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奥抽了抽鼻子，说：“啥都没闻到。”

    “正常，”王数字点了点自己的鼻子，“强化过的。”

    说完，他走到1301门前，电子门锁上显示着“请勿打扰”，正发出幽幽的绿光。

    “这屋味儿就挺大，”王数字压低声音说道，“准备破门。”

    说完，他伸手敲了敲房门，大声问道：“有人吗？”

    门后一片寂静。

    “破门。”王数字说着，抽出甩棍，手腕一抖，甩棍前端开始喷射出红色的高温火焰。

    “诶，你上次说教我怎么弄来着。”李奥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普通甩棍。

    “下次一定。”

    眨眼功夫，门锁就被烧穿，房门缓缓地打开一道缝隙，一股异味扑面而来。

    “这就是尸臭味？”

    王数字点点头，将甩棍变换成一柄长刀，低声说：“跟在我后面。”

    两人缓步进入房间，这是一个大套间，进门是一个小会客厅，桌上有几瓶打开的红酒，一个已经发霉的苹果掉落在地上。

    穿过会客厅，走进卧室，两具尸体横卧在床上，五花大绑，头上套着塑料袋。

    从体型来看，一具是中年男性，一具是年轻的女性。

    李奥心头一震，快步走上前去，伸手想要拿掉那具女尸头上的塑料袋。

    “等等，”王数字说，“别破坏现场。”

    李奥点点头，退到一边，这具女尸应该不是许明溪。

    从刚才已经发霉的苹果来看，这里的现场显然是很久以前发生的，而许明溪大约是4个小时前才进入长明大酒店。

    “谢青，谢青，”王数字打开通讯器，“长明大酒店13层有状况，通知小刘和阿瑟也过来。”

    “是，王队。”

    “尽快。”王数字想了想，补充道，“电梯按到13楼直接进来就行。”

    “啊？”

    “你们到了就知道了。”

    “是！”

    挂断通讯器，王数字对李奥说：“一会儿确定死者身份以后，会跟他们的《命数行程表》比对一下，如果超出行程表范围，那就麻烦了。”

    “有多麻烦？”

    “我们管这种案子叫‘超表谋杀’，上面的人会派秘密机构下来调查，我们作为第一发现人，要全程配合……”王数字叹了口气，“据说秘密机构的人都巨特么邪门，跟他们接触之后，全都得进行紧急校正，校正不过来的，搞不好就直接废渣化了。”

    “二中队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去做紧急校正的？”

    王数字点点头：“每年督导队都要因为紧急校正减员，比出任务还危险。”

    “走吧，”他转身朝门外走去，“再去检查一下别的房间。”

    两人回到走廊上，昏暗的灯光影影绰绰，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李奥感觉满走廊都是腐臭的味道。

    “你看，”李奥说，“大部分门锁，都显示的是‘请勿打扰’。”

    目力所及之处，几乎每扇门上都闪烁着幽幽绿光。

    王数字点点头，神情凝重。

    几乎满员的一层楼，走廊上却无人出现，异常安静。

    “这回搞不好真的是大麻烦。”王数字说着，打开了1303的房门，一开门尸臭味就扑鼻而来。

    一具男尸歪坐在沙发上，五花大绑，头上同样套着塑料袋。

    “连环杀人，”李奥摇摇头，“手法一致。”

    “靠！”王数字骂道，“这下替二中队顶个大雷了。”

    李奥沉着脸，走到床前，拿起座机拨通了前台电话：“喂，我督导队，许明溪入住房间号多少？”

    “好的警官，对不起警——”

    “让你们经理接电话。”李奥压抑住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的警官。”

    一阵窸窸窣窣，电话那头传来经理的声音：“警官？上面状况怎么样？”

    “许明溪房间号。”

    对面愣了一下：“1331，走廊最后一间。”

    “知道了。”李奥撂下电话，转身对王数字说：“1331许明溪，快去。”

    距离她进入酒店已经四个小时了，李奥有不好的预感。

    二人跑步来到1331门前，王数字看了一眼李奥，没有着急破门，而是伸手敲了敲门，喊道：“你好！许明溪在吗？”

    无人回答。

    “开吧。”李奥轻声说道。

    王数字点点头，用高温火焰打开门锁，没有尸臭味。

    李奥轻轻推开房门，朝屋内看去，这也是一间套间，会客厅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套茶具，水渍还未完全干掉。

    二人走进卧室，李奥微微撇过头，有点不敢看。

    “没人，”王数字说，“连使用痕迹都没有。”

    “她是不是提前走了？”李奥观察着卧室，“可能她已经去餐厅了。”

    “可能吧。”王数字走向卫生间。

    “那说明我的记忆是准确的，她的确是11点半和我见面的。”

    “李子。”王数字缓缓地说，“她在这儿。”

    李奥身子一震，慢慢转过身去。

    王数字的身体遮挡住了一部分视线，但也能隐隐约约地看到，卫生间里，一具女尸正靠在洗漱台边上，头上套着塑料袋。

    李奥并不想过去看个仔细，但他的双腿却不由自主地向卫生间移动着，越来越近。

    女尸穿着雪白色的连衣裙，右手手腕上还戴着一根红绳。

    李奥记得这根红绳，他还跟许明溪开玩笑，说许工集团的大小姐竟然戴这么廉价的首饰。

    他闭上眼睛，希望眼前的景象能像南方公寓里那样，坍缩，消失。

    然而他睁开眼，一切如常。

    王数字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

    没过多久，三中队全员到齐，对整个13层进行了全面搜查，一共发现11具尸体，死因皆为塑料袋套头窒息而亡。

    经过死者比对，11例死亡案件，均为“超表死亡”。

    “我已经通报上面了，”王数字对李奥说，“秘密机构很快就会过来。”

    李奥看着远处的小刘和阿瑟，他们正在盘问酒店工作人员。

    “你现在还不是督导队正式队员，我建议你先撤。”

    “嗯？”李奥回过神来，看向王数字，后者的眉头皱成一团。

    “紧急校正，能躲就躲，”王数字说，“那个谁，谢青！”

    “到！”

    “你开车把李奥送回律所。”

    “是，王队。”

    李奥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跟着谢青朝门外走去。

    正要出门，王数字在身后喊道：“对了，谢青！”

    “到！”

    “李奥那个修正仪手环，先别收回了。”说完，他看向李奥，“你平时就放身边，出任务时候直接戴上。”

    “嗯。”李奥低声应道。他知道这是王数字给他的优待，但他此刻真的没有说话的兴致。

    谢青也看出来李奥心情低落，没有说什么，开着车朝市内驶去。

    快出长明岛的时候，一艘飞船嗖地从头顶掠过，李奥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

    “秘密机构的人，”谢青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那艘飞船，“动作真快。”

    “飞船？”

    王数字这辆小破车，和秘密机构的交通工具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学名好像叫什么……梭空车，属于低空飞行工具。”

    “低空？”李奥回想了一下，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谢青笑道：“对，还挺低的，只不过顺民按照行程表做事，没有机会注意到这种奇怪的东西。”

    确实，根据李奥的观察，《命数行程表》里没有让人抬头看天的安排，只要埋头做事就好了。

    回到南都大厦楼下，谢青跟他道了个别，又返回了长明岛。

    李奥抬头看了眼高高的大厦，视线扫过一旁的餐厅，原本他应该和许明溪在那里共进午餐。

    他叹了口气，走进大厦，穿过旋转门的时候，他似乎又听到一阵哒哒哒哒的脚步声。

    滴滴，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李奥打开手机，是王数字发来的：磨叽什么玩意儿，赶紧出来！

    啥意思？李奥一脸问号，把我送回来，又让我过去？

    门外传来滴滴的车喇叭声，他转身看去，王数字的那辆小破车正停在门外。

    车窗慢慢摇了下来，王数字正坐在驾驶座上，冲他挥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