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拍马屁有瘾
皓月当空,水墙四溢。
小雨还在下。
瘸子走了,不知躲在哪里,但肯定还在叶府中。
娘娘静立雨中,目不交睫,有些恚怒。
不是因为瘸子轻薄了她,而是因为自己不够狠心。
“腰下常悬带血刀,带血刀。”
端妃拨开一众石像,左手虎口轻托棍头,右手掌心推棍尾,猛一发力,棍子嗖的一声朝张鲤射来。
张鲤连忙缩头,大喊:“聋子你师弟回来了!”
聋子见状大惊,立即跳起接住棍子。不想娘娘这一推含怒而发,劲力极大,将聋子连人带棍一齐带飞,直撞进玉蜩园后的树林中。
隔了老远,端妃对张鲤道:“你方才说什么在一起?”
“我是说娘娘与陛下百年好合,长长久久。”
端妃冷笑:“陛下,长长久久?”
便在这时,字幕弹出。
【三藏捻他一把道:“谨言,谨言!我们不与他相识,又不认亲,左右暂时一会,管他怎的?”】
“咳咳……”张鲤满心惊讶,正无话可答,忽指向水墙:“看,猴哥!”
端妃娘娘并不稍动。哪里有什么猴哥,是叁水猿在水墙外探头探脑罢了,娘娘早已发觉。
……
昴日鸡站在肩膀上,踮着脚往里看。
叁水猿扒在水墙上,踮着脚往里看。
水帘氤氲,鸡与猴,活像两个偷窥女澡堂的变态。
昴日鸡道:“不够高,看不到。”
叁水猿摇头晃脑:“诗云,举头望明月。”
昴日鸡抬头:“我想看墙里面‘斗人’,不想看月亮,咦,这月亮怎么这么大?”
叁水猿道:“看到了月亮,也就看到了‘斗人’。”
昴日鸡仍然仰着头:“我看到了呀,月亮上没有‘斗人’,哼,但是地上肯定有斗鸡的。”
叁水猿道:“我是说看水墙里的月亮,墙里有水,水中还有一个月亮。”
“那干嘛要举头,看水里的月亮应该低头才对。”
“我们不够高,要先举头之后,再低头看。”
“真的要举?”
“不能不举。”
“那就举。”
“举呀,你喊一二三。”
“好,三!”
叁水猿和昴日鸡一齐将各自的脑袋拔出,高高举起。
“好,好。”
“往下转,往下转。”
“低头,低头,向下看,向下看……”
“嘶,你有没有觉得后脖颈子有点凉?”
“你的毛太薄,漏风进去了。”
“月亮在水里,咦,水里的月亮怎么也这么大?”
“昴日,那是什么,黑色的火,你见过没有?”
“嘘,别打岔,看斗人。”
“小夜离也上桥了。”
……
“天照!”
瞳力一聚,黑炎四起。
石像纷纷倒地挣扎,也不叫喊,只是无声地滚来滚去,画面有些诡异。
【石像,由铁线虫寝皮而成的卵囊,未开智,无法吸收寿命】
“娘娘,你煎过蟹肉棒吗,也是在锅里滚来滚去的。”
“好厉害的火!”端妃神色复杂地看了张鲤一眼,内心颇不平静:“这才几日,竟又得了如此神通……张老道啊张老道,你到底养了谁的孩子?”
“啊!眼睛疼!”张鲤捂着眼睛蹲下。
【注:天照会对施术者身体产生严重影响,有失明风险】
“不是吧,就算有副作用也不至于来这么快,这可怎么办,难道我还能去抠一对写轮眼不成?”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是,左神威,右也神威,嘶……那天照还在吗,目前看来天照还自带加具土命呢……”
张鲤忽然闻到一股很淡的幽香,香气中还掩着另一股更淡的烟味。
端妃站到张鲤身前,掌心中滚着一颗绿色药丸,“吃下去,可以恢复灵力。”
张鲤吃惊地看着端妃,不是因为赐药,而是因为那股极淡的烟味。
那是张老道抽的烟。
而且,味道已经这么淡,应该是很久之前就染上的。那种烟味短时间内是极难散去的。
“师傅是先去了皇宫,然后才来的凛州鸣虫轩?还是说一个师傅在皇宫,另一个师傅在凛州……”
“不敢吃吗?”娘娘依旧伸着手,“螯王补心丹,补气健脾,清血化瘀,若服用时佐以水木之气,可令清浊归位,三焦相合。”
“里面会不会有虫卵?”
娘娘另一只手已经抵在张鲤背后,灌入水木灵气,“有。”
张鲤脸色一变。
娘娘笑道:“骗你的。”
“你自己怎么不吃?”
“到了我这个境界,寻常药物已经无用。有用的都很珍贵,我也不能随便吃。”
“这么说这个什么螯王补心丹是便宜货?”
“于我来说一文不值,对你来说,可抵得上黄金万两。”
张鲤最终还是吃下去了,味道有点像花生米。等药力一醒,立刻感觉到丹田灵气渐渐充盈,眼睛也不疼了。
“看来天照只有在灵力不济的时候才会有副作用,换句话说就是消耗太大。”
端妃娘娘忽然俯下身,凑到张鲤面前耳语道:“你才闻见我的味道,我可早就闻到你的了。”
眼睛一竖,“兆”字显现。
张鲤瞪大了眼,有那么一瞬间的慌张,随即回头道:
“美,就像一把利剑一样,霎时间就把我给穿透了。”
如果这句话是在“兆”字出现之前说的,那就合情合理,在“兆”字出现之后还这么说,那就是合情合理的太变态。
娘娘笑了,笑着笑着眼睛又恢复正常,她真的很美。
“娘娘,你教我打太极拳好不好?”
“太极拳的正统在山南道荆北武当山。”
“但是武当正统在娘娘啊。”拍马屁这种事,一旦拍成功过一次,就会接二连三地拍,会上瘾一样。
端妃淡淡道:“我的拳法非是学自武当,乃是家传。”
这个“家”字,让张鲤注意到,叶府以前一年四季都不曾停歇的蝉鸣,在今夜完全停止了。
【园中有榆,其上有蝉,蝉方奋翼悲鸣,欲饮清露,不知螳螂在后,曲其颈欲擢而食之也】
丝雨细如愁,蝉喑树苍苍。
“娘娘,叶家亡了吗。”张鲤道。
“是啊,亡了。”娘娘唱了一段戏词,用的是登楼前伶人的水磨调:
“俺曾见金陵王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
“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