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蔺忱，北冥泱今天也算是见识到了。

    “你确定你现在神志清醒么，不是昨晚酒喝多了？”

    “哎呀------”风折竹翻了个白眼，踮起脚有些费力地揽上北冥泱的肩膀，“我昨晚上没喝多少酒，酒坛子给我摔了。”

    “那你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练功了？而且我会走火入魔吗？”风折竹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浩然正气。

    “那你病了？”

    “……”大无语事件啊。风折竹把手放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上一次这么犯病，还是跟那个负心汉风花雪月的时候。”北冥泱毫不犹豫，冷着脸一语道破。

    “啧，你能别老拿这话来膈应我吗？那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再说了，谁跟他风花雪月过了。”风折竹狠狠扇了北冥泱一巴掌，打得他一个趔趄。

    “这不是重点，”北冥泱摆摆手保持住平衡，“我是说，阿竹，你……你该不会……对那个蔺……有……有意思吧？”

    “对啊，不明显吗？”

    北冥泱再次脚下一绊。

    虽然知道好友是个快意恩仇的人，但是，这才第二次见面吧？！

    倒也不用这么快……

    这疯丫头这么快就忘了上一段感情的生不如死了？当初是谁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还说要出家的？

    好，当真是极好。

    风折竹，你优秀，你有出息，你惊世骇俗，天下无敌。你有本事别再哭着回昆仑找我！上次不周山的山头都被你削掉一截为你“轰轰烈烈举世无双”的爱情陪葬了，我还没来得及补完呢。

    北冥泱越想越气，头发都要一根根的翘起来，无奈又不善言辞不知道该怎么骂。咬紧牙关，半晌才蹦出几个字：“你……你喜欢他什么？”

    那边风折竹倒是不假思索，答得极快：“他长得好看啊。”

    北冥泱的左脚第三次绊住了右脚。

    “阿北，”风折竹很担心地看过去，“你今天是不是腿脚不舒服？”

    是，需要在某人的脑袋瓜子上来一脚才能舒服。不管风折竹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反正他是一点也不明白这种莫名其妙的喜欢是从何而起。

    “……随便你吧。”教养原因，他咬着牙斟酌再三，出言还是克制。

    风折竹毫不在意地笑笑：“啊哈？你当然只能随便我了。”

    北冥泱：“嗯，再被甩了，就别回昆仑了。”

    风折竹：“喂——”

    “不周山再被你多削几次，我也不必补了，可以直接下去给先师磕头谢罪了。”

    风折竹闻言愣了愣，接着便很高兴似的笑起来——这个北冥泱，连关心人都这么别扭吗。

    她一把拉住挚友的手，踩着枯枝败叶飞奔着跟上蔺忱兄妹。

    蔺安听见草叶悉悉索索的声音，回头像个小狐狸似的飞快地瞥了她一眼：“所以，你们也是来找江寒舟的坟墓的？”

    “对啊。”

    “那你们也觉得，他的坟墓会是个线索？”

    “不知道啊，”风折竹耸耸肩，“我们只是觉得，也没有其他可以去的地方。江家所有的人都是死无葬身之地，唯独江寒舟现在还能好好地躺在地里，又是死火闹事……不去他的坟茔挖挖看还能去哪儿？”

    蔺安认同地点点头，又认真地问蔺忱：“九哥，我们一会儿也要挖坟吗？”

    蔺忱怔住：“……你不是司灵师吗？为什么要那么简单粗暴。”

    “我是吗？”蔺安呆呆地想了想，很有自知之明地问道，“……算是吗？”

    “理论上是算的，蔺十一姑娘，”蔺忱无语得一口气回不过来，“实际上你不配。”

    “我也是这样觉得。”蔺安反倒松了一口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点点头。

    “哈哈哈！”风折竹闻言心情极好地拍了拍蔺安的头，“都说天虞山的蔺十一姑娘不擅司灵，原来不是谣传啊。”

    “害，”蔺安别扭地偏开头，“我那是没认真学。反正——要继承师父的衣钵，有我几个师兄师姐就够啦！”

    “师姐？”风折竹怔了一下，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蔺忱，话却是对着蔺安说的，“你还有师姐么？不是说……你是天虞山几个首座弟子中唯一的女孩子吗？”

    蔺忱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她马上接着道：“江湖上都这么说。”

    “那是因为我那个师姐好几年前就下山游历去了，估计一直隐姓埋名，所以连江湖上都没有关于她的消息。说起来，我们也从来没有收到过她的只言片语。”蔺安看上去还有几分骄傲，“但她就是我师姐啊，谁知道她哪一年玩腻了就回来了呢！而且她特别特别厉害！”

    “哦——看起来你跟你师姐感情很好啊。”风折竹反应过来，似乎是漫不经心地回道。

    “那倒也不是。”蔺安没心没肺地摇摇脑袋，“她下山的时候我还很小，其实也没见过她几次。现在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那……”风折竹还欲多聊几句，走在前面的蔺忱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到了。”

    绕了半天小路，翻过了这座山头，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马平川。这一片荒芜的草场中死寂无声，草色枯黄，与落日时淡黄的天色融融相接，显出一份浓重的悲戚与压抑的死意。

    视线掠过半人高的枯草，可以在远处看到一座孤零零的灰白色砖砌坟茔。

    “江寒舟之墓”。