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金

第三十九章 冯遇良当众被辱

    马老二知道冯遇良是在指桑骂槐,也不吭声,只是疾步走到冯遇良面前,微微颔首,恭敬叫了声“老爷”。

    听到冯遇良说话,冯学辉转过身来,冯遇良假装才看到他,一脸怒色瞬间变为惊讶,说:“哎哟,这不是学辉嘛,什么时候过来的?”

    “良叔,过来有一会儿了。”冯学辉面无表情。

    冯学舟也跟着打招呼:“良叔。”

    冯遇良随意“嗯”了一声,然后端着叔父的架子,径直走过冯学辉,走到柜台前,理所应当般在主位上坐了下来。马老二跟过去,垂手立在身旁。

    冯学舟见冯遇良如此不懂规矩,眉头微皱,转头看向冯学辉,只见冯学辉也没表现出不满。冯学辉转身朝着背离冯遇良的方向走了几步,缓缓开口:“事情经过我大概也清楚了,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做生意,我从来不主张什么和气生财。做生意就是图个利,断然没有又赔本又陪笑脸的事。”

    冯遇良完全不接冯学辉的话茬儿,手下递过来一杯茶,冯遇良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他抬起眼,眼光蔑视地冲着那站得笔直的年轻人喊:“诶,罗家小子,这样,看在我和你爹这么多年的生意交情上,这批货我八折收了。”

    冯遇良想,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给对方的下马威也足够了,毕竟罗家的东西很不错,自己还是想要这批货的。而且他要八折,也不算过分,从罗家买了好几年的货,优惠一次也是应该的。冯遇良笃定,自己只要自己率先给个台阶,对方肯定会顺坡下驴。

    没成想那罗家小辈—罗文志听了冯遇良的话,态度丝毫没有放软,干脆不予理会。

    这下把冯遇良惹毛了,他面色阴沉,咬着牙根说:“七折!”

    罗文志转过头,直直地盯着冯遇良,目光坚定,一字一顿地说:“一文都不能少!”

    冯遇良气得把手里的茶杯猛得朝地上一摔,“啪”一声摔得四分五裂,茶水四溅,溅到了冯学辉的袍子上,也溅到了冯学舟的皮鞋上。

    冯遇良站起身,指着罗文志,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毛儿都没长齐呢!你爹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冯学舟看着自己崭新的白皮鞋上溅上了茶水,故意高声叫嚷着:“哎哟!我这奥地利的进口皮鞋哦!该死!才穿就溅上来茶叶沫子,真是该死!四儿!还不快给我拿块布来!”

    四儿看出冯学舟的用意,也配合着扯着嗓门喊:“来~咯~”

    冯遇良的盛怒所造成的压迫气氛被冯学舟几句话给轻松破掉,周围甚至有不少人在偷笑。

    冯遇良愤恨地剜了冯学舟一眼,又将炮火转向罗文志,骂道:“让罗仲田亲自上门给我赔礼道歉,否则,罗家的货我再也不要了!你罗家的货,也别想再进西北的大门!”

    冯学辉冷笑一下。

    罗文志听完冯遇良的话,突然卸掉了紧绷的劲儿,笑了起来,这突然之举让冯遇良摸不清头绪。

    “你笑什么?!”

    年轻人摆摆手,身上再无半分戾气,淡然一笑,温文尔雅,说:“我是在替罗家皮具铺子高兴,因为再也不用和冯老爷您合作了。”

    冯遇良气结,“你!”冯遇良的嘴气得直抖。

    “已经验查的货,却反口挑刺,趁机压价,是为无德;子在,却对子直呼其父名,是为无礼。无德无礼之人,能早一天远离都是幸事。”罗文志侃侃而言,掷地有声。

    马老二见自家老爷吃了亏,急忙出言帮腔:“哼!你可别忘了!我们冯家可是罗家皮具最大的客户,而且你们皮具主要的销售地区也是西北,现在你惹恼了我们老爷,就是自绝商路!仔细你爹回去打断你的腿!”

    罗文志也不恼,他没理会马老二,而冲向冯遇良,目光柔和却坚定,说:“罗家,现在我做主。”

    几个字不长,音调也不高,但分量却极重。

    不等冯遇良说话,罗文志转头对老管家说:“老罗叔,辛苦您再去张罗一下。货,一件不少的带回去;定金,一文不退。至于车马费,当是我敬老了。”

    老管家颔首,铿锵有力:“是!东家!”

    老管家招呼了两个人带着,向后院走去。

    冯遇良没成想事情会变成这样,便宜货没得着,还是失去了长期稳定的合作伙伴,更有甚的是还被一个小辈当众奚落,他气血上涌,四肢发抖,险些没站住,幸好被身边的马老二及时扶住。

    这时,院子里传来冯学章惊天动地的哭声,冯遇良一听,心里又急又乱,大骂:“谁啊!哪个短命的又招小少爷了!”正好,眼前的局面冯遇良也不知如何应付,于是借机拂袖而去!

    马老二见状,抬脚就跟着走,但他想再说点什么,走到门口又站住,转身用手指点着着罗文志,可半天也没想好说什么,只得愤慨地叹了口气,学着冯遇良的样子拂袖而去。手下们也都跟着离开。

    冯学舟一向率性,冲着马老二的背影挤眉弄眼,冯学辉看到,怕影响不好,唤了声“学舟,不得无礼”,但他自己的嘴角是上扬的。

    冯学舟说:“就看不惯他那狐假虎威的样子。”

    冯学辉对着罗文志伸出手,说:“罗老板,请后堂一叙?”

    罗文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恢复如常,浅笑答:“请。”

    后堂一间书室,檀香袅袅,冯学辉兄弟二人与罗文志坐于桌前品茶。

    冯学舟说:“罗兄真是好胆识好见识,临危不惧,舌灿莲花,把那鼠目小人愣是堵的说不出话。”

    冯学辉听到冯学舟如此形容自己的叔父,又瞥他一眼,冯学舟努努嘴,也不在意。

    罗文志起身行礼,道:“二位少爷,刚刚是文志出言不逊了,若有对冯家的不当之处,还请二位海涵。”

    冯学辉招招手,说:“不碍事,快坐。”

    罗文志坐下来,冯学辉说:“我与罗家皮具打过几年生意交道,东西向来货真价实,令尊也是抱诚守真之人。”

    罗文志说:“本来我是要出国读书的,但我爹去年病重,没办法我只能赶鸭子上架,挑起这摊生意了。我什么都不懂,多亏了老管家悉心教导。”

    冯学辉点头,说:“老管家绝对是忠义之人啊。”

    罗文志:“是啊,我爹不过是在老管家年轻时候给过他一点儿恩惠,他就为了我们罗家奉献了一辈子。”

    冯学舟:“罗兄啊,那你这批货怎么办?真的就这么再拉回去?那此行不是亏大了?”

    罗文志:“回去的路上再联系别的买家吧。真卖不掉,那也没法子。”

    冯学辉说:“罗老板,我有一个提议。您将这批货转给我的货运行吧,我照标准价给你。”

    罗文志摇头:“大少爷,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不必如此。我罗家的货不敢说是极品,但也是用料考究,做工精细,绝对是上乘之品,至于销路肯定没问题,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冯学辉:“罗老板您多虑了,我是生意人,不是慈善家。您有所不知,西北一年一度的赛马季马上就要开始了,到时马具等相关物品肯定供不应求,您罗家皮具的质量和做工那没得说,肯定是紧俏之物,到时价格一涨,我也能小赚一笔。”

    冯学舟点头:“罗兄,确实如此。”

    罗文志:“也罢,冯家少爷的人情文志记下了,来日有用得着文志的地方,您言语。”

    冯学辉摆手:“哪里算什么人情,不过是双赢的事情罢了。那罗老板,一会儿我就安排人把货卸了,没什么问题您就到帐房结账。”

    罗文志:“好。”

    货运行收完货,罗文志结了账,此番闹剧终于平息。

    冯学辉安排汽车回冯府,冯学辉和冯学舟坐在车内,冯学辉闭着眼睛,手按揉着太阳穴。

    冯学舟:“大哥,怎么了?”

    冯学辉:“吵闹一下午,头疼。”

    冯学舟:“咱们把罗家的货收了,良叔那边…”

    冯学辉睁开眼睛,思索半晌,说:“今日之事总感觉有问题,良叔虽说平日里跋扈,但毕竟也是老商人了,生意场上的规矩他还是懂的,奇怪啊。”

    冯学舟点头:“嗯…我去查查,看是否另有隐情。”

    冯学辉:“好。”

    冯学舟:“我看啊,问题八成就出在那个马老二身上,那人贼眉鼠眼的,整日在良叔身边能憋什么好屁。”

    冯学辉哈哈一笑,顿觉心口轻松许多,食指点着冯学舟的脑袋,宠溺地说:“你哦~”

    进了冯家大门,二人边走边聊,来到冯学辉的院子。

    刚进院门,冯学辉正聊得起劲,冯学舟发现院里空无一人,突然停下脚步。

    冯学辉:“怎么了?走啊?过去喝杯茶。”

    冯学舟连忙摆手:“不了不了,大哥,我不过去了,我突然想起来母亲找我有事儿,我先过去了。”

    冯学辉:“那行吧。”

    冯学辉转身要走,只见冯学舟欲言又止,最终来了一句“大哥你多保重”,然后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

    冯学辉嘟囔着“莫名其妙”,向房间走去。

    才到门口,见丫头下人们齐刷刷跪了一地,冯学辉正不解呢,突然,一颗苹果从屋里飞出来,丫头们灵巧地避开,那苹果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冯学辉的下体。冯学辉当即捂着下体蹲下来,疼得根本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