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蟾宫

第二十七章 手链真相

    男子被剑锋压颈,顿时慌作一团,双膝扑通一声着地,求饶道:“少侠饶命,少侠饶命……”

    南湖愤然将其衣领抓起,逼问道:“为何要假扮我师妹之父,若不如实说来,便将你再次丢下悬崖,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几条性命能够死里逃生!”

    男子听闻悬崖二字,体若筛糠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啊少侠!上次悬崖之下虽侥幸活命,但却被荆棘树杈滑破了面相,这倒也罢,要命的是还摔断了一条腿,落下终身残疾啊……”

    南湖闻言又逼近男子脸上道:“上次悬崖之上,你既已骗取我师妹信任,却为何又想加害于她?”

    “我……我……”男子支支吾吾,南湖将莫及剑一横,竖目道:“如实招来,尚可饶你,若不然,我便一剑结果了你!”

    男子想起当年南湖毫不犹豫将自己打下悬崖,心中畏惧,颤声道:“也不为别的,只是想抢回手链多换些银两罢了。”

    言毕见南湖依然灼灼地望着自己,知道不说是过不了这关的,遂壮起胆子道:“少侠,我说,只是……我说了之后少侠和姑娘能否放过我?若是真的既往不咎,我便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和盘托出,不然……”

    “你哪儿来这么多废话!我既已答应饶你,便是你罪大恶极,我也断然不会要你性命。”

    “那……也罢。”男子眼见不说不行,便跪坐地上缓缓言道:“我本是陕川人士,只因家中连年旱灾,便随乡人一同外出逃难,来至陇南,偏遇几日大雨,慌乱之中又同乡人走散,浑身湿透无处安身,见一土窖便钻入避雨……”

    南湖微眯双眼,低声道:“说那么远作甚?只说你为何要假扮他人,为何要加害他人之女?”

    “唉,你听我说嘛,我要假扮之人便是在此土窖中遇到之人。当时因连日暴雨,窖内进水,只有最里边有些潮湿的枯草干枝,我爬过去想抱些取暖,不料枯草掩盖之下竟躺着一人,那人双目紧闭奄奄一息……”

    南湖听闻,急忙问道:“此人长相如何?可是我师妹的父亲?”

    男子撇嘴皱眉道:“长相嘛,应该还可以吧,当时他一脸脏兮兮的,浑身是血,我也看不出来什么,只是后来听他讲话倒是条理分明,不像是我等庄户之人……”

    南湖又急声问道:“他和你都说了些什么?可和我师妹有关?”

    “啊?自然是和你师妹有关的,不然我怎么会来此中岳之地,又怎么会假扮他呢?”

    男子说罢开始揉起自己的双腿,自语道:“我这残破之躯真是不行了,跪这片刻便已是浑身酸痛,待我稍作歇息再说如何?”

    南湖迫切想知道事情原委,也顾不得别的,伸手将男子拉起按至凳上坐好,追问道:“喝口茶,快些说来!”

    男子低头道谢,抓起杯子喝了几口,呼了一口气继续言道:“开始他并不言语,待我靠近他相互取暖,他方睁开双眼看向我,他虽遍体鳞伤,双眼确是炯炯有神,被他定定看着,我心里十分害怕……”

    男子说到这里心有余悸,本想停下,抬眼看到南湖目不转睛地也是死盯着自己,不觉结结巴巴继续言道:“我,我,我虽害怕,但见他半天没有挪动,便,便壮起胆子问他何方人士,情景如何?”

    “那人也不回我,盯我半天见我没有恶意,才说他原是被仇家追杀,身受重伤,隐匿于此,偏遭雷雨寒天,伤口复发,恐命不久矣。”

    “你怎么不搭救于他?他定是内伤感染不堪风寒,你倒是帮帮他啊……”幽幽不知何时已来至南湖身后,听到男子叙述禁不住着急问道。

    “我,我怎么懂这些个?况且当时外边大雨倾盆,哪里有人家啊……”男子颓丧回道,回忆了片刻,复又讲道:“他说完便从身上拿出一个布包,打开布包拿出那条手链,交于我手上,你们听好了,可不是我要的啊,是他给我的……”

    南湖瞪了他一眼,催促道:“快些讲来!”

    男子眼神微微欢喜道:“那条手链荧光闪闪,甚是精巧,他喘吁吁地说这是他夫人和他的定情之物,如今夫人没了,唯有一女,名叫夏什么幽,噢,夏子幽,便就是你了吧。”

    说毕眼望幽幽点头赞叹:“果然生得乖巧可人,难怪你父临死还念念不忘……”

    幽幽急问道:“后来呢?你拿了手链将我父如何了?”

    男子着急道:“我能将他如何?他一个快死之人,无非是想利用我将此物交付于你,哼,我又没有什么好处,何必去自讨苦吃……”

    “你!”幽幽气愤地眼睛冒火,着急却又奈何不得。

    南湖轻抚了下幽幽,示意幽幽稍安勿躁。

    转身面向男子,冷言问道:“你拿了手链便据为己有,却为何又跑到此地来假扮于他,却是何居心?”

    “唉,说来倒霉。那人将手链托付于我之后便一命呜呼了,我翻遍他全身也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当时我身无分文,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哪里还有力气跑那么远去见他女儿?”

    男子唉声叹气几声之后,继续言道:“我一心只想拿这链子换几两银子使使,后来趁雨停之后便走访了几家当铺,竟不值几个钱。失望之余其中有一老板告知我详情,说此链乃雌雄链,单只并不值钱,成对的却可换百两!”

    “我一听便迷了心窍,心想另一只链子不就在其女儿手里么?记得当时那人说女儿自小便与其分离,便萌生了冒充他骗取另只手链的念头……”

    幽幽一旁听着,虽是不言不语,内心却翻江倒海般难受,心疼父亲临死之时身旁无有亲人,满腹心事无可托付,不然怎么也不会将如此重要的物件托付给这么一个贪财小人。

    南湖暗暗咬牙,强忍愤怒继续问道:“所以你千里迢迢来到此地,骗取了师妹的信任,便是为了师妹手中的这只雌性手链?”

    言罢仰面长叹一声道:“伤天害理呀!为了区区百两纹银,你竟想在悬崖之上将我师妹推下去,私自侵吞这对手链,然否?”

    男子见南湖生气,唯唯诺诺道:“我是鬼迷了心窍,鬼迷了心窍……那夜即将得手,不知怎的被少侠看破,跌下悬崖,亏得大难不死,阿弥陀佛……”

    “呸,你图财害命丧尽天良!佛祖慈悲,肯搭救你于水火,可叹你尚不知悔改,如今还要一错再错……”幽幽摇头叹道。

    想起当年错怪了师兄,心内愧疚,望向南湖轻声道:“师兄,当年是我轻率了,误信他人,离家出走以致师父害病,都怨我太任性了……”

    “师妹,这不怪你,都是此奸人可恶!”南湖想起父亲平白蒙冤,复义愤填膺对男子道:“你这贼子,做了这许多坏事还不够,为何还要编排我父亲害我师妹父母之说?你离间我们亲如一家的关系,太可恨了!”

    男子闻言战战兢兢道:“不那样说你家师妹如何肯信我?我也是没有法子呀……”

    “你!”南湖拔剑就要上前,男子急忙藏于幽幽身后,喊道:“少侠息怒啊!你方才答应我的,你,你答应我不伤我性命,我才将实情告知啊……”

    幽幽心中虽也恨他,却毕竟从他处听到了生父以及雌雄手链的由来,一直以来孤独的心境稍稍得到一丝安慰,又见他此时可怜,便替他向南湖言道:“师兄,若非他将实情告知,我等还蒙在鼓里,就饶了他吧。眼下我们总算知晓了事情真相,好在他并没有害我父亲,只是贪财之心作祟,编造出这许多谎言,诬陷师父,终是害人害己!”

    男子看幽幽良善,不住地磕头求饶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说着自己猛地抽了自己一记耳光,懊悔道:“我自打跌下悬崖便已后悔万分,落得如今下场也是咎由自取。今日再见姑娘,鬼使神差又想故技重施,唉,我何德何能,竟然还妄想做姑娘的父亲……”

    南湖强压怒火,忍住眼泪,对幽幽道:“师妹,若不是此人,你和我……岂能……岂能分离数年,我父又岂能早早撒手人寰,此人……”

    说到此处,手不觉又将莫及剑提起,恨恨道:“此人纵然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之恨!”说着挥剑而下。

    只听男子“啊——”的一声惨叫,幽幽惊看之时,男子头顶发髻已被南湖一剑砍落,男子披头散发,吓得面如死灰。

    南湖背过身去,沉声道:“还不快滚!”

    男子闻言欲起身跑开,无奈腿脚抖动得厉害,遂连爬带滚地逃出门去。

    幽幽从未见过南湖如此生气,悄声上前道:“师兄,事情既已真相大白,师父在天之灵便可安息了。”

    南湖渐渐平静下来,轻声道:“师妹,过去的事情也只有让它过去了,往后你我便再也不要分开,生生世世,你到哪里,我便跟随到哪里!”

    幽幽微微低头,柔声道:“我这即时便将要远行,师兄说的可是当真?”

    南湖闻言吃了一惊,不知幽幽要前往何处,担心幽幽又要离自己而去,心中着急,竟捂住胸口,忽地吐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