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鸳鸯,雨歇微凉

绝处逢生

    新年又要到了。

    这里的冬天格外冷,她已经忘记故城的温暖如春究竟是什么样子,她觉得,自己离那样的生活太远了。

    还是要早起去图书馆,也不为备考,她就是觉得待在那里安心,看着大家都忙忙碌碌的,有自己的事做,而待上一天,就好像也收获良多。

    中午的时候何梦发消息叫她回去,说秦明月来了。她心里面闪过无数的欢喜,毕竟一直以来,他就是她生命里的一个温暖明亮的存在。她会跟他碎碎念,很多从不跟别人讲的事,也会同他讲。只是在他跟何梦在一起之后,或者说从她跟陆栩吵过之后,她就不怎么跟秦明月聊天了,她怕自己会打扰到他们,就像怕自己会打扰到陆栩和叶依依一样。

    回去的时候远远就看到秦明月在楼下了,她本来想去吓他一跳,又觉得不太好,想走近了再跟他说话,倒是他也看到了,不由分说地走向她。

    “现在这么爱学习啦?泡图书馆。”

    “哪有,就是无聊而已,在图书馆还可以看会儿书,何梦还在上面收拾吧,我要不要去催催她?”

    “不用,她化妆慢着呢,我们去那边坐着等吧,你上去也没事,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聊一聊。”

    她有点怕他问起关于陆栩的事,但是想着他应该不知道。

    “你最近很忙吗?”

    “不忙呀,你怎么会这么问?我哪里像是会忙的人?”她笑着坐下。

    “那你看看你多久没回我消息了,之前回的时候也是几个字,你敷衍谁呢?我问君熠了,他也没惹你呀,怎么你连我也不理了?”

    “没有……我只是……只是不想打扰你嘛。”

    “打扰什么……这些年不一直是这样吗?”

    “那你不是夏天才跟何梦在一起的吗?我觉得应该避一下嫌,不然万一她生气呢?”

    “她不是那样的人,再说,我们的关系,她不知道吗?我跟她没在一起之前,我俩就是朋友了,再说……”他想起什么但又没继续说下去,知道此刻不是好时机。幸好她自己心不在焉也没在意,“那你说你到底怎么了?不干我俩的事,那是什么?是因为陆栩?”

    “算是吧……我也说不上来。”

    “你们吵架了?还是他拒绝你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可能男生跟女生理解事情的角度不一样吧,我也懒得跟他解释了,他也不想听。”

    “那你折磨自己干什么?不说就不说,管他干什么?”

    “我心里难受啊,你不知道……我有多在意他……”她突然就哭了,没有任何预兆,眼泪就无声地落下来,可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他想说我知道,因为他看君熠,就知道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何况看凌萱这样子,估计连自己什么时候喜欢陆栩都不知道,这一份感情,年深月久,已经成为了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但是他不能说,他知道不能代替君熠跟她表白,因为这样一来只会更乱,她现在一定不想再卷入另一场感情,更何况对方还是她的朋友。

    何梦在这个时候下了楼,凌萱提出要先回去放下书包,于是他俩坐在楼下等她。

    “她怎么哭了?”何梦问秦明月。

    “她近来一直这样吗?”他反问。

    “也没有,不过一直情绪不高,不知道在想什么。”

    “待会儿君熠跟我们一起。”

    “哦,那……”

    “不要刻意去撮合,凌萱现在应该不想这样。君熠也知道分寸。”

    “我觉得你好关心她,都超过关心我了!”她装出生气的样子。

    “哪有?”他捏捏她的脸,“我只是看她情绪不大对,我们已经太久没联系了。”

    “我天天跟她在一起,但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当然不知道,这事处理不好,会是她的心病。”

    她刚想问是什么事,就看到凌萱下楼了,于是笑盈盈地挽上去。

    还是熟悉的店铺,上次本来是说带陆栩去吃米线的,但看到那一群人的时候,她果断地换到了这家,所以刚刚路过街口的米线店时,心里多少有点遗憾。

    君熠已经点好了菜,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席间他们一直在说话,她时不时搭一两句,没吃下什么东西,却觉得心里堵得厉害。

    吃完之后何梦提出要带秦明月出去逛,她却没了力气,君熠也说给他们留空间,就准备送凌萱回去。

    于是两个要约会的人先走了。他去结账的时候,看到凌萱突然跑到了卫生间,很是担心,便马上跑到门口去等着,好像听到了她的哭声,他敲门,她不应,只听到了水声,他只能一声声喊她的名字,好半天,她才说:“你别进来,我没事,缓一会儿就好了。”

    他知道她没吃什么东西,也吐不出什么,多半还是心里的病。可恶的是除了担心,别无他法。

    回去的出租车上她昏昏沉沉,一直说觉得热,零度的天气却非要把外套脱掉,没喝酒却脸烧得通红,他想她一定是发烧了,但她一直否认,并觉得自己没有问题。

    车开到了宿舍楼下,他先下来然后等她,她分明连挪动的力气都没了,他只能不管她的抗议再上车,请师傅把她送到医院去。

    她大病了一场。烧得糊里糊涂还在叫陆栩的名字,他就守在床边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烧退了之后她嗓子沙哑,一说话就疼,试了几次之后就放弃了,干脆不说话。直挺挺躺着的时候,她常常有一种自己快要死掉的感觉。

    第三天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在门口吵架,像有陆栩在内,她努力地听,却不分明。

    想站起来出去看,却囿于点滴,只能侧着身子坐起来去拿吊瓶。

    刚下床准备往前走的时候,她听到开门的声音,回头一看,陆栩进来了,她愣住了。

    “你要干嘛去?病人就好好躺在床上!”

    她有点怕他,可能也是被他的到来吓到了,乖乖举着吊瓶坐在了床上,又觉得应该把吊瓶挂回去,就又站起来。

    他抢过吊瓶,凭着身高优势很轻松地把吊瓶挂上了。

    隔得这么近她不是很习惯,虽然是背对着,还是很快就坐到床上去。

    他掀开被子,她顺势躺好,像一只听话的小猫。

    “听说你最近不是很乖,原来是真的。”他的语气不算好,她不乐意听,就转头背着他。

    “还在生我的气?凌萱,你气性真大。”他绕床一周又面向她。

    “我才懒得跟你计较,不值当。”

    “是吗?那你怎么都不联系我呢?”

    她真讨厌他这副理所应当的嘴脸,为什么就觉得是她要主动去找他呢?何况以前也不是没有主动过,他从来就没有在意过,现在又来问这些。但是她心里又在感动了,又觉得,因为他能来,此时此刻他在这里,她就可以什么都忘记。然后她又不争气地哭了。

    他表现得很无措,只能一个劲儿地道歉,说自己不该跟病人计较,直到把她逗笑了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