,螳螂扑翅舞刀,悬于月亮之上。

    “地火明夷!”

    火力反推,张鲤腾空而起。

    升力不足时,脚下再踏,“地火明夷!”

    火柱倒喷,又向上腾起。

    就这样一步一个火柱,脚踏虚空,上高天揽月。

    夜空一时亮如白昼,火柱由低到高连成一排,远远望去就像一面巨大的火焰排箫。

    “看拳!”

    沙蟒拳套火息炽热,张鲤拽拳如弓,脚下又一跺,扑向螳螂。

    螳螂左右翅根下的铁线抽去,霍然裂开两道口子,左边挤出一张人皮,右边钻出一团铁线。

    铁线聚成人形,将那张人皮迎风一展,像穿衣服一样披在身上,而后一条铁线在前胸处成“之”形上下游动缝合,再将脸皮贴实,月光一照,赫然是过山彪。

    此刻手中没有单刀,过山彪沉髋挺膝,使出云龙九现,一瞬之间连踢九腿,速度之快,犹如以一化九。

    “啊哒哒哒哒哒哒——”

    百裂拳对上云龙腿,无数暗红的拳影好似沙蟒探头,半空中掀起一阵炽热气浪。

    过山彪面无表情,翻来复去只是踢腿,遮拦多,攻招少。

    双方拳来脚往,身体不但没有下落,反而都向上飘升。

    另一边,螳螂高举刀齿,腰身款摆,开始在月前跳舞。

    有时候会忘记这是一只雌螳螂,跳起舞来时而魅惑,时而残忍。

    尤其是肚子,抖动间无数铁线钻出,黑色的丝线向四面八方扭动伸展。

    黑线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皎白的夜空被涂鸦,被侵染,浓得化不开的黑色晕染开来,盲目痴愚。

    月亮灭了。

    黑暗中,螳螂停止舞蹈,翅根下再次裂开口子,又一张人皮挤出来。

    迎风展开,铁线穿上后,游“之”字缝合,拉紧面皮,鼻孔上翻,赫然是五福。

    五福能够藏进影子,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本事,但现下没有光明,也就没有影子。

    不过他也不用藏了,因为人皮的质感只维持了一瞬间,五福忽然变成一副石像。

    一副会动的石像,双手掩面,似在哭泣。

    螳螂用一根钩足抓住五福,俯冲飞下。

    张鲤正和过山彪拳脚相拼,几息之后,过山彪的双腿忽然噗噗噗一阵闷响。

    人皮碎裂,铁线虫钻刺在外,蛹动缠裹,一团团粘稠体液坠下夜空。

    北斗百裂拳,中者必从内部爆裂。

    噗噗闷响中,天空完全黑严,伸手不见五指。

    张鲤下意识一跺脚,火柱喷下,电光火石之间,张鲤分明看到正在下落的过山彪变成一副石像。

    石像背对张鲤,造型诡异,双手掩面,似乎在哭泣。

    来不及细想,耳听得上方振翅声,张鲤再次跺脚,火光一闪,照出螳螂抓着石像五福正悬在自己头顶。

    “又多一个,这怪物不知扒了多少张皮。”

    “他们变成石像,是因为天黑的缘故吗?”

    “看样子它要干的事已经完成了,再阻止已没有意义。”

    “灵力将尽,在空中火焰无物可焚,维持不了多久,不如到地面放火,先弄亮起来再说。”

    张鲤现在虽能够腾空,却远远称不上飞行,转向不够灵活,消耗太大,而且速度也跟不上。

    “少陪了!”张鲤头下脚上,一点火,摆出个超人姿势,冲向地面。

    石像五福闪到螳螂身前,挡住地火,朝天的鼻孔立时被烧得酥脆,碎屑簌簌而落。

    几只铁线随即攀附石像,钻进鼻孔补上缺损,等火光一消失,黑暗再临,补缺的铁线也变成石头。

    石像五福的朝天鼻变成了囔囔鼻,鼻孔中根根铁线缠绕,如同章鱼的触须。

    张鲤落进玉蜩园,黑暗中点点红灯仿佛阴婚的彩挂。

    所有人仍在梦中,一动不动,唯他一人清醒。

    一动不动的人,很像石像,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石像,都是石像,阴婚陪嫁的石像。

    “呸!你在乱想什么,还陪嫁,几床破被子罢了!”

    “得赶紧叫醒他们才行。”

    张鲤一开始是准备单杀的,想着这波人头必须拿到,寿命必须加上,不想被抢人头,因此没有叫醒别人,虽然他也不知该如何叫醒。

    现在看来,好像打不过,完全打不过。方才一番大战螳螂根本都没出手,光跳舞了。

    “尻,我才炼气期挑什么大梁啊,赶紧找个高个子顶着。”

    螳螂,以及那些铁线,只是福大人无数群化分身中的一小撮罢了。纵使如此,现在的张鲤也只有逃跑的份儿,先前之所以敢追,是因为还有一句咒语保命。

    “鸡龟骨滚羹!”

    白光一闪,虚空裂开一线,阿雅骨白的大腿从中探出,从鸣虫轩一步迈进玉蜩园。

    阿雅已长得比张鲤高两个头,细长高挑,那件鲤鱼旗袍已显得有些小了。

    “很早之前我就感知到他了,你最好不要与他为敌。”阿雅道。

    “那东西是什么,它把月亮遮住想干什么?”

    “我不认识,你不如自己问问,有一个就在灯笼下面的影子里。”

    有光便有影子,五福就能藏进去。这种神通与瞎子的龙胆三变很像,专精处犹有过之,瞎子就不能装成影子。

    张鲤点点头:“还有只螳螂在哪里,它才是主要的,其余两个都是人皮饺子馅。”

    阿雅抬头,黑漆漆的看不见月亮,她不喜欢这样的黑暗,于是决定与福大人聊聊。

    只见她目光一聚,额前羽刃骤然绽开:“出来。”

    黑暗中响起螳螂的扑翅声,四面八方都有。

    阿雅缓缓升起,周身亮起白光。

    扑翅声来自四边八方,白光便闪过八方四面。

    红灯笼一个接一个落地熄灭,周围只剩下白光闪动。

    这是张鲤第一次见到阿雅飞行,虽然她并没有张开翅膀。

    阿雅在空中的移动是不连续的。这种不连续并不是那种由于人眼帧数低,或者曝光时间短而造成的光影上的拉线重叠。

    而是她完全跳过了某些东西。

    就像……就像在三和四之间跳过了无理数派。

    在一条连续稠密的自然数轴上,假设无限细的指针从三滑到四,经过了派。

    经过了派,也即在某一时刻,指针完全指定了无限不循环的无理数派。

    但是阿雅的指针好像没有指定,她跳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