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奥看了眼悬浮的黑色方块，材质有点像大理石。他试探着坐了上去，黑色方块凹陷下去，准确地贴合了他的身体。

    没有想象的那么硌人，反而还很舒服。

    “李奥，天命督导局南都市分局第三中队编外队员，执勤记录：1次。信息准确，请说是，反之请说否。思考时限，五秒，倒计时：5、4、3——”

    “是。”

    “你好，我是本次校正谈话的校正官，编号SOM556，下面即将开始校正谈话，为方便进行偏离度分析，本次谈话将全程录音录像。如做好准备请说是，反之请说否。思考时限，五秒，倒计时：5、4——”

    “是。”

    “请按照以下格式，简述你于2005年10月19日执行任务的全过程。格式为：时间，地点，出勤人员，任务目标，目标完成与否。思考时限，十三秒，倒计时：13、12、11、10、9……”

    “任务时间，2005年10月19日，地点，南方公寓……”

    李奥简单概述了任务过程，接下来该进入第二阶段了，接受SOM556的质询问话。

    房间里的灯光，忽然从银白色转为淡蓝色。

    “下面进行质询提问，本次质询提问集成测谎系统，如系统检测回答为真，则蓝灯不变，如回答为假，房间将亮起红灯，请如实作答。”

    本来以为最难过的关在催眠，没想到前面还有一关测谎要过。

    “问题一：你是如何确定是‘观测’导致了猫年部分时空的坍缩？思考时限，十五秒，倒计时：15、14、13……”

    “观察和总结。”李奥回答道，“有三次坍缩，都是因为我们选择了相反的路径，因此我推测猫年内的时空，可能是处于量子叠加态，观测就会导致坍缩。”

    “问题二：同样的现象连续三次出现，你是否认为猫年中有人在引导你们得出上述结论？思考时限，十秒，倒计时：10、9、8、7、6……”

    李奥心头一凛，很显然，张大力失踪案是黑猫一手设计的初级课程，说是她在引导也不为过。

    “我认为上述结论出于我们的合理推测，不存在有人引导的情况。”

    房间仍然保持着蓝色的灯光。

    李奥暗出一口气，从某种意义上，他没有说谎，黑猫是猫，不是人。

    “问题三：自任务执行完毕，直至此刻，你是否出现幻听、幻视、进入记忆回溯状态等应激障碍反应？思考时限，七秒，倒计时：7……”

    完了，李奥心想，他不但在记忆画卷里有回溯，甚至还去了巴斯特记忆宫殿……看来催眠这个环节是躲不掉了。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李奥说：“没有。”

    房间继续保持着蓝色的灯光。

    什么？这灯坏了吧？

    接下来的几个问题，李奥飞快地作答，房间的蓝灯一直保持到问话结束。

    “质询提问完成，下面进行偏离度评估，请稍候。”

    大约三秒之后，那个平静得近乎无情的声音又从四面八方传来：“偏离度：0%。无需催眠校正。本次校正谈话完成，请等待校正室恢复原状后离开。”

    一阵强光袭来，片刻之后，这个房间又变回一开始那个简陋的模样。

    李奥坐在恢复原状的椅子上，有点晃神，第三个问题他明明撒了谎，怎么就亮蓝灯了？

    过关就过关了，此地不宜久留。李奥站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谢青正守在门外，见他出来，欣喜地说：“好快啊，你偏离度是多少？应该不会超过10%吧？王队的偏离度就是10%，是几个中队里最低的。”

    这姑娘话太密了，简直插不进话。

    “额，0%。”

    谢青瞪大了双眼，李奥感觉她满眼都是星星。

    “你是0？真的吗？天呐！”谢青的声音越来越大，“你竟然是0！”

    几个从地下室匆匆路过的督导队员，都驻足朝这边看来。

    “王队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是督导队有史以来第一个0！”

    李奥大声咳嗽，试图提醒谢青不要大喊大叫一些容易引起误会的话。

    嘟——

    谢青右臂上的显示屏亮了起来，她的目光紧紧跟随着李奥，抬起右手，对着显示屏说道：“王队，李奥是0。”

    “偏离度！”李奥冲着显示屏大声补充了一句。

    对面陷入了沉默。

    大约过了三四秒，王数字在那头说道：“知道了，不要声张，特别是你，小谢。”

    谢青冲李奥吐了吐舌头。

    “哦对了，你到作战室来一趟，要出任务了。”

    “是！马上到。”

    “诶等会儿，那个谁，李编外你也来。”

    李奥跟着谢青一路小跑，来到三楼的作战室，一推门，烟雾缭绕。谢青用手拨开迷雾，喊道：“王队！”

    “哦，我在这儿。”

    顺着声音，他俩才找到王数字，小刘和阿瑟也在他身边，他们仨人正一边研究任务简报，一边猛吸香烟。

    “李奥啊，”王数字见他来了，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快，来看看简报。”

    小刘和阿瑟立刻让到一边，恭敬地侍立两旁。

    李奥一脸狐疑走到电子简报前，这两人态度跟三天前相比，转变也太大了。

    “李子，你是0啊？”王数字凑到他身边，低声问道。

    “偏离度，0。”

    “好样的，天生的无命之人，等这次任务结束，我就申请调你进队里来。”王数字拍了拍他的肩膀，“进咱们三中队啊。”

    小刘、阿瑟，还有谢青，站在王数字身后连连点头。

    “好了，说说我们这次任务，”王数字正色道，“地点在长明岛，这本来是二中队的地界，但他们全队今天都去总部接受校正谈话了。”

    “全队？”谢青好奇地问道，“紧急校正吗？”

    “对，昨天他们和‘上面的人’打了照面，今天一块拉去紧急校正了。”王数字又点了根烟，“所以今天这活儿我们就顶上了，任务地点是长宁大酒店，许工集团二公子的管家报案，说是他们家小姐失踪了。”

    “又是失踪，”李奥说，“这把咱们还是呼叫别动科吧。”

    王数字摆了摆手，说：“这把真不用，就是个普通失踪案。”

    “普通失踪案还需要中队出勤吗？”谢青抱怨道，“小队照着《行程表》过去查就可以了啊。”

    “嗨，长明岛嘛，”小刘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着，“丢个狗都得二中队过去找。”

    “行啦，”王数字打断了大家的抱怨，“任务简单还不好吗？这回谢青跟我去，你俩在家歇着。那个谁，李编外——”

    “我也去。”没等王数字说完，李奥抢先说道。

    许工集团二公子，就是他们律所许主任。他们家的小姐，那不就是许明溪吗？

    他记得自己的《命数行程表》上，在今天晚些时候，许家大小姐还跟他有一段吃牛排的行程，怎么这会儿就失踪了？

    “很好啊，很积极。”王数字夸赞道，“不愧是0的男人。”

    李奥白了他一眼：“是偏离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